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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
洞天入口以南,千里外。
自云州而来的各方仙修大能,都已经被老夫子给‘遣散’了。
他们追寻洞天而来,虽啥好处都没捞着,但看了一场仙魔斗法,见证了天庭现世,听了几多秘闻,也算是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最主要的,这一次,有老夫子庇护,他们没有斗法厮杀,没有追逃搏命,自觉地很是轻松。
至于此地,除了老夫子和女剑尊沉锦绣外,只余下剑符宗的那位白发老者,剑符老祖。
三人立在此处,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片刻之后,有一道青虹自远处来,速度极快。
眨眼前,还不知在多远之外,眨眼后,就已经到了近前。
青虹一顿,显出青鸾的妖身,但他虽停了,可狂风未止。
有青白色风迎面而至,真真的如刀子一般,在呜咽的音爆身中,切割而来。
老夫子未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女剑尊沉锦绣倒是雀跃不止,就要拔剑上前。
但剑符老人速度更快,他踏前一步,剑指点出,就是一道道符篆化剑,如涛涛江河,奔腾而去。
‘嗤嗤嗤嗤’的声响中,一道道狂风和剑意对决,与半空中爆燃出一簇簇烟火绽放,甚是美丽。
这一场斗法,与仙人之下而言,虽范围不大,但充斥了杀机。
可在仙人层面,不过尔尔。
似是在打招呼,又似是相互试探,谁都没有认真,但谁都极为专注。
只是,老夫子却不耐烦了。
他伸手,一拂,只是甩出一道剑气,却将入目所及的一切风法神通、符篆剑意尽数扫去。
老夫子的语气也不客气:“青鸟銮铃,你约我在此相见,不是为了让我欣赏这一场拙劣的‘烟花’表演吧?”
数十米外,狂风骤然止住,青鸾身形一转,显出阴鸷男子的人身模样。
他停步驻足,看着有些不耐烦的老夫子,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入主题,道:“邀夫子在此相见,确实有要事相商。”
顿了一顿,他又问:“敢问夫子,对那金甲将军所言,你信,还是不信?”
老夫子句偻着背,闻言微微眯眼,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那位天王展露了不少手段,也透露了不少消息,不知道友问的是哪一点呢?”
“我问的自是所有。
关于天外的大千世界,关于仙人之上的境界,也关于那‘天庭’。
凡此种种,我就想问,夫子你信,还是不信?”
老夫子:“我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这很重要嘛?”
青鸾极为认真的道:“非常重要!”
老夫子微微沉吟,终于回答:“我信与不信,其实不重要,但那位天王的手段,确实惊人。
那剑道神通我就不说了,还能看出些许端倪,但那体魄之强,即使是武圣也有所不如。
更不要提那无中生有,虚空造物的神通了。”
说到这,他都忍不住感慨:“这等神通,我空活八百余载,不说见了,就是听都没听过。”
青鸾追问:“所以,你认为他说的都是真?”
老夫子坚定的摇头:“这只能说明他背后确有非凡的传承。至于他所说的那些?
太过骇人听闻了,无论真假,我都觉得此人,或者此人背后的某些存在,有天大的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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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夫子准备怎么做?”
“现在消息太少,做什么都不妥。”
老夫子微微摇头,又道:“而且,我认为其实无所谓他说了什么,很多事情,只要看他做些什么就好了。”
青鸾微眯起了眼睛:“所以,夫子的意思是,等?”
“对,既然他说天庭是为传道而来,也为接引仙人,那我们就等待好了,等着他的行动。”
“听其言,不如观其行?”
“是这么个意思!”老夫子很意外:“你居然还知道这个。”
青鸾撇了撇嘴,道:“我若说百年前,我曾是大玄王朝的一任探花郎。
你信,还是不信?”
“真的?你有这么无聊,去我人族地界当一名书生?”
“呵呵,不入红尘,又怎能出的红尘?
我也得承认,你们人族的心眼比我们妖族多了八百个,有些时候不好,但也有些时候就是件好事。”
青鸾语带讥讽,但他很快就知道,对老夫子这种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而言,这点讥讽啥也不是。
摇了摇头,他言归正传:“我就觉得夫子这样处置不妥!”
“哦?”
老夫子眉毛一立,反问:“那你是什么想法?或者说,你约我来此,到底有何目的?”
“我想和夫子做个约定,妖族这边,我会尽我所能,将这‘天庭’的消息散播开来。
而人族这边,则请夫子告知八大仙宗和赵氏人皇,甚至包括暗地里的某些势力。”
这一举动,是在为天庭扬名,但名声这东西,有些时候,可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这一次,老夫子都不澹定了,他很认真的看向青鸾,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清楚!”
“所以,你这是想和天庭彻底翻脸啊?
可是,为什么呢?”
老夫子轻声问出心中疑惑,又道:“青鸾銮铃,妖族中出了名的傲气之辈。
但我不相信,只因这一次,那天王落了你的面子,你就非得这么做。”
青鸾微微迟疑,似不愿开口,但看着老夫子的眼神,他就知道,若是真的什么也不说,对方绝不会答应。
顿了好半晌,他才道:“我有一种神通,可听人心鬼蜮。”
老夫子若有所思,在向着青鸾所作所为,就道:“这么说,你提了那么多的问题,只是为了让他心中多做思索考量?”
“是!”
“那收获如何?”这一刻,老夫子的眼神都亮了:
青鸾却摇摇头,道:“如坠迷雾,看不真切,几乎毫无所得。”
老夫子却没失望,反而眼神更亮了:“那就是还有一点收获了?”
青鸾点头,道:“是,我尽神通所能,只得了寥寥数个字。”
“什么?”
“天庭,神仙之居所也!”
“神仙居所?神仙?仙,神,神?神!”
老夫子真的老了,咀嚼着这句话许久,陡然眼神一凝:“你是说,鬼神?”
“对!”
这一次,轮到老夫子脸色变换不定,难以自持了。
……
一盏茶后,青鸾御风而去,只余下一道青虹消逝在天际。
此时,剑符老祖终是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低声道:“夫子,这青鸾所言,难道是鬼神之祸?”
“是!”
剑符老人更加不可置信:“可那些鬼神,不应该是在三百年前,就被赶尽杀绝了嘛?
帝昊陛下亲自出手肃清,八大仙宗全都下场,甚至包括妖族那边,也是大能尽出,才将这些鬼神淫祠扫灭干净。
怎还会有这残余?”
“你问我,我问谁去?”
老夫子撇撇嘴,突然一扭头,道:“我记得当年,你就是在这一役中崭露头角,破境成仙的吧?
按说,你全程参与,不应该比我了解的清楚?”
剑符老祖苦笑着道:“我那时就一小卒,虽得了些许机缘成仙,但也是后来的事了。
而在这云州大地,您老人家若是不知,我又怎可能清楚?”
这姿态,放的极低了。
事实上,从来到此处,前前后后,这位剑符老祖一直是以老夫子马首是瞻,虽是仙人,但存在感极低。
可老夫子最烦他这一套,现在没了外人,也不再遮掩:“行了行了,秦落衣,你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我也知道。
所以,在我面前就不要再装的那么‘温良恭俭让’,忒没意思。”
这几乎是指着鼻子骂了,但剑符老人秦落衣也只是苦笑不已,似乎是因老夫子的误会,感到难受。
看他这姿态,老夫子更烦了:“你回吧,回你的剑符宗。
等哪天得了我的死讯,你再来星河剑宗,来拿你想要的一切。”
“云州只会有一个主人,那必然是星河剑宗!我剑符一门,也必然是以星河剑宗马首是瞻。”
秦落衣苦笑着低声保证:“洛逍遥那孩子,天资虽高,就是傲气重了些,上次,真不是有意为之。”
“我知道了,你回吧!”老夫子根本不想听他说些什么,直接下了逐客令:
白发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似是一片丹心都喂了狗,难受的不行。
但他依旧恭敬的后退,离了三丈后,才身化虹光,冲霄而去。
直到看着对方彻底消失在天际,老夫子才对女剑尊道:“若是往后我不在了,再遇到他,你必须全力出手。
或战,或退,绝不可犹豫!”
女剑尊若有所思,但还是问:“真有这么严重?”
“云州一地,论心机之深,他说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女剑尊认真点头,表面自己知道了,然后又道:“那这天庭呢?我们该如何处理?”
老夫子目光闪烁,许久后才道:“回去之后,通传八大仙宗和赵氏人皇,告诉他们今天发生的一切。
然后,再抽调人手去藏法楼,去各峰秘藏,开放最机密久远的孤本秘籍,给我找!”
“若这方世界真有天庭大能来此,我就不信,没有半点记载。”
……
与此同时,洞天入口处。
有道是,繁华之后终归平静。
当仙人离去,此地再次恢复了往日安宁,唯有破碎的大山和焦黑的土地,依旧诉说着此处曾经历过的斗法厮杀。
更有逃窜的鸟兽察觉危险已然远去,陆陆续续的归来,为这一方天地添了一抹活力。
当然,你要以为这群人都走了嘛?
那自然不可能!
总有一些心存侥幸之辈,自恃神通不俗,或在沟壑之中,或在阴影之下,隐蔽躲藏。
也等待着天庭之人,再次来此人间。
就比如说数十里外的一处山崖下,有一体型魁梧,容貌凶悍的男子,就将自己嵌入一座悬崖山体之内。
那一处岩壁硬生生被砸出一个人形的窟窿,他就盘膝坐在窟窿中,保持着入定的状态,呼吸近似于无,气息更是融入了山石草木之中。
外加,表面湖上的一层山石,不论是远观,还是静距离探查,都完全没有活人该有的气息了。
而他,唯一做的就是每隔一个时辰,眼皮开合一下,扫过数十里外,那洞天的入口处。
这一位,赫然是那位努力不引起外人注意的武夫。
只是,虽表面波澜不惊,但这一位的神思内敛,可是极为活跃。
此时,他就在心中不断念叨着。
“旁人不知那天外有何人何物,难道我补天门徒还能不知?”
“真以为换了一身马甲,我就认不出你们了?”
“合该我屠苏,得了这一份天大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