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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官家说的四处逛逛,还真就是此处逛逛,然后务农。使得你没看错就是务农,看到哪里老头小孩整理水淹田地里的淤堵吃力,就撸起袖子一起干,别说还有模有样的,看的周围一通大员傻眼,不干吧官家都下场了,干吧咱又实在不会,恐怕添乱惹得官家不快。
万幸得亏抓总的胡闳休也是早年近臣出身,知道赵官家是什么脾气,知道这位这么干很可能只是发泄情绪……所以早早请了明旨,让所有人按部就班,不许擅自模仿。简单来说就是该干嘛干嘛。
当然了,当然了,随军进士(没错一直还存在着)和当地官吏肯定还是会将这个行为大书特写,过几天邸报也一定会在东京、凤凰旬报会在杭州刊登出赵官家是如何‘亲力亲为感动宁夏子民’的。
不过,眼看着四月将近,午后太阳越来越毒,昼夜温差也大,而赵官家还在耐心地给羌族老奶奶写信问她在跟着蒙古使团去当脚夫的儿子啥时候回来,徒留一众尴尬地臣子。胡闳休听说后还是认命地去劝赵官家。
“不是朕无所事事,而是朕仔细考虑,觉得朕这个天子现下能做的就是挖渠排水了。”赵玖扶着一把铁锹,挽着裤腿在泥淖中答道,出言劝阻的宁夏路经略使正立在田埂上拱手相对。
此举并未引发太多混乱,因为赵官家觉得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所以与他搭档挖泥排水的乃是御前班直统制官杨沂中,清淤泥的乃是刘晏,抬走的也是翟彪与另一名刚加入御前班直的大理皇家子弟段智兴,实在不会干活以至于这两天已经被翟彪骂了五六顿……周围安排的工作小组,也都是御前班直。
这不,这官家正和经略使说话呢,远远地就听见他那大嗓门,“你他.....母亲的,老子都教了你多少回了,兜子要展开拉,使劲儿要均匀!不然官家忙了一上午你个傻子一松手,就白费力气了。红什么眼睛啊,老子够客气了,想当年,那如今的蒙古王脱里跟着官家一样地干活,你一个小国王孙,娇气什么!真不知道看上你哪点,还点你近前伺候。”
没错,这就是底气,现在御前班直赤心骑里包括了东西蒙古王子五名,高昌王子一名,日本公家子弟三名,高丽王子一名和贵族若干,契丹自治路贵族子弟若干,然后就是这位大理国皇孙了。
所以这些人在翟彪眼里,真的有点不值钱。
更重要的是,在他朴素(没文化)的内心里,皇家怎么了,我们官家那可是国朝康王出身,登临大宝,农活干的比我还顺溜,你们这帮废物就该给为王前驱,恩,对,对就是这句话。
弄得刘晏都看不下去,道:“行了,翟老九你没完了。要教到一边去,没看见大家都忙着,在在这儿啰嗦,两个人午饭都不用吃了。”
惊得一旁的大爷忙操着浓厚的口音说:“刘官人啊,可不能这样,俺家好几亩弟都是官家和您几位伺候的,可帮了我们大忙,要是连饭都不吃,小老儿以后在村里没法做人呀。”
这要是马兴祖在,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官兵军民一家亲的和乐图啊。
见状赵官家也只好把工具一放,也到田埂上和胡闳休并坐。
赵玖道:“朕的班定远今日倒是忧心忡忡的,不会也是来劝朕早日回銮的吧!”
当年胡闳休万里西行联络耶律大石,更在岳飞主力行进时通报了至关重要的消息,这些都是冒了天大风险。是以事后,直接成了宁夏路经略使,赵玖还兑现承诺,加封这名太学生出身的文官为定远侯。
是以当年头发还是短寸的胡参军,在短短大半年内,从一个几乎边缘化的枢密院编修官领参军衔,一跃而成为帝国最高等级的地方大员,甚至因为爵位的缘故,直接反超了他的老上司刘子羽等人。
不过这也没啥好说的,这种传奇经历,后世改变不知多少影音作品,就是修史也得大书特书。回到眼下,人们也爱拿此打趣。
胡闳休倒是一板一眼,道:“臣不会劝说陛下的,因为臣受到通报,请安使玉堂学士吕本中已经出了潼关,如臣猜测不错,以后每月都会有人来的,就是不知道宁夏这个穷地方,接待得起吗?”
赵玖好险没说怎么几年不见你跟曲端学了啥坏毛病,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这是一个问题。他在这里假模假式地装劳动人民,固然是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但也有带动灵州境内赶紧完成春耕的效果,这堂堂天子龙足都踏进泥土里了,人就在旁边杵着,任你何等进士、名门、忠烈之后还是公阁成员武官转任,都不敢怠慢或者说因灾减产,反正是一个个的纠集帮闲清淤,鼓励百姓劳作,万万不敢学那被沉了黄河的张仲熊啊。
胡闳休自顾自说:“官家,本朝接受宁夏才六年,之前为了北伐大面积灌溉种粮食,后来为了落实您的政策,有退耕还林。可知这一番折腾花了几十万贯粮食,让下官差点被户部骂死。当然,臣也不是抱怨的,黄河纵横万里,乃是我朝北方命脉,官家自己都亲力亲为,臣等只有佩服。而且我今日与刘总督、萧御史看过记录,问题确实已经非常严重,非治理不可。但即便如此,您出京大半年不回,又遇到骊山之事,臣也实在是说不出挽留您看看贺兰山的话。”
赵玖当然知道这位说的是实话,你若说是来巡河的,这十几日也看够了,要是再往前那就是吐蕃境内了,除非踩着我的尸体否则您别想去,再说宁夏的产出就那么多,就算您带头挥一挥铁楸,也不能点沙成粮食啊,不管啥想法,这连春风都没有只有沙尘暴的玉门关外都不是堂堂天子久留之地。
赵玖还未说话,果然是一阵风沙,而后被人扶着躲到棚子里,万幸这阵风也不是很大,他还自嘲道:“沙尘暴嘛,你看西夏把好好的塞上江南治理的,朕灭国实在是仁义之举啊。”周围近臣一阵无语,谁都不想搭理他了。
不过看着胡闳休这几年明显的苍老,赵玖也不是滋味,明明这位不比他大几岁,当年南阳时授官的时候何其稚嫩啊。于是把想好的话提前说了出来,“闳休,你言夏地穷苦,确是实情,那朕就送你,也送这地方一场富贵如何?”
胡闳休愣了,不是不知道官家又是发国债又是弄北伐彩票还开航运公司的,可这里连丝绸之路都不是,怎么富贵?
这位史书级别纵横家竟然一时愣了。
却听赵官家说道:“此富贵长久却不扎人眼,实在细水长流,名曰军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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