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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生四百岁生辰那天,颜灵为了给他庆祝一下,专门跑到南海极北之地为他捕捉传说中体型最大的海虾,最终海虾是捕到手了,可是颜灵却也受了重伤。
在回到洞口的那一刻,她终是没能忍住,将一口鲜艳的热血吐了出来。
龙之血很快消散在了南海之水中,兰生的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地掉,很快就打湿了他脖子上的软毛,兰生没见过人吐血,还以为祝余就要命不久矣了,扯着哭嗓道:“祝余,你别丢下我啊!”
颜灵咽了咽口水,上面还沾染着残留的血腥味,无奈地笑着,抚了抚兰生毛茸茸的脑袋,“傻瓜,我还死不了。”
可是这紧张害怕的情绪在兰生的心中就像是绷断的一根弦,他想要及时刹住却是不能的,即使知道祝余不会有事之后也是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呜……”
萦绕在兰生的哭声中,颜灵也想到了伤心事儿,低头看着半大麒麟的脑袋,喃喃:“兰生,你放心,我会尽力护你,但你也要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万一有那么一日,我护不了,你还能自保——”
“兰生不想听祝余说这话!”
火麒麟这个时候却及时止住了哭声,正颜严肃地看着颜灵,“若是有一日你护不了我,那就换我来护你!约定!”
“好好好,小声一点哦,别被人发现了!”
颜灵笑开了,双臂勾住麒麟的脖子,“那就这样约定了。”
听了这话,兰生才肯放下心来,却跟耍小性子似的赖在颜灵的怀里不肯离开了,良久,只听他细细道:“祝余,假如……假如我化形成了一个丑八怪,那可怎么办?”
南海之龙和北海火麒麟这两族之人,无论修为如何,只要能活到一千岁,就能化作人形,这是亘古不变的事情。可是化形不是能够认为控制的,他们会和凡人一样,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自己的相貌,无法更改。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倒是惹得颜灵咯咯笑,“你才四百岁,怎么考虑这么远?”
兰生在她的怀里摇头,倔强道:“不远了。你快说嘛,你会不会嫌弃我?”
说着,兰生自卑地低下了头,好似他已经化形成了个丑八怪,在肤若凝脂、千娇百媚的祝余面前不好意思抬起头来似的。
这下子,颜灵更是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笑完了之后,食指轻刮兰生的鼻尖,“那我还能怎么办?也就只能勉强接受你这个丑八怪,然后让你在我的岩洞里藏一辈子不见人咯!”
当兰生听到“勉强”二字的时候,还有丝丝的不高兴,可是又听祝余说要将他藏在她的岩洞里一辈子,瞬间又开心了起来,笑眯了眼,喃喃一句“这样最好不过”。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南海深处的岁月匆匆,很快便到了兰生六百岁的那年。
那一日,颜灵向往常一样在师父金恒那里听完教诲回到自己的岩洞,但当她走到洞口的时候,灵敏的龙族血脉让她敏捷地察觉到了里面的异常。
她躲到了门边的一块石头后面,只见灰暗的岩洞之中一阵涡流正围绕着一个黑色的背影旋转,沙飞石走好一会儿才停歇,最后,一个颀长的人影落定在了颜灵面前的巨石上。
兰生化形了!
颜灵确定,这颀长的身影就是兰生!
不过那时她的脑海中第一个想法却是——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高。
一边摇手将早就准备好了的鸦青色长衫变了出来,拿着迎了上去,一边嘴里还在念叨:“我们家兰生就是厉害,六百岁就可以化形!真是让我惊喜不已啊!”
兰生回头,落眼便看到了祝余手中的鸦青色长衫,眼角染上笑意,“你还说我呢,你也不是早早地就为我准备好了衣衫?”
颜灵抬头,正好对上了兰生那赤色眸子里的温柔,在眸子的上方,额头中心一枚朱红色的麒麟印记在隐隐发光,颜灵偏头藏住脸上的羞赧,“不仅不是丑八怪,还是个惊才风逸的潇洒儿郎呢。”
兰生眨巴眼,忽然地俯下身来抱紧了颜灵,“那我也要和你过一辈子。”
颜灵只达到兰生的肩膀处,他的这一抱,结结实实地将颜灵淹没在了他的怀里。
颜灵不知不觉地沉沦在这个怀抱里,脑袋一热,匆匆地就将那句隐藏在心底很长时间的话说了出来,“即便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岩洞里?”
“即便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岩洞里。”
……
“你为什么这么早就化形了啊?”那夜,颜灵忍不住问兰生。
兰生依靠在岩洞里的巨石旁,怀里抱着颜灵,伸了个懒腰道:“因为化形了之后就可以修炼隐藏真身的法术,这样就可以和祝余一块到外面去了!”
颜灵突然紧张起来,紧盯着兰生紧致的下颌线,“你不是说要和我一直在岩洞里待一辈子的吗?”
兰生俯首,这次换他伸出手指刮了一下颜灵的鼻尖,“傻瓜,因为我要带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啊!”
“四季如春的地方吗?”颜灵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对!”
自那之后,兰生便没日没夜地修炼隐藏真身的法术。
因着其他人几乎用不到这个法术,因此很少有人会修炼它,再加上它的难度很大,修炼之人需要吃不少苦才能顺利修炼下来,因此,碰它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了。
兰生是寥寥无几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那类人。
又过了不到一百年的时光,兰生历经磨难终于将隐藏真身的法术修炼成了,额头上那一抹朱红也消散了下去,他兴奋地将颜灵举了起来,“祝余,我成功了!”
从此以后,那些大小就嘲笑看不起颜灵的龙族之人便知道了,小泥鳅祝余的身边突然多出一个护卫来,而且那护卫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龙族的人。
但是不管怎样,总能让他们找到讥讽颜灵的理由,“那男子当然不可能是龙族之人了,龙族的人谁愿意搭理那只泥鳅啊!”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兰生便会凑到颜灵的耳边,轻轻地,“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