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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骁蜷缩在角落里，疼得睁不开眼睛。
周围好像站满了人。
但是等她尽力睁开眼的时候，人又都散去了，入目的只有鲜红的血色。
她头上被镇纸结结实实砸了一下，血流个不停。
周骁动了动手，疼得直冒冷汗，嗓子也疼得没办法发出声音。
她放弃了挣扎，放任自己的身体在这冰冷漆黑的阁楼里逐渐变冷。
尽管神智模糊，她还能回忆起刚刚的事。
她孤身一人走进的陆家。
陆老爷子，陆尹，陆浩源，陆浩源妻子温雯，陆停山，丁思昀，还有陆倩陆月，都在大厅。
除了目前在部队的三爷陆柏川，还有一直没有到场的陆嘉文，基本来齐了。
一进去就被拐杖狠狠地打了一下膝盖，不得不跪在地上。
周骁甚至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场景重现了，可能五年前，十年前，她因为或大或小的错误都曾经重复过这一步骤：跪下，认错，挨罚，关禁闭。几乎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但是今天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
从前的每一件，或是规矩，或是苛责，都还没有触及到底线。
哪怕是陆柏川的那件事，陆家人即便罚的是周骁，心里也自知理亏，是他陆三爷鬼迷心窍，做错了。
在陆家人看来，这就是周骁从小就是个狐狸精的证据。
谁知道，周骁长大了，却还是没防住。
勾搭上陆停山、拆散婚姻还不够，丁思昀爆料的视频中，俨然也牵扯进去了陆停山，这件事在陆家眼里就是大逆不道！
周骁知道会是这样的下场，在一开始，她发消息给陆停山的时候、她走进陆嘉文房间的时候就想到了。
她还想过，拿完钱就走，拿完钱就立即断了关系，不留痕迹。
她其实也想过回头的。
回头向哪里看，朝哪里走，她又一无所知。
周骁觉得，路是人走出来的，哪怕有些风险，那毕竟也比盲目地听从安排嫁给一个家暴男要好吧，总有一线生机。
她跪在地上，看着已经摔碎屏幕的手机，想着在医院的陆嘉文。
他全然不知现在自己的处境。
可能陆嘉文还在为林雁南的身体奔波。
夏菲说过周骁和她的差距在哪里。林雁南会和男人明确地要需求，但她不会。
但是男人这种生物，又不是会主动开窍的。你不要，他就默认你不需要，反而不重视你。
陆老爷子拿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周骁面前，明明没什么表情，可是那种沉浸名利场多年，积压着的威严，还是让周骁怕得缩起了肩膀，头死死地低着，大气都不敢出。
拐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屋子里静得发慌。
她已不指望有人来救她。
明明很早就懂得的道理，到现在，她还是没法忍住心头涌起的淡淡的失望。
这是一种比畏惧疼痛更令人绝望的情绪。
丁思昀就坐在她左侧的椅子上，目光高高在上，语气有些尖锐，“陆老，您别不说话呀，还是觉得我这些证据都不够？”
她干脆举着手机，在大庭广众之下播放着录像，还投了屏。
所有人就这么抬起头，或漠然，或八卦，或幸灾乐祸地看着上面和陆停山举止亲昵的女子。
说实话，上面是没有任何太多露骨的言辞和行为的，几个拥抱，几句对话，看不出什么异常。甚至有人会觉得她草木皆兵，疑神疑鬼。
但是不知道丁思昀从哪里得到了陆停山的消息对话框，上面清清楚楚地留着周骁的话——约吗？
看到这里的时候，陆家人的脸色才真真切切地变了。
这两个字，几乎就能给周骁的行为定性。
就算当时陆停山和丁思昀闹分手又怎么样？她就不该以她这种身份，生出来这么不堪的妄想。
陆停山始终沉着脸，隐忍而愤怒。
温雯看似小声，实则用一种周围人都听得见的语气问陆浩源：“周小姐······看起来挺清纯乖巧呀。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
言下之意，不过是她实质上是个随便约人的荡、妇。
陆浩源随意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别说话。
陆老爷子生气的时候，哪怕是无辜的人也最好别随意发言，很容易被波及怒气。
果不其然，在温雯还想说什么时，抬眼发现陆老爷子剜了她一眼，她心里猛地一跳，才慌乱地转开视线，好久之后才继续看着屏幕。
再后来，就是盛世那一次，陆停山亲自把受伤的周骁抱出来，她当时本来穿得就少，又被保镖来回拖，身上显得衣衫不整的样子，而她的手也紧紧抓着男人的白衬衫，两人看起来格外亲密。
陆停山把公寓交给了她住。
公寓里那段，陆停山不常来，可是他又是养仆人，又是给钥匙。
那段时间，丁思昀只知道陆停山在外养了个女人。她为了找出这个女人来实在很辛苦，因为她怎么都没想到是陆家的人。
丁思昀甚至放出了她爸爸陈思还钱给高利贷时说话的现场录音——我女儿是陆停山养着的，这二十几万欠款算什么？小意思！
也是因为陈思说出了这句话，才成了她的把柄，一路被有心人告诉了丁思昀。
视频和证据终于放完了。
周骁跪在冰冷的地上，想到，丁思昀真恨自己。找这么全的证据也很不容易。
她在播放这些证据时，始终没有抬过头，也从来没将目光落在和她只隔了两三米的陆停山身上。
丁思昀扬起声调，把手里的手机狠狠砸向周骁的脸蛋，啪嗒一声，过了一会儿，她才稍微平息怒意，问周骁：“需要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解释一下吗？”
“丁思昀！”陆停山忍到现在才开口，“我取消婚礼根本不是因为她。”
丁思昀听见他这么说，立即就忍不住了，“那你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别的女人吗？你还想找什么借口？”
“没有别的借口。你的脾气，你的性格，每一样都让我难以忍受。”
听到这里，丁思昀有些失神，转瞬她的目光就变得充满了恨意，“那你当初答应和我商量婚礼是为什么？你既然对我有这么多意见，我们快结婚的这一个月，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说？”
周骁听着她的控诉，心里麻木冷静。
可是丁思昀忽然间站起身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