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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镇是谁的地盘?
自然是他们土狼帮的地盘咯。
“那女子此在何处,凭白把财货运到这里,难道是有诈?”
土狼帮老大姓林名熊,颇有一些头脑,仅凭李老六的三言两语中便发觉了一丝端倪。
若是以往也就罢了,青阳镇太平,一女子独自赶路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如今是什么时候?
他们土狼帮的赫赫凶名早已传遍青阳镇十里八乡每个村子,别说是一寻常女子了,就算是官兵也不敢在他们的地盘随意走动。
此事有莫大的蹊跷。
“老大,你是说那女子是官兵派来引咱们出洞的?”李老六吓了一身冷汗,“应该不会,那些官兵早就被咱们土狼帮吓破了狗胆,哪敢再主动找上门来啊!”
林熊也并没有表现得很慌乱,好歹也有一身武艺在身,寻常三五个官兵遇上了根本不在怕的,当即指使道:
“老六,你且去前边村子里查探一下,看看那女子是否进村里了。”
“这...老大,那村里早就没人住了,跟鬼村一样,俺一个人哪敢啊。”李老六迟疑了一下,顿时叫苦不迭。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林熊翻身下马,一脚将这胆小的废物踹了个屁股蹲儿,然后又亲自叫来两个搬运财货的弟兄,“你们两个陪李老六一起进去查查,有诈就喊。”
“是!”
二人得令,携着地上的李老六往村里走去。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林熊望着远处那破败的村口,眉头紧锁,自语道:“奇怪,这村子好像以前来过。”
另一边,李老六三人穿过村口进到了村子里,刚要进行一番探查,耳边忽然响起一道轻灵的女声。
“来者何人。”
此声太过突然,仿佛凭空出现,吓得李老六一个哆嗦,他忙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冲着一堵土墙质问道:
“大胆,俺们可是土狼帮的人,是谁在那装神弄鬼,快出来!”
“土狼帮?”阴暗的墙壁后传来一声嗤笑。
“你土狼帮可知此乃何处?”
“嘿,俺让你出来你是听不见是吧?”
李老六撸起袖子便想进去把那故弄玄虚的人给揪出来,可看里面黑布隆冬的伸手不见五指,便没敢进去,而是呲着一口烂牙,在外面叫嚣道:
“这里不就是阳山村吗,你当是县衙大堂啊?想当初俺们土狼帮扫荡到这的时候,这里的人竟还敢反抗,俺们老大一声令下,先把人都杀了,然后洗劫一空,你......”
“好狗!”
那李老六话说到一半,突然只觉得脖颈一凉,下一刻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瞪圆的眼睛里只看到一具熟悉的无头尸体以及一位手持利剑的黑衣少女。
头颅旋转着飞到空中,鲜血散了一地。
另外两名土狼帮弟子当场吓傻,还没来得及叫唤出声,便被随后而至的剑刃斩去了头颅。
三具无头尸体重重地倒在地上,扑起一片尘埃。随后,两颗头颅接连掉落在地,扑通,扑通。
最后一颗,被花荧随手一招,落入手中。
看着死不瞑目的李老六,花荧好悬没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硬生生忍了下来,随后快步出村,朝着那剩下的数十个马贼走去。
“这李老六办事儿还真不利索。”
林熊思量了许久,眼看着进村探查的三人还未传来消息,不禁有些心急,“对了,我想起来了,这村不就是当日流窜到青阳镇后第一个下手的村子吗,好像是叫什么...阳山村...怎会如此巧合......”
“管他呢,总不能还有人来寻仇不成?”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林熊便也不再去想了,见驴车上的财货牲口皆已清点完毕,便准备带着手下弟兄撤离此地。
至于那名赶车的女子,理她作甚。
至此,林熊招来一名弟兄,正要让其去村里将李老六三人喊回来,忽然咻的一声,手里多了一个湿漉漉热乎乎圆滚滚的东西。
他下意识低头一看,正好撞上李老六的眼睛,四目相对之下,骇然无比,手里一滑直接丢了出去。
“什么人!”
林熊一个转身,刚要寻找来人的方位,忽然一道黑影闪出。
一炷香的功夫后。
夜色下,土狼帮已为死狼帮,无一幸免。
花荧一脸漠然,目视着身边的一众尸体。
与此同时,天上竟飘起了小雪,雪花飞舞,落在了她的肩头。
恍然间,她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个夜晚,同样下着小雪,只不过当时的她是面对着师父,看着师父于雪中舞剑。如今,却换成了她自己。
此地甚污,希望大雪会埋葬着一切吧。
花荧撕下几块布条,蒙上了毛驴的眼睛,牵着它们走向了村内。至于那些马贼骑乘的马匹,早已受惊不知去向。
一夜过去。
清晨的霞光照亮了山间,也照亮了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大地。
山边绿松下,花荧倚着一块石碑,安详着睡着。雪花落满了她的衣身,黑色染成了白,与那白发交融在一起,浑如一体。
此夜虽寒,但又寒不过人心。
阳光透过树梢,斑斑点点地洒在花荧的身上、脸颊上,她悠悠醒转,睁开了略显迷茫的眼睛。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小时候的梦,一个有着家人,师父,师姐的梦,很美好。
可梦境越是美好,醒来后越是痛苦。
望着始终无法篆刻下字迹的墓碑,花荧叹息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刻下任何文字。
三天后。
架着三架空空的驴车,踏上细软的白雪,花荧驶离了阳山村,离开了这个她无比怀念的家乡,离开了这个只剩下一座空空墓碑的家乡。
她要回去,回到青崖山去,回到她仅剩的亲人身边去。
在此之前,还要先去一趟青阳镇。
“老丈,驴车还给你了,仨驴安然无恙。”
看着一副诧异模样的租车坊老管事,花荧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微笑。
“姑娘,你这...命可真大啊,这一路上总没遇见马贼吧?”
老管事捋了捋驴背,喂了点草料,退还了花荧租车的定银后,又叹道:“唉,现在外面马贼横行,实在找不到愿意去的车夫,不然也不会辛苦姑娘你自己一个人赶三辆车了。现在平安回来就好,小老儿我也就不必替你担心了。”
这小老头可不仅仅是担心花荧,他更担心他这几头毛驴,若是被那马贼截了,没了这花钱也难买到的驴子,那可就亏大了。
现在这世道,驴可比人贵。
若不是花荧给的定钱多,他都不愿意租出去。
“老丈,此间事已了,以后咱们有缘再见吧!”
如约还驴,花荧也完成了她在这青阳镇最后的约定,自此,便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转身离去。
临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回头一笑:
“日后,青阳镇便再也没有什么土狼帮了,老丈且安心做生意就是。”
“咦,姑娘你这是何意......”
老管事望着花荧远远离去的背影,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满脸皱纹的老脸上硬是挤出几分莫名其妙的神情。
等等,她是如何知道那伙马贼叫土狼帮的?
怪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