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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罗城外,雇佣的几个下人已经将自家闺女的棺材放进了墓坑里,看着他们一铲一铲的将土填上,老孙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悲伤?自然是有。好不容易老来得女,自己天天捧在手心那都怕化咯,谁知进了躺庙,竟遭人凌辱,就这么没了。
想想前几天自己闺女还给自己织了根汗巾,嘱咐自己:“天热了,爹爹在外面可莫要中暑了......”
但可能更多的还是恨吧。不仅有恨那宋善,仗着天武阁,仗着那宋天行,成天横行霸道,欺辱妇女,更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哪怕仇人就在眼前,他也没有与之拼命的能力。
看着身旁自己老婆提着手帕抹着眼泪,老孙心里也是一阵酸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差点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掌柜的,”就在此时,一位来帮忙的伙计走了过来,说道,“那边有人求见。”
老孙顺着他指的看了过去,那是一位身着黑衣,左腰悬剑之人。
正是王肃。
见老孙望了过来,王肃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老孙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说实在,他现在并不想和江湖中人打交道。
侠以武犯禁。这群江湖武夫可不会守着朝廷规矩去做事儿......
老孙拉过伙计,小声问了几句。不过伙计也就是跑个腿、传个话,知道的也不比老孙多多少。老孙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让伙计去一边帮忙,自己则是整了整衣服,迎了上去。
老孙也是多年的掌柜了,自有自己一套识人的本事儿。走近一看,更加确定王肃便是江湖中人,而不是什么拿着剑充门面的假把式,又见他比较年轻,便说道:“见过少侠。”
“见过孙掌柜。”王肃还并不知道老孙的名姓,便以掌柜相称。
“不知少侠有何贵干?”
王肃扫了一眼正在填墓的下人们,将老孙请到一边,问道:“孙掌柜千金可是被那天武阁宋善所害?”
听见仇人名字,老孙顿时有些颤抖,但此事固然在这西罗城很多人都知道,但听王肃口音,并不像是本地人,他突然提起此事,便叫老孙生了几分疑心。
老孙脸色有些不好,只是冷冷吐出一个字:“是。”
王肃当然知道自己此行十分的唐突,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还是来了。
“你想杀了宋善吗?”
老孙先被他吓了一跳,先是瞅了一眼四周,确保无人注意自己这边,又盯着看了一会儿王肃。
不过王肃也是经过训练的,老孙并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王肃这么说,谁知道他究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义侠士,还是阴险狡诈、来刺探自己是否心存报复的天武阁弟子?
其实,依着天武阁那目中无人的嚣张态度,怎会把这么一个小小的米铺掌柜放在眼里?也不知老孙是担惊受怕了,还是过分自大了。
王肃看见了老孙眼中的犹豫,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天武阁竟这般势大,不过是个名字便把这些平民百姓吓得不敢出气、敢怒不敢言。
老孙犹豫了半天,声音都小了半截,说道:“少侠说笑了,在下不、不敢。”
他是不敢冒风险的。若此人真是天武阁派来试探自己的,自己若是把心中的仇恨一并说与他听,第二天可能便家破人亡了。哪怕这人不是天武阁的,也没有什么关系,天武阁高手如云,他若是急公好义为自家闺女报仇,也不过是白白送了性命,不值当。
唉。都言不平而鸣,什么时候杀女之仇竟也不敢吐露了......
王肃理解老孙的做法,也晓得他因何如此,但或许是因为他武力高超,又或许是他骨子里的一丝偏激,让他不敢苟同。
王肃看了他一眼,没有将心中想讲的话都告诉老孙。
没必要,算账、收债这种事儿,只需要自己这个收债人去做就可以了。既然他有所顾虑,那便算了,也怪不得他,他不过是无妄之灾的受害者罢了,又何须去要求他什么呢?
王肃说道:“宋善,我是要杀的,你且看着就行。”
老孙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只见王肃一脸认真,神情不似作假,老孙不由地更加信了几分。
这天底下还真有这般侠客?竟会为了旁人之冤屈去行那公道?
但老孙心中仍是存有几分不信。
着业怪不得老孙。小孩子才只看得见江湖里的锦绣繁华、纵酒踏马,孰不知江湖里多的是算计、利益,虽说也有不少道义,但若真有泼天的利益,能有多少道义留下?或者说,有多少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少侠,你......”老孙固然想为自己女儿报仇,但出于好心,他也不想旁人为了自己女儿而断送了性命,便要劝阻王肃。
王肃微微摇头,说道:“孙掌柜放心便是,告辞。”说罢,王肃抱拳告辞,转身离去。
老孙张了张嘴,伸出手来,欲言又止。神情复杂地看着王肃一袭黑衣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王肃离开了,抹着眼泪的老孙媳妇凑了上来,问道:“老头子,那是谁?找你做甚?”
老孙叹了口气,说道:“不认识。一个好心人吧?我也不知道。”
老孙媳妇还沉浸在丧女的悲伤中,也没有多问什么,老孙再瞅了一眼王肃,便搀着自己老婆一起去守着自己闺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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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楼,西罗城最大的风月场所。
王肃一进楼里,便有满脸谄笑,抹着胭脂水粉的姐儿拥了上来。
闻着香粉味,王肃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侧身避过了姐儿的热情。姐儿也是久经纱帐,见识不浅,眼珠子一转便也知道了眼前这黑衣剑客不喜这般调调,便主动保持了距离。
“这位爷,瞧着有些面生呐?是头回来吧?要不给您介绍几位咱这儿的姑娘?不知您喜欢哪种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