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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冉闵与秦牧、荀稷二人品着香茗,坐而论道的时候,一个身穿飞鱼服,腰间别着绣春刀的锦衣卫在经过通报之后,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何事?”
“陛下,出事了。李嵩一家的妻儿老小十二人,都被杀死了!”
“什么?!”
冉闵顿时勃然变色:“你们锦衣卫是怎么办事的?朕不是让你们把李嵩的一家老小安全护送到许昌去吗?为什么都被杀害了?”
这个锦衣卫顿时感到压力山大,不由得硬着头皮回答道:“陛下恕罪。我等按照陛下的旨意,派遣二十名锦衣卫贴身保护李嵩的家眷,本来认为已经足够稳妥了,毕竟沿途的贼寇看见是锦衣卫的人,都是不敢轻举妄动的。谁曾想在途经阜阳的一个三岔口的时候,突然杀出来众多贼人,二十个锦衣卫,只活了一个回来报信的!”
“真是荒唐!”
冉闵怒道:“在我大魏的境内,堂堂锦衣卫,天子亲军竟然遭受了贼人的伏击?查,给朕查,查出来的涉事人等一个都不要放过!”
“诺!”
这个锦衣卫随后告退。
冉闵的确是很愤怒的,不过不是冲着锦衣卫的不作为,而是愤怒于江东士族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截杀锦衣卫护送的人,他冉闵指名道姓地要好生安置的人!
言之辱也!
奇耻大辱啊!
吴郡郡守李嵩是怎么死的?
他是服毒自尽的,但是他在自尽前已经向冉闵说了实话,慨然陈词,还留了一封遗书,上面都是关于吴郡历年来赋税如此之少的涉事人等,正是按照李嵩遗留下来的书信,冉闵才能派出锦衣卫,在罪证确凿的情况下,杀一儆百,一口气处死了一百零三个贪赃枉法的家伙。
李嵩在临死前,在遗书里还请求冉闵保护好自己的家眷。冉闵是这么做的,但谁知道会出现这样荒唐的事情?
“可恨!该杀!这些江东士族都该杀!”冉闵咬牙切齿地道。
“陛下息怒!”看见冉闵又怒急攻心了,旁边的秦牧、荀稷赶紧出声劝谏。
冉闵一屁股瘫坐到椅子上,喟然长叹道:“朕,有负于李嵩所托啊。他知道欺瞒朕是死,将事情的真相全盘托出也是死,但李嵩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站在了朕这一边,还在遗书里请求朕保护好他的家眷,但朕没有做到!失信于人,朕,枉为君父啊!”
“陛下切莫太过自责了。”荀稷出声宽慰道:“都是这些江东士族太狡诈了,太凶残了。李嵩都已经服毒自尽了,没想到他们为了报复李嵩,报复陛下,报复朝廷,竟然还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就连李嵩的妻儿老小都不放过!”
冉闵一脸自责地摇摇头道:“朕早就应该想到江东本土的士族,尤其是吴郡四姓是多么的目无王法,无法无天的。当年孙策就是被许贡的门客刺杀的,竟然还破天荒地成功了!江东民风剽悍,任侠好义,急功近利。他们连自己的主君都能暗害,更何况是李嵩的一家老小呢?”
当年孙策在江东,先后击败了刘繇、严白虎和刘勋,一时间风头正劲,孙策统一江东,连曹操都有些担心害怕。
直到建安五年,曹操与袁绍在官渡相持,孙策看准时机,准备偷袭许都,迎接汉献帝,正准备行动的时候,孙策在一次打猎中,被吴郡太守许贡的门客刺杀。
事情的起因是许贡写密信告诉曹操,要曹操提防孙策,防止孙策势力扩大,事情败露后,许贡被孙策所杀,因此,许贡的门客一直想杀孙策报仇,最终,孙策遇刺,受伤而死,死时年仅二十六岁。
如果孙策不死,三国走向会如何?
冉闵觉得很有可能改变整个三国格局,也许曹操能不能统一北方还是个问题,说不定,曹操和袁绍大战的时候,孙策偷袭许都成功,三国就没曹操什么事了!
只可惜,天妒英才,让孙策英年早逝,留下千古遗憾。
关于孙策之死,其实还是扑朔迷离的。有人说孙权是幕后黑手,有人说江东士族是幕后黑手,有人说曹操是幕后黑手。
不过冉闵认为幕后黑手是孙权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这厮那个时候才十七岁,而是曹老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恰好曹老板当时面临腹背受敌的情况,孙策死了,他就少了一个劲敌。
而曹老板想要在背后推波助澜,暗杀孙策,没有当地的江东士族的配合那是不可能的。
李嵩的一家老小已经死掉了,冉闵不好徒添伤悲,所以让人好生安葬了死者。
秦牧与荀稷退下了,冉闵还想着好好打盹儿呢,这个时候就有人来通传,说是陆氏的家主陆然求见。
陆然?他来见我作甚?
冉闵没有多想,就让人把陆然带进来。
“草民陆然,叩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进来,本就低眉顺眼,有着战战兢兢的陆然就向着冉闵行了三叩九拜之礼。
陆然曾经在东晋一朝,担任过郡守的官职,但年纪大了,再加上光有空谈之名,在政绩上毫无建树,所以自始至终魏国都没有任用他为官,让他主政一方。
过去陆然也曾见过东晋的皇帝,但是君臣之礼,与草民面对国君的礼节是不一样的。
骤然以草民之身觐见皇帝,陆然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礼节比较好,所以只能根据过去臣子对待君主的礼节相待。
“平身吧。”
“谢陛下!”
冉闵并没有给陆然赐座,所以后者都没有坐下的资格的。自从当上了皇帝,尤其是一统江山,富有四海之后,冉闵就不知道礼贤下士是什么东西了,他没必要折节下士!
所以陆然就一直站着说话了。
“陆然,你来见朕,有何要事?”冉闵不跟他打太极,直截了当地就问明他的来意。
陆然犹豫了一下,随后就说道:“陛下,草民此来,是想告诉您,以吴郡朱氏为首的江东士族已经有了反意,正在密谋,似乎是要对陛下不利。”
“噢?对朕不利?不知道是一个怎么不利法?”冉闵表现得颇为困惑。
“这个……草民就不得而知了。自从陛下派了徐渭大人与草民接洽之后,草民就一直恪守本分,闭门不出,不过近日朱氏给草民发了请帖,请草民到他的府上做客。臣没有应约,据说受邀的士族有二十家,都是江东本地有头有脸的士族人物,大多是各家族的家主。”
闻言,冉闵嗤之以鼻地道:“陆然,就凭这个,你就敢断定以朱氏为首的江东士族要对朕不利?你要知道,这诬告也是一种罪过。”
“陛下,草民所言那是千真万确的啊!”
陆然急声道:“朱氏的家主朱焘早有反意,这一回朝廷一口气处死了一百零三个涉及李嵩案的士族子弟,其中大多跟朱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朱焘的儿子朱曦更是被直接斩首示众了。所以朱焘对于朝廷那是怀恨在心的啊!”
“哼,怀恨在心他又能做得了什么?暗害朕吗?”
“这……倒不是不可能。草民言尽于此,还请陛下慎重。”陆然作揖到底道。
见状,冉闵颇为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陆然,你很不错。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朕看来,你也是人中俊杰,至少比其他敢于谋逆的江东士族好多了。这事儿朕已经知道了,你能向朕检举其所作所为,朕甚感欣慰!你进入县衙的事情应该被士族的人知道了,你就不害怕遭到各大士族的抵制,乃至于暗害吗?”
陆然肃容道:“草民害怕。但草民认为,一个人有的时候,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江东士族之间龌龊事儿草民见多了,但绝不允许他们犯上作乱,谋逆弑君!所以草民宁愿舍得一身剐,也要将此事告知于陛下,让陛下做好未雨绸缪的准备!”
这陆然还真是一个人才,表忠心都能表达的如此“清奇”!
冉闵又好言宽慰了陆然几句,就把他打发走了。
说到底,冉闵与陆氏之间只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
以陆氏为首的部分江东士族,借冉闵的手铲除掉那些无法无天的江东士族,然后他们才能填补这种权益真空,获得更大的利益。
而冉闵也能利用他们,把敢于反对自己的江东士族一个不留,连根拔起,更要依靠他们替自己好好治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