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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庞三跟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刘、杨两人见状立即迎了上去,恭敬行礼:“掌柜的,我们……”
话未说完,被那人抬手打断,也不搭理他们,径直走向梁天一行人,态度并不倨傲或恼怒,语气十分平淡:“鄙人姓佘,忝为云海居的掌事之人。”
“佘掌柜,我们是风云学宫弟子,这遭来觅兵器,未曾想反误得了贵店神兵。”梁天同样不卑不亢,拱手见礼,道明缘由。
佘掌柜打量了一番此刻仍旧手持神兵的小白,微微点头:“此事我已知晓,不瞒诸位,这铁杵神兵源自我家祖上,一代代传承下来,未遇有缘之人,今日主动认主,原是喜事,但它毕竟在我云海居镇店多年,倒也不好平白赠予。”
梁天顿时明白了佘掌柜的提价之意,别的都是空话,只有最后一句才是目的。若是自己等人被糊弄着应下诸多条件,师伯来时便也无济于事了。
正想要继续与他虚与委蛇,殿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浑厚而熟悉的声音:“佘掌柜,老严不请自来,还望宽恕叨扰之罪。”
紧接着,严诩带着林嬛走了进来,脸上乐呵呵,似是熟稔,那佘掌柜脸上原本无悲无喜,此时也笑得自然:“严长老可是稀客,抽空前来,小店蓬荜生辉。”
严诩似也不想与他继续无谓的拉扯,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佘掌柜,明人不说暗话,我门下弟子,得了你家神兵认可,已是注定之事,无可挽回,不知你要如何才肯割爱?”
“我要风云学宫一个亲传弟子的名额。”佘掌柜突然郑重其事,态度颇显坚决。
严诩倒是并不显得吃惊,反问道:“是为了你家小云儿?”
佘掌柜苦笑一声,语气难掩落寞:“不瞒老哥,我家这小子参加这一届的三宗遴选大会,未曾通过,以他的资质,若是再等五年,恐怕将来更加蹉跎。”
严诩轻叹一声:“你若信得过我,明天让小云儿来平安客栈,我收他做弟子,只要他武道之心坚定,定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如此甚好!我儿虽无过人之处,却也矢志修行,严长老尽管放心。”
佘掌柜闻言大喜,当下便应了下来。严诩为人极为刚正,从来说一不二,这个承诺,分量极重;而且他常年驻守平安镇,云儿拜他为师,甚至都不必远游,也无相思之忧。神兵虽强,得不到其认可,终究只是废铁,与其让它在这里蒙尘,不如为儿子换一个未来。
天下间做父母的,坏的千姿百态,好的都是一般模样。
“既如此,那我便带他们走了?”严诩淡淡开口。
佘掌柜正称心如意,哪里还会再拦,连道:“严长老请便,庞三,替我送客!算了,我亲自送。”
严诩一摆手,随后取出一枚戒指递给了他:“佘掌柜无需客气,还请留步,我们自行离开便是。这里面有些丹药和源石,多少也算作弥补,还请收下。”
佘掌柜本想拒绝,但看严诩态度十分坚决,只好接过。
严诩见状,招呼众弟子准备离开,梁天走了出来,恭敬说道:“师伯,我与胖子还要去寻些草药,还需逗留片刻。”
胖子也跳了出来,随声附和。
严诩自无不应允之理,带着小白等人先行离开。他们的需求都已经得到满足,有了这降魔杵,小白那半吊子剑法也可以弃了,找一套杵法练练比啥都强,甚至神兵本身就能自行攻击,心神相通之下,随便琢磨便有诸多妙用。
这时候,梁天已经跟着胖子来到所谓的闹市区,果然十分嘈杂。大大小小的摊位铺了满地,上面是各种奇花异草、矿石物件,来往的人也很多,站在边上便商议起价格,这儿原来是片自由贸易区。
“胖子,有名有姓的草药和矿石要如何获取?”梁天不禁有些头大,这儿的摊位实在太多了,这要是想都看一遍委实不太容易。
胖子闻言,带着他来到摊位的最前方,那儿赫然摆放着不少桌椅,身着云海居制式服装的武者坐在那里,有的在和顾客交谈,有的举着一块玉简仿佛在刻画什么。
“天哥,这儿的伙计都是管理草药库房的,那些个有名有姓的,或是极珍贵的草药交易,都可以在这里完成。”
梁天恍然,再度打量一番,不禁感慨道:“这一路上,看到不少伙计,都有纳气巅峰修为了。”
“天哥,你别看那佘掌柜也就蜕凡修为,但是云海居能够在这混乱之地立足,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从伙计到管事,还有客卿,强者绝不在少数,能够安逸地做做护卫工作、获取修行的资源,谁又愿意深入妖山拼死拼活赚几颗妖核呢?”胖子一句话,道尽本质。
即使在这乱世之中,每个人也都有各自安好的活法,佘掌柜并不能算是个强者,但是他有经商的才能,所以反而能够勒令武者,梁天猛然发现,就算是武道世界,强者为尊,也只是相对而言,除却力量以外,还有许多因素能够制约一个人的行为。
真正随心所欲的,往往都是暴徒,同样是被世人所唾弃的。
梁天随便找了个伙计攀谈,最后以四枚刻下六合阵法的阵玉,成功换取了八道冰属灵材,而胖子则是去兑换了大量常用的草药,当然还有妖禽肉,屯在戒指中,平素江离他们没少分妖核给他,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胖爷兜里从不缺钱。
梁天也没有想到,如此顺利,材料就已经集齐了一半,只是相对于功法晋升之路,还有极漫长的过程要走。
两人回到平安客栈的时候,只剩下小白一人,还在熟悉新得的神兵,蓝溪他们已经返回学宫了,这番历练,也暴露了诸多不足之处,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充实己身,提升实力。
“梁天哥,多谢你了。”小白迎了上来,看起来对那降魔杵很是满意。
梁天随意的摆摆手,他只是恰好联想到前世佛与降魔杵的渊源,灵光一现而已,没想过真的有效,这或许本就是小白天定的机缘,有没有他也都没差。
“对了,你们俩接下来有何打算?”
小白没有太多犹豫,答道:“我打算留在这里,帮衬着点师叔,平安镇离妖山魔海都不远,我如今可以自行前往历练,也不会耽误修行。”
梁天登时明白,小白心中顾念着严诩此番对他的付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尽些绵薄之力,偿还恩情,当下轻轻颔首,不再多言。
胖子则明显纠结得多,回丹峰的话,又得被师父逼着炼丹,哪有在外游荡来得快活,修行饱腹两不误,留下的话,好像只剩自己一个人,也有些无聊。
突然,他眼前一亮,反问道:“天哥,你回去不?”
梁天摇摇头,也不瞒他:“我回去也无事,打算接下来去妖山见识一下。”
“那正好,我也没进过妖山,咱一起呗。”胖子一脸兴奋,吃货和厨子独处的机会啊,一定要把握住!
梁天没有说话,并不是为难,相反他正在考量这事的可行性,《雪相无形》修至第三重,让他底气大增,而且平素妖山外围就有不少人类武者,按理说带胖子一起去应该问题不大。
大不了就是自己深入的时候,嘱咐他在外围小心活动便是,因为自己手艺的缘故,胖子向来对他也比较信服。
“可以啊。”梁天不再纠结,欣然答应。
他们俩之前本就没有受伤,损耗也小,胖子也补充完了草药,便没什么修整的必要了。
当下两人便辞别了小白,一头扎进了摩云山脉,向小妖山方向疾驰而去。
小白目送二人走远,随后来到严诩的房间, 交代了他们的去向,同时也表露出自己的心意和决定。
严诩和蔼一笑:“你本无需如此,我是你师叔,这些小事微不足道。我与那佘掌柜的本身也有交情,他家的儿子我也熟悉,教个徒弟,生活也丰富些,挺好。”
小白还是一言不发,执拗地站在严诩面前,学宫的师徒传承向来都是尽心尽力,当初他入学宫,一介平民弟子,修为不过强身第九经,风希云也亲自为他护持了三年,严诩师叔言辞之中尽显爱护之意,性格也可见一斑,对待弟子又如何会差了?
只是他本就需要统筹妖山沿线、学宫弟子来往交接事宜,明面上又有个偌大的客栈需要打理,还要抽出时间来教导弟子,修行之路,又属强身境磨难最多、最需要长者扶持,即便这些严诩勉强都能应对,也难免过于操劳了。
严诩见小白态度坚定,心中颇慰之余,也不再劝,温言道:“那你就留在客栈里帮我打打下手吧。”
小白登时心满意足地告退离开。
严诩不由得摇头失笑,随口叹了声:“痴儿。”
而另一边,梁天带着胖子不曾停歇,凭借着堪比蜕凡境的心神一路避开妖兽,终于在夜晚降临之前赶到了小妖山的边界。
苍莽幽邃的古老山脉,在夜色的逐渐笼罩之下,平添了几分神秘和危险。
两人早就走出了摩云山脉,因为越是接近尽头,那片高耸入云的雪原释放的寒意就更重几分,它隔断了妖魔,也阻了人族,真正的三族交汇之处,反倒是最没有生灵气息的,莫名有些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