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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很混乱。
真没想到,她竟活活气死,她站一旁看着自己的凡尘躯壳,于是轻手一拂显出一面镜子,瞧了瞧自已元神影子,还好,依旧如故,没有残缺。
皇后娘娘跪趴于地,扑在她躯壳上嚎哭,正如当年她的长姨母东芷灵,为了她,为了她对峙天君。
往昔啊往昔,不堪回首。
萧威趁着混乱之际,将萧楚的身子扛走。
正她合意,她要救活萧楚。
她轻手一挥,将皇后沉于安睡,当然于外人眼里皇后是哭晕过去的,凡尘一场恩情也要了的,让她睡上几天,不至如此悲怆,也不至于让皇后走她长姨母的路:失了心智。
她长长舒口气,走出大殿。
立于门口的苏林双眼将她锁住。
还不错,他以凡人之身还能看见她,看来青丘桑目酿制的隐幻酒越发了得。
“子涵师兄,好生保住。”她颔首作别。
苏林没有说话,只是两眼已盈满泪水。
这是不舍她走,还是发现原来少阳是位女子,多年的情义被欺骗而泛起失望、落差与气恼。
自然的,她的眼神也投向亦羽,他竟也在看她,他也看得见她,也是了,他同苏林喝的都是桑目的酒,不同的是,他嘴角微微勾起,眉眼含笑,却又笑的极其牵强与言不由衷。
他笑为何意,她不想去思索,但她募地想起昔日他跟她讲起的冥海幽司殿,她得去找回自己的真身,这样元神得以归位,她才好救活萧楚。
由此而算,还得谢谢他从国师府的听闻和相告,于是她走着几步后,再回首也给着他一计笑颜,算是感谢。
她着成一道玫红之光奔向冥海。
不费多时她便抵达,或是救萧楚的心太急切,若是耽搁,他的凡尘肉身会化水入土,所以她要快。
冥海集聚着仙鹤、凤凰、孔雀、百鸣鸟等等,确有百鸟朝贺之景。
几个守墓的天兵诧异的看着这稀奇之景,其中一个豁然道,“莫不是紫昆山的先师主圣要复以真身?整个冥海就是他棺椁是衣冠冢。”
“不对,那可是几千年前的事了,要也是近些年的新墓,青丘郡王:苏阳。”
怎么,苏阳死了?
也有可能,他生来便有不足之症,若不是凭以太阳司君的术法救治,或是不能活至成人。
嗐,往昔啊,均已成封了。
她的玫红之光停落时,天兵们立即跪叩于地,迎颂道,“迎先尊更生,迎先尊更生,迎先尊更生!”
“幽司殿。”
“请先尊随小仙往前。”
接着她便见一天兵立即起身,卯足劲头朝幽司殿飞奔,她跟上时,却发觉,经过一座座殿宇后,通往幽司殿外竟还加了结界。
天兵回看了看紧跟着自已的玫红之光,他运出一道白光褪去棺椁外的千年寒冰,而后小心的挑起棺钉,推开顶盖后,跪于棺椁左侧,“请帝君元神归身,重生安康万万年!”
他,竟唤自己是帝君?
是谁,可他将头叩于地,瞧不出。
着实得先入身才好,于是赶紧去瞧棺椁里的身子,保存的当真完好,不难猜出,这是费了心思。
当她的元神玫红之光落于身子,她周身当即泛出幽幽淡淡的红光,红光慢慢回收时,又升出一层稀薄的白光,想必那是受了千年寒冰的寒气,却又像是他人的仙量。
在她第一口气体入身躯时,竟是带出一口长长的叹息声,原来当时是极其伤心才且元神崩离身子。
“帝君!”天兵听见声音起身,伸出手扶她起来。
她微微睁开双眼,恰好正对着俯身要扶她的天兵。
“樱歌!”
“嘘,帝君,这里人只知道我是拖关系进来的天兵,没人知道我是先前魔族相尊。”
“为何在此做墓兵?”
“我寻了您百年未曾寻到,只得找到桑目,桑目带我去了天族,我找到天君俊一,献上魔族地域及归顺书,请天君给我一个差事,就是在此做个守墓兵。因周子霄告诉我,只要好生护好您的仙身,他定可寻得您碎裂的元神,也可凝聚您元神,他说他能办到。”樱歌满眼欢喜,“他当真没骗我。”
“你本可以顺理成章做下一任魔君,为何如此?”
“昔日我还是小毛孩时,承天魂古生君主厚爱进了魔宫,任了官职;其后,又得了帝君您的信任和任用,我是帝君您亲任的魔族相尊,这才是殊荣,至于魔君这个位置也只是一个位置而已。”
“你当真了得。”
她慢慢起身,一时竟想到天魂古生,他用人狠而准,他为她计谋深远,他称得上一位绝顶称职的好父亲,他败在他的容颜太过魅惑人心;他败在他太过钟情于一女子,直至走火入魔;他明知道那不是一场赌局,不可能赢,那是一场死局,新仇旧恨的叠加之下,她姨母不会饶恕他,他竟做了一个少女怀春的梦,梦想着能拥有那位四海八荒的第一绝绝子。
出了棺椁,一旁的衣冠冢毫无掩饰的印入她双眼。
一抹落寞黯淡的愁容袭上眉间,羽青,这世间还能有他吗?
若是没记错,三千年前,他是为了救她,而元神碎裂飞散;可她也是因他而元神崩裂。
现在她回来,他会回来吗?
这世间,还有人会为她而不顾及自身性命弹奏:魂断离肠吗?
他为了她一次又一次中反噬,是因,她是风柏唯一的骨髓血脉?还是,她是苏姬唯一的嫡亲孙女?
遥想,她逃离九重天时,于辽阔的万古境地,却是落在他的结界外,她一袭红衣立足在漫天的雪花中,与寒冷并道侵入身心的孤寂都抵不过她所处的困苦,他困在镜中,他困在反噬中;而她困在亲人厮杀,困在亲人想害,一个又一个惨死,直至孤身一人,那时的他是她的唯一惦念,天地间,四海八荒中,她全部都已失去,唯一轻声唤她的是他。
泪水滴滴而下。
“为何又要活过来!”
纵横三千年已过,可那一次又一次揪心之痛,又怎能忘却。
“帝君保重身体才好,莫要伤了仙身,莫要散了元神。”樱歌见状仓忙跪叩,自己却哭出声,这些年他过得着实不易。
他樱歌本是恣意而活的魔族贵胄小哥,可他为了寻她,上天入地独行百年却不得果,在其祖爷逝世后,他不顾魔族内各大部族反对,向天族交了归顺书,同时他也被魔族亲友除名,虽天族因他而有了正当的理由攻打魔族,也顺利收了魔族地域,但逃窜出去的魔族小族对他的恨永无消除,他也知道他们做了他的人偶现在仍置于九尊石下,他受他们日日咒骂。
“你为何哭?”
“因你不是一个人。”
“这万古境地,我还能有谁?父君、母亲、外祖奶奶、长姨母、姨母?”她哭了,哭出声,压抑于千年的悲痛,“苏木,小姨母,蓝玲师姐和子玉,就连先天君复博与秀娘也因我而死?我还有谁?”
“你还有青丘瑶瑶,她是苏阳的女儿。”
“没有我,或许她会更安全。”
“不对,先前是魔君执念太深,才会失了他自身和您姨母;就像贺兰雪,她的恨太深,才会将她亲女儿视为复仇工具;通体所有,您只是被他们的情恨所累。”
“你不知道,我长姨母她是天族最高傲的女子,她是风家长女,心性极其要强,结果竟失了心智,她喝下那杯毒酒后看向我的眼神,那是解脱,是释然,是卸下她这一生的责任与担当,也弃下她的不舍与不甘,那样的女子最后竟是一杯无解的毒酒成为她的归属。”她慢慢矮身下去,蹲于樱歌面前,“我父君,是死于九尾凤簪对吗,听闻那原是我外祖奶奶送我姨母的嫁妆,我外祖奶奶相中的是羽相,是想让她嫁于羽相,可父君的执念只成全了九尾凤簪,而我姨母连尸首都不全。”
她哭声填满整个幽司殿,也向外蔓延至整个冥海。
悲切的连冥海的白云都幻成黑色,落下雨滴,席卷每一处空隙。
“他们说爱我至深至深,却不顾我的处境,夹在中间的处境有多痛;我落于凡尘烙在脸上的‘奴’字,谁懂那刺心的痛;我置于九鼎炼丹炉时,那火焰烧灼心骨之痛,还有无辜的苏木为护住我,他是化骨无影啊,那种无助,谁懂;我又何曾惹过谁。”她已不再蹲着,整个身子坐趴于地,她仰天长啸道,“为何还要活过来。”
“因为天道亏欠你太多,要还与你公平!”
风苏泰乙闪现于他们面前,他依旧板正。
她停止哭泣,她想起那个梦,不对,不是梦,应是真实,他风苏泰乙破了天际元池,也被反噬削去战神之尊,而此的他应是圣尊。
在稍且静止的片刻中,他们各自翻涌着往事中不堪的一幕。
她弃了他的婚,她被天兵天将围困。
樱歌扶着她起身,当即对风苏泰乙拱了拱手行了个礼,“帝君一时感慨,忆起幽幽往事,才且扰了冥海安宁,自是不该,也自此离开。”
“等等。”风苏泰乙递给樱歌一个人偶,“九尊石下你的人偶,往后不用日日受那煎心之苦。”
“你能取出九尊石下的东西?”樱歌疑惑。
“嗯。”风苏泰乙点头,“我已毁了九尊石。”
“为何现在才毁,我从向天族递上归顺书起至今受了这东西近三千年的苦。”
“之前如何与我无关,现在你是,你是我表妹,嗯,师妹的亲信随从,自当帮你一把。”
她知道他定在看她,但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哎。”樱歌长叹,因这人偶他吐了多少次血,他们天族人竟能瞧见,却又装作不见,太寒心,早知不交那归顺书,自己去当君主,守住君主之位,至少现在他们还有个归处。
她微微向风苏泰乙拱了拱手,看了一眼五味杂陈的樱歌,落下一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