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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儿,你总算醒了!”
床榻上,一个青年悠悠转醒,睁开眼睛便见到身着皇妃服侍的母亲在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呵呵,又梦见老妈了,这次还是古装版的。
真不想醒。
青年的父亲是个抛妻弃子的人渣,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而且身体一直不好,在很小的时候就患病去世。
自那以后,青年便被送到了孤儿院,再也没有体验过家的温情。
青年一直都很想很想自己的母亲,做梦都是常常梦见,这次也以为是又做梦了。
忽然间,一阵记忆涌入脑海,接踵而至。
青年抱着头,不断痛呼,疯狂翻滚。
“啊!!”
“怎么回事,好疼啊!”
青年的意识逐渐模糊,但却能清晰听见周围的动静。
这一幕,搞得中年女人顿时无所适从,脸上才刚露出的欣喜顷刻间荡然无存。
“医官,快看看钰儿,钰儿这是怎么了?”
医官连忙再度坐在榻上,替青年诊脉。
诊了半天,医官却是半个字也没说出来,急得中年女人和周围一干人等团团转。
中年女人不断追问。
“我的钰儿怎么样了?”
“你倒是说话啊!医官?”
医官实在是搞不明白,前一刻还四平八稳的脉象,现在却又纷乱如麻。
一会儿没事,一会儿又好像得了绝症,他从医十年也没遇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好在,青年在嚎啕大叫了一会儿以后,满头大汗的又躺在了榻上。
这一次,好像是真的没事了。
医官感受着再度归于平静的脉象,心中委实将眼前这个王爷惊为天人。
除了神迹,他想不出第二个解释。
他这才起身,擦擦头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斗大汗珠,十分恭谨的说道:“恭喜贤妃娘娘,贺喜贤妃娘娘。”
“王爷病体大好,不日即可痊愈了。”
贤妃娘娘,是对眼前这个中年女子的尊称。
她是青年在这个世界的母亲,大行宣宗皇帝朱瞻基的贤妃吴氏。
听到医官说的,吴氏心中的一块石头轰然落了地,这才发觉,汗水不知何时便已然浸透了华丽的背衫。
“汪管家,带先生去账房拿银子。”
说完这话,吴氏坐在榻上,紧紧挨着青年的身体,握住他燥热的手,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柔声说道:
“钰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娘这半生,受尽了旁人的白眼,之所以能苟活到现在,这完全是因为你啊,你就是娘的天,娘的一切。”
“你若有事,娘便也去黄泉路上陪你……”
这番话,青年全然听在耳中,随着意识逐渐清醒过来,这才知道,自己来到了大明的正统十四年三月。
没想到,自己成了历史上著名的悲催人物,景泰皇帝朱祁钰。
自己附身的这个景泰皇帝,在历史上的结局并不好。
先是赶鸭子上架当了几年皇帝,然后发生夺门之变,被叫门天子朱祁镇夺权幽禁,最后离奇死亡。
史书上的说法只有一个死字,但是青年觉得,夺门之变发生后,景泰皇帝多半是被给叫门天子给暗戳戳的杀了。
当了皇帝,八年后自己就会死,这个结果,青年不能接受。
尤其是自己身边这个方才还为了自己要去死的“母亲”,要是自己死了,她可怎么办啊?她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了!
朱祁镇,想起这个人,青年简直想笑。
他是瓦剌人民的好朋友,也先的倒插门女婿,华夏历史上坑杀二十万明军的著名战神,还有个别名,绰罗斯·祁镇。
过不了多久,这位正统皇帝就要带着朱棣祖孙三代给大明攒下来的老本去关外送人头了,青年倒是想拦着,可是怎么拦啊?
据说出征之前,满朝文武劝了朱叫门几天几夜,最后也还是没拦住,自己一个毫无兄弟情谊的庶出王爷去,拦不拦得住且不说,动脑子稍微想想,这简直是就是自取其辱!
八年后的必死局想要破除其实很简单,不当这个皇帝就是了。
大明最好当的不是皇帝,而是王爷!
历史上的景泰皇帝当得够好了吧,史书都写他是中兴之主,最后怎么样?还不是闹了个被夺门幽禁的结局。
人死了朱叫门还不叫你消停,还要给你上个恶谥,让你的家人也都受尽白眼,余下的半生都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虽然青年上辈子只是个略懂明朝历史皮毛的苦逼上班族,但是小说看过不少,也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大明的皇帝,狗都不当!
......
几日后,朱祁钰正在自己的王府闲逛。
忽然从苦逼上班族穿越成王爷,这种身份的突然转变,任了谁也难以接受,朱祁钰做梦已经笑醒好几次了。
前世的自己,社畜五年,却连普通二线的八十平小房也买不起,谁想,现在却拥有这么大的一个王府。
这还不止,前世没有一个女人看得上的自己,现在却拥有两个老婆!
没错,是两个,而且不犯法!
正妃汪氏出自名门贵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更是貌美如花,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就是性子有些烈,不好驾驭。
侧妃杭氏出身差点,是个普通百姓,但性格贤惠,长相也可圈可点。
两个人的身材朱祁钰都亲自核验过了,没说的,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还都是大长腿,一点赘肉也没有。
有家如此,夫复何求?
要想这样的美梦继续下去也很简单,不做那个皇帝就行了。
这时,伴读书童淳安气喘吁吁跑来说道:“殿下,快出去看看吧!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得罪了那阉狗,正被锦衣卫押着过街呢。”
国子监祭酒?
搜索记忆,朱祁钰很快知道,这时候的国子监相当于后世的北京大学,是官办的全国最高学府,祭酒就是校长。
朱祁钰得知此事与自己无关,松了口气。
闲来无事,八卦之心遂起,想着去看看热闹应该也不影响什么,于是走下台阶,笑道:“都到家门口了,哪能不瞧瞧呢?”
“淳安,走着!”
很快,朱祁钰来到王府门前,看见了刚转过街角,正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的队伍。
从古至今,看热闹的人总是不嫌多。
“这不是国子监的祭酒李大人吗?”
“是啊,他犯了何罪?”
“听说是路过公公身边没有行礼,就被游街了。”
“这简直是…欲加之罪啊…”
“闭嘴,敢说王公公的坏话,你不要命了。”
看押的锦衣卫听到周围百姓议论,不仅没有丝毫的羞耻之心,反而内心十分的爽快。
嘿,老子就喜欢你们这种看不惯老子,又打不死老子的感觉!
见到郕王出来了,人群中的国子监学生好像发现了救命稻草,立刻跑来一百多人,乌央一片跪倒在王府门前。
这一幕,直接给打算看热闹的朱祁钰看傻了。
一名监生说道:“我等监生,久闻殿下忧国体民,而今权阉当道,老师无辜受难,请殿下为我等做主!”
又一名监生跟着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殿下若不给老师做主,我等也都活不下去了,这就一头撞死在王府前,以死名志!”
百姓和锦衣卫都朝这边看过来,就连押送游街的锦衣卫指挥都在想,这位郕王殿下莫不成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其实,朱祁钰只是出来看戏的。
国子监祭酒是谁啊,本殿下根本不认识啊,关我什么事啊!
听完监生们的七嘴八舌,朱祁钰冷笑一声,好家伙,这群监生这是搁这道德绑架呢啊,张嘴就是一招绝杀,这我是拒绝还是不拒绝?
拒绝不拒绝都是次要的,朱祁钰现在只是觉得可笑。
是不是从前的那个郕王太善良了,让你们觉得软弱可欺了,什么话都不管不顾张嘴就来。
这群监生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道德绑架的说辞张嘴就来,还要在自己门前撞死,那行啊,本殿下就不管了,你们撞死吧!
于是,朱祁钰上前拍了拍那锦衣卫指挥的肩膀,伸手提起了他的牙牌掂在手里,淡淡道:“北镇抚司堂上指挥卢忠,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