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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元骑在金睛五云驼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势至,心中着实有些意外和惊讶。
这个大势至,哪里来的底气?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连那几个阐教金仙都被他暴打过了吗?
事实情况就是,大势至还真的不知道!
自从三教并谈之后,西方教便开始了积极准备,多方布局,谋求发展。
在两位圣人的嘱意下,诸弟子有着不同的差遣,被分散到了洪荒各处。
大势至要做的就是渡化“有缘者”,成为护法金刚,壮大西方教。
为此他已经待在北俱芦洲这个莽荒之地很久了,对于外界的消息几乎没什么了解。
不过即便他知道,恐怕也不会改变主意。
他可是勇猛精进的大势至!
岂会因为些许留言而胆怯退缩?
更何况这个耻辱已经憋在他心头很久了,几乎快成了他心中的魔障。
不报此仇,他念头难以通达。
此刻他望着余元,沉声道:“上次吾与你论道,你这小辈却以卑劣手段诋毁我西方大道!
今日吾也不与你动手,只与你再论道一场!”
“我看你是有毛病!”
余元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闲的没事干,干嘛要和你论道?”
大势至对他的态度早有准备,斜眼望来,“你害怕了?”
“对对对,我怕的很。”
这等拙劣的激将法,余元自不会中招,他一边敷衍地应付两声,一边伸手一拍驼峰。
金睛五云驼四蹄泛起金光,化作一道金光云霓继续向前疾行。
大势至将手中的九环锡杖重重地往地面一戳,声若洪钟般喝道:“哪里也不许走!”
伴着他的声音,前方一座石山突然拔高了上万丈,挡住了金睛五云驼的去路,迫使它改变方向。
然而无论金睛五云驼转向何方,前边都必有一座高山拔地而起,直插云霄,牢牢地挡住它的去路。
余元轻轻拍了下驼峰,让金睛五云驼停了下来,然后摸出混金锤,打算让这个西方教弟子尝尝来自东方的力量。
这时,却听那大势至高声道:“吾知道你定是为那混沌钟碎片而来,刚巧半日之前吾还见过那个持有混沌钟碎片的妖神……你若是能论道赢了吾,那妖神的下落吾便如实相告!”
“你早说啊!”
余元立刻收起锤子,降下云头,爽快地笑道:“来来来,论道是吧,你想怎么论都行。”
大势至眉头一皱,“那如果你输了,又该如何……”
“我不会输的。”余元自信满满地打断了他的话。
“狂妄!”
大势至冷哼一声,沉声道:“如果你输了,便自愿随我去西方极乐净土!”
余元挑了挑眉,望着大势至道:“想的挺美啊。不过这输赢由谁说了算?”
论道不比斗法,输赢全靠一张嘴!
此地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像上次在天庭,输赢自有公论。
大势至淡淡地道:“此地虽然荒芜,却也不是没有生灵……不如这样,就由出现在你我视野内的第一个智慧生灵来决定。”
余元心中微微一动,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有诈。
不过他反正也不怕违背誓约,当即便点了点头,与大势至一起立下了大道誓言。
然后两人便一起盘坐下来等待。
仅仅才等了盏茶功夫,一道身影便闯进了余元的神念探查范围。
那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身穿一袭月白袈裟,头上光洁溜溜,身穿白袍,相貌极为俊美,气质孤高脱尘。
眨眼间,这个俊美青年便降下云头,落在两人身旁。
余元仔细打量了两眼,确定自己不曾见过这人。
不过他却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好像是在哪里碰见过。
他望向大势至,好奇地问到:“这是你徒弟?”
“是师弟。”
大势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沉声道:“按照咱们的约定,这场论道的输赢就由我这个师弟来裁决。
不过你放心,吾此番要堂堂正正地赢你。现在用这手段,只是为了确保公平、公正,免得你再用些歪门邪道的手段。”
余元“啧啧”两声,“你开心就好。”
大势至只当他是嘴硬,也没有太过在意,目光望向那俊美青年,正色道:“吾所言你都听到了吧?”
“师兄放心。”
俊美青年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余元双手合十行礼道:“贫僧紧那罗见过道友。
还请道友放心。
只要道友不用那些歪门邪道的手段,贫僧定会秉公裁决。”
紧那罗?
余元瞥了眼这个白袍僧人,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大势至的目光朝着他望来,“吾要论的道名曰空……”
“且慢!”
余元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没好气地道:“之前论道都是你选题,现在你都让你师弟来当裁判了,还要再选题就有点过分了吧?
就你这样还敢说要堂堂正正地赢我?
真是脸都不要了!”
大势至眉头微微一蹙,冷笑道:“你想用这种方式来激怒我,不也是想选你擅长的玄门之道?”
“莫要以你的小人之心,来揣度我的意图。”
余元嘲讽了一句,不待大势至反唇相讥,便直接道:“你们西方教不是有作偈悟道之法吗?
我这便作偈一首,你若是能作出更好的,自然便是你赢了。”
大势至微微愣了下,有些意外地望着余元道:“看来你对我西方教的确很了解。
不过作偈可不是随意而为,需得对我西方大道有所感悟才行……你当真能行?”
紧那罗也眼都不眨地望着余元,眼中满是好奇。
他们两个西方教弟子自然懂得作偈悟道之法。
作偈之法‘善巧’,能以一句偈演化无量法,概括全部大道感悟。
闻听者便可从这短短一句偈语中收获莫大感悟。
余元也不卖关子,望着大势至道:“你头顶那智慧宝瓶内的智慧之光能够普照世界一切众生,使众生解脱血光刀兵之灾,得无上之菩提之力……吾便以此作偈一首,仔细听好了——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随着那前世记忆中的经典佛偈诵出,大势至和紧那罗两人顿时愣住了。
不是他们听不懂,而恰恰是他们听懂了。
菩提树便是他们西方教的无上正觉,明镜台便是他们西方教的清净之境……
紧那罗眼中带着深深的震撼,好一会之后才回过神来,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朝着余元行礼。
“好一个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贫僧受教了!”
说话间,他脑后竟是现出一轮智慧神环,璀璨光明,犹如一座明镜台。
他所说的“受教”并非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从这首佛偈中收获到了莫大好处,让他对西方大道的领悟又精进了一丝。
虽然只是一丝,但对于他这样的境界而言,已经是超乎寻常的精进了。
大势至同样震撼莫名,惊讶地望着余元。
他想过对方能作偈,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作出如此精妙绝伦,并且直指西方教大道核心的一首道偈。
余元看着两人的表情,心中暗暗有些好笑。
在这个佛教还没有成形,西方教教义尚处在摸索中的时代,把记忆中那名传千古的禅宗公案抛出来,其震撼力可想而知。
他望着大势至,笑着道:“现在轮到你了。”
“这……”
大势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咬牙道:“这不可能是你作的!你一个截教弟子,不过才修行千余年,还是走锤炼肉身的路数……你如何能对我西方教的大道有如此之深的领悟?
说!这首偈语你是从何得来的?”
“呵呵,输不起是吧?”
余元揶揄地望着大势至道:“好歹也是堂堂圣人弟子,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该顾忌些圣人的颜面。”
“你这小辈!”
大势至怒道:“你可敢发誓,证明这首偈语乃是你亲自所作?”
余元倒不是不敢发誓,不过他一发誓那就肯定暴露他身为“文抄公”的事实。
“啧啧~”
余元咂了咂嘴,瞥了眼紧那罗,然后望着大势至道:“你磨磨蹭蹭的,是因为作不出偈吧?”
大势至冷笑道:“你无非就是不知从何处听到了这么一首偈,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别忘了!
似这等歪门邪道的手段,是算不得数的!”
话音未落,余元便一字一顿地朗声诵道: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大势至脸上的冷笑凝固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余元,扶着九环锡杖的左手微微颤抖着,嘴巴微张,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双瞪的溜圆的眼中满是深深的震撼之色。
一旁的紧那罗同样惊诧不已,口中喃喃自语:“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吾等本来清静,哪里会染上什么尘埃?
我悟了,我悟了!”
说着,他脑后的智慧神环也随之变得更加璀璨了几分。
很显然,他对西方大道的感悟又有所精进。
“啧啧~”
余元咂了咂嘴,心里倒有些后悔了。
本想给这两个西方“土著”一点来自“文抄公”的小小震撼,没想到好像有点震撼过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