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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
金佑中虽惊讶于此人出手之快,却未乱了分寸,双手缓缓扶上腰间的双刀戒备,冷静的观察着苏望亭接下来的动作。
苏望亭并未答话,只是扭头冷眼望向金佑中的那帮红衫手下。
九名红衫男子竟被这一眼看的齐齐后退了两步。
似乎仅需视线的碰撞,他们便能感觉到自身的实力与此人有着云泥之别!
苏望亭伸出手,缓缓指向正持刀挟持止风婆婆的那名红衫男子:“放开她。”
红衫男子咽了咽口水,望向金佑中,在讨他的主意。
金佑中无动于衷,只是紧盯着苏望亭。
“不放?”
金佑中眉头微蹙,仍未吭声。
似乎,在有意试探对方的深浅。
苏望亭轻哼一声,望向泪眼婆娑的青雯:“抱歉,我来晚了,让贵派女弟子受了伤。麻烦阁主亲自扶她出去疗伤。”
青雯缓缓站起了身,紧张的望着身前双手扶着腰间刀柄的金佑中,脚下未动。
“放心走过来,他,不敢动。”苏望亭淡淡道。
“你确定?”金佑中终于开了口。
苏望亭沉声道:“你可得仔细你那扶着刀柄的双手。若是你腰间的双刀哪怕只抽出了半寸,你,即刻死。”
金佑中闻言牙关紧咬,无语以对。
“别赌。”苏望亭补充道。
金佑中扶着刀柄的双手,青筋暴起!
苏望亭对青雯招手:“来,扶她出去。别担心。”
青雯深吸了口气,狠狠点头:“我相信你!”
话毕,青雯与金佑中擦肩而过!
虽牙关咬的吱吱作响,可那双紧握刀柄的手,却纹丝未动。
他不敢赌!!
此时他心中隐隐感受到,此人的话,也许并非虚张声势!
待青雯扶着女弟子离开了正厅,苏望亭再次伸手指向挟持止风婆婆的红衫男子:“放开她。”
金佑中咬牙道:“别放。我想看看你到底能如何!”
“很好。”
话音刚落,苏望亭的身形逐渐涣散。
“残影!?”金佑中倒吸了口气。
“扑通!”
一名红衫手下倒地。
吼间,一道细红!
剩余的八名红衫手下大惊,纷纷瞪圆了双目扭头望向身后。
随即,八人跟见了鬼似的跳脚闪开!
此人,是如何做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出现在他们之间的!!
“放开她。”苏望亭重复道。
“杀了他!!!”金佑中怒吼。
“是!!”
八双手,迅速摸向各自腰间的刀柄!!
十六柄短刀,齐齐出鞘!!
“呼!!”
一阵劲风突然掠过。
金佑中双瞳猛的收缩!!
只见苏望亭的手中,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刀,已然出鞘!!
他几时拔的刀!!
饶是自己一直紧盯着,也未看清他拔刀的动作!!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八人,倒地!
那十六柄短刀,终究还是没来得及完全出鞘!!
“拔……拔刀术!!!”金佑中失声喊道。
金佑中这也只是猜测是拔刀术。
因为,他并未看清苏望亭拔刀抹向众人的动作!
哪怕一丝动作,都未看清!
苏望亭缓缓还刀入鞘,再次重复道:“放开她。”
顷刻间,手下几乎被杀尽。
可怕的瞬杀!!
恐惧,终于在金佑中的心头升起!
“你…你究竟是何人!!”
苏望亭冷冷道:“对女人下杀手,该死!”
“你…难道你就从未杀过女人么!!!”
苏望亭点头:“杀过。虽是在失去理智的状态之下,但,的确杀过。”
“照你这么说,那你也该死!!!”
苏望亭冷笑道:“对,该死。所以我将对方的宗门杀了一个干净,于是,再也没人说我该死。”
“笑话,一人覆灭一个宗门,你当你是血修罗!!??”
可这话刚出口,金佑中自己却愣住了。
瞪着苏望亭半晌,他的手,颤抖着离开了腰间的刀柄。
他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
“我…我早该想到,你…你……”
他似乎被自己给点醒了。
“你…就是血修罗!?”
苏望亭眉头微蹙:“这个名号,实在是难听的很。”
金佑中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面如土色。
“咣当!”
止风婆婆颈前的短刀,掉落在地。
那名仅存的手下浑身颤抖着踉跄后退,直到身后撞到了墙,他的双腿仍在使劲向后推,似乎想将墙挤破而出,一刻也不愿留在此地。
苏望亭盯着瘫软的金佑中,冷冷道:“你们红枫会,从一开始就是墙头草。昔日新罗三足鼎立之时,你们便一直勾结白虎堂,对霜花宫蠢蠢欲动。而在白虎堂即将被我覆灭之时,你们却又不理会他们的求援,而是干脆的倒向了霜花宫。哼,一帮趋炎附势的货色而已。”
这番话金佑中似乎没有听进去,只是呆望着地面,口中喃喃重复道:“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那是霜花宫的长刀…霜花宫的拔刀术…花郎刀诀……你是血修罗……”
他自知,命将休矣!
昔日怒斩三百余名高手的血修罗此时正立于身前,自己哪里还会有半分生机!?
绝对没有!!
“苏…苏公子。”此时止风婆婆颤颤巍巍的开了口。
“何事?”
止风婆婆望着痴痴的金佑中叹了口气,低声道:“此事,本就是我们幻烟阁毁约在先,虽说他们出手重伤了一名女弟子,可他们也付出了十条人命的代价。可否…饶了他的性命,放他们走?”
苏望亭淡淡道:“我正在考虑。”
“可他们…毕竟与你无冤无仇……”
苏望亭未再搭理止风婆婆,冷眼盯着金佑中:“抬起头来。”
一张生无可恋的苍白面孔缓缓抬起,一双无助的眼呆望着苏望亭。
“我在新罗时就听说,你与白虎堂的潘在兴,昔日相交甚厚?”
金佑中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对。我知道你灭白虎堂,是为了秦若薇。”
苏望亭额头青筋跳动,沉声道:“这三个字若是再从你口中说出,我即刻杀你。”
“好。我…再不说。”
“那你可知被我千刀万剐的那个,是潘在兴的替身?”
金佑中垂下了脑袋,细声道:“不知。但我能猜到。”
“你能猜到?”
金佑中点头:“对。昔日与我酒后畅聊之时他就曾说过,若是哪日大难临头,死的只会是替身。并劝我也去寻一个替身,以备不时之需。”
苏望亭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逃往何方。”
“九州。”金佑中立刻答道。
“哦?为何?”
金佑中苦笑了一声,道:“潘在兴的外婆,本就是从九州嫁去新罗的。再加之九州疆域广袤,想寻一人难如大海捞针,若是换做是我,当然是逃往九州。”
“他的外婆是九州人士?”苏望亭闻言倒吸了口气,“这我倒还真不知道。那你可知…他外婆家,在九州何处?”
“知道,他曾和我提过两句。”金佑中抬头望了一眼苏望亭,但很快又将脑袋耷拉了下去,“若我告诉你,能换回一条命么?”
“我只知道,你若不告诉我,一定没有命。”
“为何一定要我死?此番我不过是开罪了幻烟阁,可并非是你。”金佑中哀声道。
苏望亭冷哼一声,道:“你昔日和潘在兴那个贱种早已对秦若薇起了歹意,并多次凑在一起商量些龌龊的鬼主意,当我不知?”
“……”
苏望亭狞笑道:“所以说,即便你不告知我,我也有足够的理由杀了你。”
金佑中重叹了一声,闷着头沉默了片刻后,有气无力的说道:“中州,庐阳冯氏。我只知道这些。”
“竟这般的巧?”止风婆婆喃喃道。
“巧?”苏望亭望向她。
止风婆婆点头:“我们幻烟阁的旧宗门所在之地,便在那庐阳城外五十里的天嗣山顶。”
“那倒正好。送你们回宗门旧地之后,可顺道去打听打听。”
此时金佑中摊开了双手:“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你,若是你还是要杀我,请便。”
苏望亭轻哼一声,没有答话。
从他微微闪烁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他在犹豫。
虽说此人没有直接冒犯过秦若薇。
可他却与冒犯秦若薇的人,是旧友。
而且还是曾在背后与潘在兴一起打过秦若薇坏主意的旧友。
若是换成当年血雨腥风的那日,这金佑中若是出现于自己眼前,必杀!
可如今,自己还是当年的那个血修罗么?
话说回来,自己从未喜欢过这么个戾气十足的名号。
此时止风婆婆小心的扯了扯苏望亭的袖子,低声道:“苏公子,我理解你的心情。老身斗胆劝一句,这金公子,可是红枫会掌门的亲儿子,若是杀了他,只怕……”
谁料未等苏望亭开口,金佑中满脸惨笑的说道:“就算我爹知道了,他又能如何。招惹了血修罗,只能听天由命,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白虎堂!”
“我实在是很不喜欢这个名号。”说着苏望亭背过身去,甩了甩袖子,“你们俩,走吧。”
“当…当真放我们走?”金佑中满脸的不可置信。
止风婆婆忙拉起金佑中的胳膊,对他猛使眼色,示意莫再多话速速离去,唯恐苏望亭改变主意。
金佑中忙道了声谢,带着那名仅存的手下快步走出了正厅。
可刚出正厅,却一头撞见一直在门口观望的青雯。
金佑中脸上一红,抱拳道:“适才多有冒犯,望阁主见谅。若是在下早知血修罗在此,即便是贵派将天机九章白玉白送与我,那也不敢来!!”
话毕,匆匆离去。
可危机散去,青雯却笑不出来。
因为此时正厅内,躺着十具尸体。
虽说是红枫会的人,可她也莫名的悲从中来。
“我知道你看见有人被杀,心里不好受。”苏望亭缓缓踱至门口,“可你毕竟是一阁之主。日后回到九州江湖,你将会遇上更多险恶之事,若是一味的心善相让,便是对自己的宗门不负责任。”
“看来…我的确不适合当阁主。”青雯捂着嘴,不忍再看满地的尸首,转过了身去。
“不。你只是还未习惯江湖。”
话毕,苏望亭拾起赶来时随手扔在门口的鱼竿,懒散的向那片大湖走去。
“我钓鱼去了,让人把尸体掩埋掩埋。这几日你最好通知手下做些准备,收拾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青雯满面疑惑的望着苏望亭的背影。
苏望亭回头,呲牙一笑:“我陪你们回九州,回到你们真正的宗门之地去。”
青雯闻言精神一振,那张倾城俏脸上绽放起了舒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