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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将军轻抚着花园中的一座石头雕塑,问道:“这庄园原先的主人是谁?”
“将军阁下,这座庄园原本属于一个名为‘艾因富特’的古老家族,在四年前他们遭遇变故,全都不幸罹难了,从那以后这座庄园成了伯爵领的公共财产,之后我才通过市政府的拍卖购得了这片宝地。”
“一个古老的家族,全部罹难?哦,真是令人悲伤,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故呢?”将军问道。
此时天气寒冷,西斯卡的额头上竟然布满了汗珠,他结结巴巴地说:
“当时贵族同盟刚刚成立,这个家族的家主背叛了贵族同盟,企图要追随……”说到这,他顿住了,想要编出些不实的故事来,但又怕被人识破,显得甚为狼狈。
“您怎么不说啦?这个家族既然背叛贵族同盟,一定是去追随瓦尔斯塔公国,是吗?”
西斯卡不安地看了一眼威廉将军的夫人,这蒙面的女人一直在不自然地颤抖,仿佛在忍受着某种病痛的折磨,让人感觉相当不舒服。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答道:
“是的,您猜的没错,艾因富特家族觉悟很高,看出了公国事业的伟大,想要举家搬到公国,为公爵大人效力。
他的计划被人发现,遭到举报,家主被判决绞刑,真是残忍!这该死的赫尔比斯伯爵,我们都讨厌那家伙,您真是一位天使,将军阁下,带领咱们公国的伟大军队,把赫尔比斯伯爵赶走了。您拯救了我们大家,帮我们脱离贵族同盟的残酷统治。”
“你说这里的家主被绞死了,那么这家族其他人呢?”
“大人,艾因富特家的其他成员都被支持贵族同盟的狂热拥趸所杀,这些人为了反对公国什么都干的出来,我对他们深恶痛绝……”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将军夫人突然愤怒地高喊道:“一派胡言!你撒谎!”
将军夫人身后的两名军官显得杀气腾腾,他们的手按在佩剑的剑柄上,手指开开合合。
西斯卡和他的仆从们都被吓得怔住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只有威廉将军依然保持淡定,他轻轻抚摸着秋千上的锁链,说道:
“纽曼家族的西斯卡先生,请问这秋千属于你么?”
西斯卡颤抖着答道:“额……是的,大人,这座庄园里的一切都属于我,我有地契证明……”
“错!”将军突然提高了声调,他双目圆睁,用可怖的神情瞪视着西斯卡,怒道:
“西斯卡先生,你不仅说了谎,还大错特错,这庄园不属于你!”
“啊?但是……我有市政府签发的地契啊……请您听我说。”
将军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闭嘴,你这贪得无厌的家伙!
看看这周围吧!每一样东西都属于艾因富特家族。
这秋千……我妻子小时候最爱荡秋千,当时是我推着她……那些欢乐的笑声萦绕在我心中,永远无法磨灭。
那边的花圃也是我家的,我弟弟威廉活着的时候喜欢在花丛旁边练剑。
哦,再看看那边,那是我家的雕塑!上面刻着我们小时候的画作。
那边的树洞里,藏着我收集的糖果,后来我发现,一只松鼠也把橡子储存在那里。
这里的一切都承载着我的记忆,你却跟我说这里属于你?”
将军夫人听着夫君激动的话语,那些宝贵的记忆仿佛都奇迹般地重现在眼前,即使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她在哭泣。
将军的情感似乎已经被压抑得太久,声音里的悲恸逐渐转化为愤怒:
“你给我听着!这是我家的花园!我家的宅邸!整座庄园都是我家族的财产!是我的!我的!”
西斯卡·纽曼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没有猜到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他还以为这位将军要霸占自己的财产。
对方是手握重兵的高级军官,他早就清楚,自己只能任人宰割,丝毫没有盘桓的余地,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一切都是可以割舍的,他冷静地说道:
“哦……那是当然,都是您的,不仅这座庄园,连这座城市都是您的。将军阁下,伟大的征服者,我很愿意将这庄园的地契赠予您……”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对方。
“你说‘赠予我’?你这混账东西!看好了!”
说着,将军摘下帽子,拿出了手帕,用力地将脸上的脂粉擦掉,随后,他粗暴地将自己夫人的面纱扯下来。
“看看她是谁?再看看我!”他怒道。
这是一位拥有红色长发和琥珀色眼眸的年轻贵妇,美丽的面容上写满了悲愤之情,她厉声说道:
“西斯卡,我义兄的面貌改变了不少,但你总能认出我把?”
“你是……艾因富特家的……养女?”西斯卡心中一震,这女人不是已经被卖到风月场所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贵妇?
他惊讶得几欲晕厥,目光离开贵妇,慢慢移向那位自称为威廉将军的男人,恐惧地端详他的容貌,尽管已经想起对方的身份,但他仍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
“天呐!这不可能!你……你……你是达利·艾因富特?你死了……你死了!我雇来了最好的剑士干掉你,托尼·福斯特的刺剑穿透了你的脖颈……我亲眼看见的!你的血流干了!你四年前就已经死了!你的尸体被埋在那边的树下!诸神保佑!真他妈见鬼!难道……你是幽灵?”
西斯卡身后的一位保镖拔出了佩剑,对着自己的主人说道:“纽曼阁下,我早就说过,这小子邪门的很,那不是幽灵,他的确死而复生了,还杀掉了咱们的两个家丁和一位马夫,可您一直不相信我的话!”
另一位随从也拔出武器,喊道:“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干掉他!我们得赶快逃走!”
达利将军轻蔑地注视着西斯卡和他的保镖们,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妻子,他做出一个手势,身旁的嘉文少校吹响了军号,沉重的马蹄声响彻四周。
上百名全副武装的猎骑兵从树林中涌出,将众人团团包围,他们抽出马鞍侧面的卡宾枪,瞄准了西斯卡和他的四位保镖,为首的骑兵上尉呵斥道:“休要在我们师长面前放肆!放下武器!”
面对无数黑洞洞的枪口,西斯卡的手下只得缴械投降。
达利将军命令道:“把这四条狗给我关进牢里,我要会会他们的主人,嘉文,普瓦尼,你们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遵命!”
马蹄声渐渐远去,花园再次变得冷清起来。
达利将军和他的妻子简宁怒视着自己的仇人,他们身后的两名军官在一旁警戒。肥胖老迈的西斯卡被吓得双腿颤抖,扶着一根柱子才没有倒下。
“感谢你们,嘉文,普瓦尼,这原本是我的家事,却要劳烦你们来帮忙。”
“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必见外。自从听了你家族的悲惨遭遇,我俩就一直期盼你能早日复仇。”
“是的,嘉文说的对,这混蛋害了你全家,我很乐意见证这场血亲复仇,你放心,我们会守口如瓶的,下手吧!以你身为艾因富特家长子的名义,手刃仇敌!”
简宁一改平时的善良温柔,彻骨的悲伤化为愤怒,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亲爱的夫君,杀了他!为我们的亲人报仇!用他的血祭奠我们失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