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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君,久等了。”杨明走上前去,对走下府前台阶的熊启见礼道。
“杨护军来的正是时候,何来久等之说。”熊启还礼道,随后更是拉过杨明的手臂向府内走去。
“走,走,走,先前我们同在卫尉府,却没能好好来往,后来杨护军出征在外,而我又被调离了卫尉府,更是少了交往的机会,每每想起,都为错过了当时的机会而遗憾。”熊启拉着杨明走进府中,热情地对杨明说道。
“现在我们同殿为臣,机会多的是。”杨明不含痕迹地挣开熊启的手,被一个男人如此热情地对待,杨明可不太习惯,虽然熊启的行为,在这个时代正是热情好客的表现。
“杨护军说的是,说的是,以后的机会还多的是。”熊启被杨明挣开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不着痕迹地将手中拢在了宽大的袍袖中。
两人走进中院的大厅落座后,两列侍女端着各种美酒珍馐走进了大厅。
随后更是有着舞姬款款步入大厅,在丝竹声中,翩然起舞,可惜,杨明对于这样的舞蹈并不了解,更谈不上欣赏,因此完全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只是,杨明并不知道,自己这种兴致缺缺的样子落在熊启的眼中,更是让他以为自己是心机深沉之人。
“杨护军,之前所说的护军府的门下长史的人选,你可有什么要求吗?”酒过三巡,熊启将话题转到了护军府上。
“我的要求可不低,还要有劳昌平君帮我寻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杨明放下酒盏道。
“杨护军这么说,我的压力可就大了,门下长史的职位,在护军府中,贵为三史之一,当得上一句权重,若是不能找出一个让杨护军满意的人选,我可能真的要贻误国家大事了。”熊启苦笑道。
“若是别人,我或许还会有所疑虑,但昌平君你,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的。”杨明洒脱地说道,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昌平君最终会推荐出一个什么样的人,去担任这个门下长史。
“这是为何?”熊启好奇道。
“无他,相信华阳太后还有大王的眼光而已。”杨明道。
听到杨明的回答,熊启微微一怔,随即就反应过来,杨明这是在说自己的身后之人。
华阳太后,秦国上下皆知,熊启是属于华阳太后等楚系一脉的人,这本不算什么,但能看到秦王政,这可就让熊启相当的惊讶了。
因为现在的秦王政可是低调的很,并不曾展露出锋芒来。
“相国大人让自己的嫡长子担任护军府的尚书长史一职,我若是不能找出一个可以媲美相国大人嫡长子的人,岂不是输了相国大人一头。”熊启说出了一个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理由。
“那昌平君倒是要好好斟酌一番了,相国大人的嫡长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相提并论的。”杨明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因为熊启看似玩笑,实则信息量十足的话,而有什么惊讶的样子。
“我倒还好,恐怕大王那里会更发愁吧。”熊启笑道。
尚书长史是相国嫡长子,熊启若是再找出一个能够与吕奇在各方面相抗衡的人,作为门下长史,那作为三长史之首的中书长史又该用谁?
要知道,中书长史最终的任命权可在秦王政手中,秦王政若是找不出一个能与门下长史、尚书长史相抗衡的人的话,可就有点丢面子了。
“大王乃英明神武之人,在我们看来是无比麻烦的事情,也许在大王那里只是寻常呢?”杨明不置可否道。
熊启深深地看了一眼杨明,似乎是在判断杨明真正的想法,可惜,杨明是真的什么想法也没有,再一次,熊启在杨明的身上看到了心机如海的错觉。
熊启作为这个天下最顶级的贵族,其待人接物方面的能力,绝对称得上无可挑剔,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他与杨明推杯换盏,品鉴着大厅中的歌舞,谈论着各自过往有趣的故事,一副相识已久的样子。
可惜,熊启的一腔‘衷情’终究还是错付了,杨明对这个世界人,向来都是缺乏认同感,所谓的亲近,自然是更难产生。
在推杯换盏之间,夜色已经彻底深了下来。
就在杨明准备起身告辞之时,一个少女陪伴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走了进来。
那夫人年轻在三十岁左右,颇有姿色,身着淡雅却不失贵气的衣裙,当然,更让杨明在意还是妇人身边的那个少女。
很巧,这个少女杨明认识,正是自当日一别后,已经有大半年未曾见过的阴阳家东君,焱妃姑娘。
“夫人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早点休息吗?”见到来人,熊启连忙迎了上去。
“见夫君久不归,特意来看看,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够让夫君你竟然忘记了时间。”熊夫人说话间看向了杨明。
“阁下就是中护军了,我也算是久闻大名了。”熊夫人对杨明客气道。
“杨明见过公主殿下。”已经多出了三分醉意的杨明施礼道。
熊启的妻子出身秦国王室,而且与秦王政的亲缘关系极近,是秦王政的姑母,因此,杨明在她的面前还有称呼一声公主殿下。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若早知夫君请的人是杨护军你,我就不会想着来叫人了。”熊夫人歉意道。
“你身子不便,还是赶紧回去吧。”熊启走上前扶着妻子坐下来道。
“有焱妃姑娘在身边,还不碍事。”熊夫人摇头道。
“天色已晚,是时候告辞了,我就不打扰了。”杨明本就准备离开了,眼下又有了理由,自然是求之不得。
“还请杨护军稍等。”从方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焱非却突然叫住了杨明。
“焱妃妹妹,你可是认识杨护军?”熊夫人见焱非叫住了杨明,不由好奇道。
焱妃作为阴阳家派到咸阳,负责与华阳太后联系,进而选择是否与秦国合作的人,在华阳宫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尤其是在眼下这种形势微妙的时刻,焱妃以及其身后的阴阳家,更是有着巨大的拉拢价值,因为,对于焱妃,熊夫人从来都不会拿捏自己昌平君夫人或是王族公主的架子,而是将焱妃当作了真正可以与自己以姐妹相称的人。
“认得。”焱妃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能将那句师兄叫出口来,她总觉得,那一声‘师兄’有着太过亲昵之嫌。
“夫人,你的病乃是因为元气不足而引起的体虚之症,我修练的功法虽然威力不错,但在治疗方面的能力,却是差强人意,但杨护军所修的武功却不一样,他也许更能帮到夫人你。”焱妃解释道。
熊启与自己的妻子成亲已经有十几年来,一直都不曾有子嗣,直到焱妃这样的阴阳家晶莹来到咸阳后,才以阴阳家的秘术调养,而在去年的八月份怀上了子嗣,但随着而来的问题也是颇多。
熊夫人本就是气虚之人,怀上子嗣后,气虚之状更甚,只要经常将焱妃请到家中,以阴阳家秘术不断调养身体,才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
“焱妃姑娘此言当真?”熊启激动道。
杨明的武功很好,这一点,咸阳上下都知道,杨明实打实的战绩摆在那里,但杨明善于疗伤救人的事,咸阳上下却无人知晓,毕竟,谁又会将那个在战场上驰骋纵横的杨明,将治病救人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我不太清楚,还要问问杨护军才是。”焱妃笑意盈盈地看着杨明道。
在焱妃看来,杨明来昌平君府邸做客,定然是熊启的朋友,而她将这件事情抛出来,则可以让熊启欠杨明一个大大的人情,这也算是在帮杨明。
当然,她也有一点小小的私心,她想探查探查杨明的底细,大司命的偷袭,只让杨明暴露出了一种武功,但在她得到的情报中,杨明的掌法却不是最强的,杨明最强的武功另有其它。
焱妃,有时候就是这么一个自信的女人,甚至有时让人看起来,只觉得她蠢,不愧是在另外一个剧情中,只是稍被暗示,就能下手杀了墨家首领六指黑侠的人。
可惜,焱妃的聪明却是自作聪明,她只以为自己是杨明的朋友,却没有想到她的一句杨护军已经让杨明心生抵触,也没有想到,杨明因为惊鲵在家中等着自己,早已经有了离开之意,更是没有想到,她的自作主张,是杨明极度讨厌的事情。
所以在焱妃笑意盈盈的目光中,杨明却冷冰冰道:“是吗?我倒是不知道我的武功竟然还能有疗伤治病的奇效?不知焱妃姑娘是从何人口中得知这件事情了,我好去问问那人,为何知道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
熊启闻言,目光不由一黯,而焱妃脸上的笑意也已经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慌乱之色,她只以为是好意,但却不明白男人的心思,她不知道,如果她将那一声‘杨护军’改为‘师兄’的话,得到的可能就是截然相反的答案。
“昌平君,公主殿下,天色已晚,再次告辞了,还有,阴阳家功法以奇诡入道,不入宗师之境,难入正道,对于疗伤并不擅长,昌平君与公主殿下若是有什么困难的话,不妨找找道家天人二宗的人,或者是农家、医家之人,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他们更擅长这个。“杨明道。
看着杨明直接离去的背影,焱妃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丰软的樱唇,这个自认为坚强的少女,第一次感觉到了委屈。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上一次还那么友善的杨明,在今天却是如此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