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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儿子想走,我们放还是不放呢?”老爹在床上辗转反侧,竹林外的蟋蟀声让房间显得更加幽静。
“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他走的”
“出去闯闯也好,迟早他都要自立门户”
父亲望着窗外的月光,惆怅渺远,双手枕在头后,母亲则有些渐渐地隐忧。
“不要担心,我们让杏儿跟着,我再把那东西交给他”
“嗯嗯,有这东西在,也算是个防身!”
第二天果然是个梦寐的好天气,白云悠悠、翠山绿竹,鸽子沿着屋檐低飞,露珠在晨曦的照耀下,红润红润的,像姑娘们的泪水,晶莹而清脆。
我早早的起了床,贪婪的呼吸这山中独有的清新,肺部好似在水中洗过,沁人心脾,从头顶到脚趾都是新的、甜的的感觉。
一大早,我就跑去找杏儿。杏儿是我从小到大的最要好的异性玩伴了,要说青梅竹马也毫不为过。我打记事起,他就住在离我家不到三里的竹棚里,家中只有一个父亲,我称为李大叔,李大叔给我的印象是不苟言笑,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笑过一次,脸总是紧绷着,感觉谁欠他钱似的,他的脸上有一道伤疤,甚是吓人,从鼻梁一直延伸到耳后,我问过杏儿,李叔这疤痕是怎么回事儿?杏儿告诉我,父亲说,那是上山伐竹的时候,不小心被竹枝弄伤的。
“李大叔,李大叔,杏儿在吗?”李叔趟在院子里,竹椅来回晃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手里的酒壶冒着淡淡的热气、香气。这也是李大叔的独有,一清早,就让自己沉醉在日光中。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只用手指了指后面,继续对着天地酩醉。
“杏儿”我大步跨进门去,杏儿显然是刚梳妆完毕,发髻、峨眉、衣衫都整整齐齐,她在灶间忙碌,灶间的热气,映得脸上红彤彤、粉扑扑。我的心刹那间也变得红彤彤、粉扑扑的。
“杏儿,我要出远门了,跟我一起去不?”
“不去,我是黄花大闺女,哪个愿意跟你这个穷小子到处跑?”
“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
杏儿心里有些荡漾,脸上却越发严肃,“好你个泼皮,你个无奈,这样的话都能狗嘴里蹦出来,不去、不去!”
“去嘛,我的好杏儿!”我拿出了日常撒娇的语气。
“谁是你的杏儿,你也不嫌害臊?”
“什么害臊不害臊,我偏要喊,我的好杏儿、我的好杏儿……”哈哈哈哈哈哈。
杏儿的脸一下子红了,就是背对着我,我也感到了火光里她的温情。
“杏儿,要不你认真考虑考虑,我这两天就走!”说完我把自己用青草制作的小蚂蚱放在了桌子上,转身离去。
“李大叔,我走了”路过院子,我看了一眼李大叔,李大叔好像用余光也瞅了我。
要不要去寻李书呢?我回去的路上思忖着,算了,衙府路程还长,正式出行的时候,我绕道衙府给他打声招呼即可。密密麻麻的青草在我的脚边后移,露珠挂在草头,是大地的眼泪,但是却是喜庆的、新生的眼泪,美好到来之前的眼泪,我的心也跟着欢呼了,好一个清晨、好一个山涧、好一个世道。
父亲早晨一起来,就在后院摆弄,挥舞着锄头,母亲按部就班的做饭、洗衣、织机,姐姐们打着下手,一会儿帮着上菜,一会儿帮着洗衣,也没有落个闲。吃罢早饭,父亲把我叫到了一边,母亲则出了门。
“三儿,我跟你母亲虽然很不想你冒险,但是我是男人,我理解你,所以我也劝你母亲理解你,尽管这会很伤她的心”
“嗯……”我看着父亲,不知道该表达什么,一切的表达都撑不起父亲、母亲对自己的爱。
“你去吧,这个交给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不要显露!”
一个黑漆漆的长盒立在我的面前,上面被泥土腐蚀得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浮雕了,线条柔而细,显然不是寻常的雕工,竖立的可见的一端,有一只貔貅吞吐一颗明珠。
“父亲,这是啥呀?”
“是什么不要管,总之你记住,打开它之前,先服用这三粒药丸,切不可擅自打开,只能在非常之时作非常之举,听明白没有!”随即父亲递给我三颗药丸。
“孩子,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
“这么急?”
“嗯!”
“好吧,那你记住,爹、娘和你的姐姐们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嗯嗯……”我的眼泪在眼睛里翻转,可就是留不下来,尽管心里已经哭成了瀑布!
“别哭,我们很快就会团圆”父亲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我感受到比阳光还温暖的温暖,强有力的心跳,就像我的港湾,为我阻挡一切风雨。
柴门被推开,母亲从外面回来,走向我们。
“我儿!”还没靠近,我都能感受到她的伤悲了。
“娘……”我转过去又抱我的母亲。
母亲眼泪滴在我的头发上,丝丝凉凉,把我的心也滴凉了。
“好了,咱们不哭”母亲安慰我。
她擦了擦眼泪,“杏儿会跟你去的,你要照顾好她,你们要相互帮衬,知道吗?”
“我知道,娘,谢谢娘……”
人头和书信,天还未亮就摆在了管家肖若云的案头,肖若云从小妾的房间出来,进了这间专为议事的设置的隐蔽场所,一个微胖、锦衣华服,有点矮、又有点横的人站在一旁。
“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这是人头,这是洪野的信”
肖若云瞟了一眼人头,随即拿起案上的书信,拆开。
信中言:“吴道子已除,人头奉上,还请阁下勿忘你我之约!另:有一乡野小子目睹过程,吾本欲杀之,岂料纯清子从中作梗,未成!”
“哼……”肖若云猛地在桌上一拍。“这个老不死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迟早踏平那紫椿观”。话音刚落,桌子散架,桌腿七零八落,发出铿锵地折断之声。
人头滚到下人的脚边,他不自然的后退了一小步。
“人头查验了吗?”
“查验了,确定无误!”
“好,这可是一份重礼!十年一度的门派重选大会就要近了,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即传书紫椿观,让暗子按计划执行!”
“是!”
“还有,你要亲自安排人,把这个处理了”说着将手中的信交给了这个微胖的人。
览毕,“是,我这就安排人,保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好!退下吧!”
几乎同时,一只冷若冰霜、娇娇欲滴的纤纤玉手,从窗台上取下了信鸽,屋里的古筝线还在轻微的颤动……另一只身披红铠,苍劲有力、虎背熊腰的,双戟亮的晃眼的男人一把抓住信鸽,取下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