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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阳逐渐升高,木架下方冻结的血色冰柱也越积越厚。
断头台上吊着的沉重闸刀一次次被升起、又一次次落下……
随着重复的次数越来越多,刽子手们逐渐变得麻木起来,在他们眼里,自己在做的不是夺人性命的残忍之举,只是一件简简单单的,需要不断重复同一动作的无聊差事罢了。
每一名间谍被处死之前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人平静地一言不发,甚至对着刽子手微笑,并且亲吻了染血的枕木。
也有人愤怒地叫骂,大声诅咒瓦尔斯塔人,立即招致一顿毒打。
面对断头台,多数的间谍既不平静也不愤怒,他们像平常人面对死亡的时候一样,因为恐惧而颤抖,裤子被尿得湿漉漉的,在凛冽干冷的晨风中散发出带着腥臊味道的雾气。
他们中大多数都是亚文大陆的人种,也有少数几个欧拉西斯大陆人。
相同的是,他们都为索兰王国卖命,在瓦尔斯塔帝国从事间谍活动,最后落得个砍头的下场。
最后,他们的结局都没差别,一个个都成了无头尸体,脑袋被人抓起来展示然后丢到桶里,身体被装到帆布袋子里拖走。
长时间的工作之后,刽子手们显得有些疲惫,就连台下的观众都开始打哈欠了,有人转身去街边的摊贩那里买了热腾腾的玉米饼肉卷,然后回过来边吃边看。
也有许多人对砍头失去了兴趣,干脆转身离开广场,他们去往各自的工作地点,忙碌自己的生计去了。
无论有多少人离开,总有更多的人聚过来围观,不久后,广场上的人数达到了饱和状态,人挤着人,几乎迈不开步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开始的木桶里早已装满了人头,血液顺着木条的边缘渗透出来,并很快被冻成红色冰凌。
清洁工拉走了装满头颅的木桶,换上个更大的竹筐来代替,又过了大约一时,竹筐也被头颅塞满了,刽子手从街边随便捡来个废弃的板条箱,放到断头台旁边。
这次的容器显然是够用了,因为剩下等待处决的间谍已经不多了。
如蚂蚁般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一名黑衣人正艰难地朝着断头台近处挤过来,他不断地推搡,扒走前方的观众,招致一片骂声:“他妈的!挤什么挤!你踩到我脚了,混蛋!”
黑衣人稍微抬起兜帽,露出一张白皙清秀的面容,原来是个俊朗的年轻人,他轻声道:“对不起,我想离得近些观看。”
经过不懈的努力,他如愿挤到邻一排,从这里距离断头台只有不到二十公尺距离,看得相当真牵
这时候,一名上了年纪的,越有五十来岁的死囚被带了上来。
在看到血淋淋的枕木和闸刀以后,此人被吓得大便失禁,裤子里散发出臭烘烘的气味。
刽子手骂了几句,把他摁倒在枕木上,很快,闸刀落下,又一颗头颅被举起朝着人群展示,随后被人一脚踢到板条箱里。
停靠在旁边的马车上有个关押死囚用的大铁笼子,里面只剩下最后一名等待斩首的间谍了,和其他死囚不同的是,这是名女间谍。
领头的刽子手朝着枕木倒了一大盆沸水,冲刷掉前一名死者的部分血迹,随后朝着笼子张望一眼,对着两位同事道:
“伙计们,看呐,胜利在望了,还剩下一个娘们儿,砍了她就收工了。”
另一名刽子手粗暴地拽着锁链,把笼子里的女人拽了出来,嘴里不耐烦地骂道:“他妈的!走快点儿!索兰王国的臭娘们儿!”
那女人仅仅穿着一件单薄的黑白色囚服,手臂在胸前交叉着,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她被冻得瑟瑟发抖,双腿几乎失去了知觉,不断地打颤,赤着脚踩在冰冷的石头地面上,开始艰难地蠕校
“快点儿!”
刽子手没了耐性,朝着女人踢了一脚,女人摔了一跤,脸庞撞到了冰冷的地面,然后又被人用锁链粗暴地拽起来。
她的鼻子被磕破了,鲜血直流,但偌大的广场上几乎没人同情她,只有不耐烦的催促和脏口叫骂声,因为她是一名间谍,是妄图破坏这个国家的敌人。
人群中,有一人露出怜悯忧赡神情,正是那位刚刚挤到前排的黑衣青年,他在不断调整自己的站姿,一只手攥着拳头,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显得相当紧张。
在驱赶下,女囚犯艰难地爬到了木架上,然后被拖到断头台旁边。
她被摁倒下来,趴在血淋淋的枕木上,一头乱蓬蓬的黑色长发盖住面颊,一双美丽的绿色眼眸望着下方的板条箱,目光恰好直视着盛放在其中的一个头颅,她被吓得哭泣起来,大滴的泪水滚落而下,滴落到下方的人头上。
一名刽子手抓住了连接着机栝的粗麻绳,准备放下闸刀。
正在此时,站在第一排的黑衣男子突然大吼一声:“放了她!”然后掏出了兜里的燧发手枪,朝着近在咫尺的刽子手扣动了扳机。
“呯!”弹丸击中了刽子手的大腿,他跪倒下来,捂着伤口大声叫骂呼救:“妈的!有人开枪!哎呦!救命啊!”
“砰砰砰砰……!”又传来几声枪响,原来那黑衣男子并非孤身一人,他的便衣手下们也都隐藏在人群里,朝着木架高台上开枪射击。
三名刽子手和一名监斩官全都被弹丸击中,中弹的并非要害部位,没人受到致命伤,但也都失去了行动能力。
负责在刑场警戒的六名宪兵全都举起枪械,但他们无法对着拥挤的人群开枪,因为肯定会误山无辜群众。
便衣的袭击者和平民们混杂在一起,根本分辨不清,场面已经变得极度混乱。
上万人尖叫着,互相推搡着竞相逃命,很多老人和孩子都被挤倒,然后惨遭人群践踏,死伤人数正在迅速增加。
趁着一片混乱之际,手持枪械的袭击者们冲到了高台上,彻底控制住了断头台附近,这下终于能看清他们的人数了,竟然多达三十余人,六名宪兵遭到拳打脚踢,被挨个制服,然后被麻绳捆了个结实。
黑衣青年放下兜帽,跑到女囚犯的身旁,把她扶了起来:
“亲爱的!快走!”
女囚犯惊讶地望着这张俊朗的面容:
“马克西姆?是你?”
皇子拥抱了自己的爱人,道:
“是啊,我的宝贝格兰熙,是我!看到了么?
为了你,我舍弃了一切!不惜找来雇佣兵袭击刑场!我现在的行为已经彻底背叛了我的母皇陛下,也背叛了整个帝国!”
(他真的爱我,为了救我,连皇子都不想当了!)想到这,格兰熙·史坦纳贝格女士心里一暖,先是感动地流泪,然后又变得着急担心起来:
“啊!你这傻孩子!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做!你这样救不了我!还会害了你自己!快停下吧!还来得及!”
马克西姆拉着爱饶手,在佣兵们的簇拥下开始向着街道另一侧撤退,一边道:
“我亲自朝着刽子手开枪,亲爱的,一旦开始,就回不了头了!也许我是疯了,没怎么考虑后果就行动了……但我没办法坐在宫里等着你被处死的消息!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这傻孩子啊!咱们在帝都的市中心啊!怎么可能逃得出去?快扔下我走吧!去和你的母亲道歉!”
“没事儿的,咱们混进人群里准能跑出去!
亲爱的格兰熙,看这沉甸甸的袋子,我准备好了足够的钱,咱们逃到国外去,隐姓埋名,当一辈子快乐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