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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有一位教授正带领着执行部的精英远在国内屠龙’这一消息,很快就被忘却在填饱肚子这件事里。
用完午餐,路明非以考试太费脑为由打算回寝室休息,这让打算带他游逛校园顺便抱土豪大腿买点零食的芬格尔有些失望,无所事事的他也只好跟着S级回狗窝,完全诠释了‘保姆’这个词。
当然,无论是他还是顾谶,都知道路明非突然要遁走的原因绝非是作弊累到了,而是因为刚刚跟他们擦身而过,走进餐厅的几道身影。
诺诺和她的金发男朋友,以及围绕在两人身后的一众学生会成员。
男帅女靓,并不是高高在上的昂首挺胸,偏偏闲庭信步好像在逛自家的后花园,只是顾盼间就让人不敢逼视。
路明非就是这样,在看到诺诺的第一眼他想打个招呼,可马上就看到了挨在她身边的凯撒,‘你也来吃饭啊’这句土得不能再土的寒暄就只能随着还没散去的猪肘子味儿咽进肚里了。
诺诺也没有跟他们打招呼,只是朝这边看了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目光随着餐厅里端着西餐盘的侍者移动,好像在看今天的午餐是什么花样。
倒是那些学生会的成员,在经过顾谶三人的时候打量了几眼,好像在看不怎么讨人喜欢的珍稀动物。
芬格尔乐呵呵地跟每个人挥手打招呼,他能准确地叫出每个精英范儿学生的名字,而往往被他点名的人都只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喊他一声‘学长’,没被他点到的人则悄悄往同伴身后躲,唯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这么一来,倒像是他们成了被领着游街的动物,路边有个愣头青一直朝他们嘻嘻哈哈,像是在丢香蕉。
而凯撒自始至终就没往他们这边看。
顾谶看着这个像狮子巡视领地般的大金毛的背影,偏头看向路旁,那是草坪中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树荫下站着拿手杖的银发老人,他也在看这边。
“你们先回吧。”
“那明天见。”路明非没多想,怏怏地挥了挥手。
现在才下午,他说明天见的意思显然就是不打算再从寝室出来了,他才入学一天而已,却无师自通地成为了当代大学生。
顾谶点点头,走下台阶。
芬格尔好奇地朝那边看了眼,在认出那个老人是谁后,粗眉一挑,有点意外。
“走啦,废柴兄。”路明非有气无力地说。
芬格尔立马跟上去,撞了撞他的肩膀,“这么好的天气,难道不想喝一罐冷饮吗?”
“你请客啊?”
“当我没说。”
“你能像个人吗?”
“我们都是爬行动物,本来就不是人。”
两人斗着嘴往回走,听得出路明非的心情好了许多。也是,他一向没心没肺惯了,有时候连自己都这么觉得。
……
甬路两旁种满了法国梧桐,树冠高大而茂密,起风时像是巨人招摇摆手。
在沙沙的响声里,顾谶低着头,专挑脚下细碎的光斑踩,偶尔会踮脚蹦开,乐此不疲。
“在中国有个词,能很好地形容你现在的行为。”树荫下的老人静静注视着他。
顾谶一只脚支着地,抬头给他个说下去的眼神。
“装嫩。”
“...说我是疯子也比说这个好。”
“如果你疯了,世界也会一起疯掉。”
“能别这么一板一眼地说话吗?老罗。”顾谶叹了口气,往上拽了拽快从肩上滑落的外套。
对面,弗罗斯特轻轻扶了扶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慢条斯理地说:“虽然有所耳闻,可当再次见到你,才发现你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是变得更好了吗?”顾谶叉着腰,像听包工头汇报工地进度的小老板。
弗罗斯特陷入了沉默。
顾谶选择略过这个话题,“你突然过来,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望老朋友?”
“一直都是你给我写信。”弗罗斯特看他一眼,“我不习惯用手机,你知道的。而你以前住的地方,电话已经欠费停机了,我懒得查你现在公寓楼的电话。”
“那还是你懒。”
“但我直接过来了。”弗罗斯特说。
“衬托手法。”顾谶一捶手心,“你是想说自己很勤快!”
弗罗斯特捏了捏眉心,“并没有。”
“你怎么还拄上拐了?”顾谶问道。
弗罗斯特低头看了眼,“难道不绅士吗?”
顾谶想了想,伸手。
弗罗斯特随手递过去,然后就看到面前这家伙单手拿手杖画了个圈,整个人原地一转,双手朝后甩了下外套衣摆。
“怎么样,像不像Michael?”顾谶问。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弗罗斯特摇了摇头,“你少了最关键的捂裆,不然就成了卓别林。”
“……”顾谶看着这浑身上下透着精明刻板的老家伙,在想他是怎么用一张‘全世界都愧对我’的肃穆脸说俏皮话的。
弗罗斯特无惧他的眼神,默然片刻,“你等到可以救你的人了么?”
顾谶将手杖丢给他,轻轻‘嗯’了声。
“那个叫路明非的孩子吗?”弗罗斯特问。
“你猜。”顾谶微笑。
弗罗斯特说道:“不管如何,你已经脱身的事瞒不了太长时间,包括你是怎么脱身的,也会被调查出来。”
“那就看谁更快了。”顾谶微微昂首,迎着光,一身轻漫。
“执行部在三.峡发现了疑似青铜与火之王的踪迹。”弗罗斯特说起正事。
“刚刚听说了。”顾谶看向那栋教堂似的建筑,飞檐上有零星几只白鸽起落。
“又要有人离去了。”他说。
弗罗斯特一愣,皱眉道:“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曼斯,他是这次的带队教授。”
他看向对面之人,像在征求他的意见。
“随便你。”顾谶心不在焉地说。
一片梧桐叶打着旋儿坠落,在徐徐而过的风中飘忽不定,他伸指头戳过去,叶子如同定格,叶脉的纹络与指尖的触感格外清晰。
弗罗斯特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见没有戳破树叶而只是轻轻弹了下,那双永远不失警醒和锐色的眼睛里才有了极淡的笑意。
“你在笑话我?”顾谶冷不丁道。
“怎么会呢。”弗罗斯特背起手,手杖在身后一下下虚点着。
云朵悠悠飘远,阳光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