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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来。”
开平帝不冷不热地说道。
大皇子楞了一下,他自然不敢违逆,有些忐忑地站起来,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母妃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
开平帝看着他额头上浅浅的红印,轻哼一声道:“若非裴越识大体,只将这件事以密折的方式向朕禀报, 朕还被你这个逆子蒙在鼓里。此前七宝阁利用你侵占裴越的产业,你又派王府家将跟踪刺杀他,人家非但没有记恨你,反而替你遮掩这种丑事,你知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做?”
大皇子连忙恭敬地说道:“父皇,等裴越回京之后,儿臣会主动向他赔罪。”
开平帝终于有了怒意, 然而在看到旁边吴贵妃哀求的眼神之后,他将一些话掩了下去,摆摆手道:“你们两个暂且退下,一会随朕参加正旦大朝。”
二皇子心中咯噔一下,表情也略显不自然。
他刚才以为父皇厌憎老大,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可是还没等喜悦的心情沉淀,对方却突然有了和自己一起参加正旦大朝的机会。这让他根本搞不懂父皇的心思,到底是要将老大打入谷底,还是给自己找一块磨刀石?
陈皇后泰然自若,并没有给二皇子任何暗示和提醒。
两人离开大殿之后,开平帝仿佛忽然想起身边的皇后,感慨道:“老二比他大哥懂事许多,这都是皇后的功劳。”
陈皇后微微欠身,微笑道:“是陛下教导得好, 臣妾不敢居功。不过大皇子虽然做错了一些事,也只是一时冲动,本心还是极好的, 陛下切莫因此动怒。”
开平帝点了点头,又看向吴贵妃说道:“你先坐罢,方才提起老大的正妃,莫非是你已经有了看中的女子?”
吴贵妃道谢之后坐下,摇头道:“陛下没有点头,臣妾怎敢擅自做主?只是贤儿年纪也不小了,之前许氏也没有诞下皇子,他又是做大哥的,总不能一直空着王妃的位置。臣妾想跟陛下求个恩旨,在京中各府邸中为他寻一个品行端正的正妃。”
开平帝沉吟道:“皇后意下如何?”
陈皇后微笑道:“陛下,臣妾觉得贵妃所言甚是,不若就由她来操持此事,先草拟一份名单,然后再请陛下定夺。”
开平帝颔首道:“善。”
又说了一会闲话,开平帝起身摆驾,带着两名皇子前往三大殿之中的承天殿。
正旦大朝极为庄重,取“春见曰朝,夏见曰宗,秋见曰觐,冬见曰遇”之意。在每年正旦日举行,规格极高, 需陈设卤簿、仪仗、大乐, 设纠仪御史纠察百官。文武官员依品阶班立,十三州进奏官执方物入献。待时辰一到,皇帝升座,鼓乐齐鸣,百官跪拜致贺,行礼如仪。
今年的正旦大朝更加隆重,因为集宁侯唐攸之亲自写就的胜表奏章在年前二十八日送来京都,西境大捷斩杀吴军十三万余人,此战过后西吴国力大损,至少二十年间再无侵犯大梁边境的能力。
等到大军带着战利品返回京都,那时候还要举行无比盛大的仪式,开平帝将会亲自去往太庙祭天,告慰列祖列宗之灵。
大朝只是一场盛大又冗长的仪式,本身乏善可陈,好在朝会结束后所有臣子都能领到一份赏赐,这也是许多穷困的京官们能耐着性子一丝不苟履行朝会仪制的原因。
这场朝会对于很多重臣来说显得十分特殊,西境大捷带来的冲击力还没有消化完毕,开平帝又领着两位皇子出现,让他们担任自己的副手主持完整个仪式,其中隐藏的意味值得深思。
申时初刻,持续四个时辰的正旦大朝终于结束,绝大部分臣子们终于能领取赏赐,然后回家歇息,但是六部侍郎及以上的重臣却不能离去,他们被召到两仪殿中继续商议政事。
往年并不会如此,开平帝虽然勤政,却也不会严苛到那种地步,毕竟眼下仍旧处于年假休沐期间。
但是今年情况特殊,在西境大军回京之前,必须先议定一件事。
唐攸之的那封胜表奏章里,除了详细叙述战事的首尾之外,还附着一份极长的名单,那上面便是此次大战之中的有功之臣。
朝廷需要尽快决定如何赏赐这些功臣。
殿内的气氛与之前大朝会时截然不同,略显沉闷和严肃。
功臣自然要赏,可是如何赏赐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自己的盘算。
开平帝冷峻的目光望向六部尚书中的一人,淡淡问道:“刘卿,你是兵部尚书,这件事理当由兵部考功司先拟出一个大概的章程。”
兵部尚书刘大夏年迈却硬朗,闻言出班奏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开平帝道:“说来。”
刘大夏沉声道:“集宁侯所写的功臣表中,中山子裴越位居第一,臣认为此举不妥。”
开平帝问道:“有何不妥?”
刘大夏强忍着怒意说道:“臣并非是要否认裴越在西境之战中的功劳,但是他身为藏锋卫指挥使,不遵西军主帅之令在先,擅杀武威侯宁忠在后,如此行径视朝廷法度如无物,岂能一言以蔽之?”
开平帝微微皱眉,缓缓道:“以你之见又当如何?”
刘大夏迟疑片刻,他想说将裴越下狱问罪,然而去年那次朝会时的景象历历在目,谁都知道皇帝很器重那个年轻人,再加上这次又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如果再强行针对他恐怕会惹得天子震怒。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朝堂上的一名老者出班,他的须发皆已花白,身材佝偻,看起来已经没有多少时日,然而他的出现却让洛庭皱起了眉头。
这名老者名叫黄仁泰,乃是御史台御史大夫,是和莫蒿礼一辈的老臣。
黄仁泰轻咳两声之后,拱手说道:“陛下,老臣认为应该暂时罢黜裴越的指挥使一职,命刑部将其押回京都受审。”
众臣哗然。
洛庭冷声道:“黄大人,裴越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没有他就没有西境大捷,如此行事恐怕会寒了大梁百万将士的心。”
黄仁泰迎着开平帝审视的目光,平静地说道:“陛下,宁忠是三等国侯,岂能任由裴越随意杀之?”
开平帝不置可否地说道:“唐攸之已经在奏章中写明此事原委。”
黄仁泰颔首道:“老臣明白,但是宁忠叛国投敌了吗?可有真凭实据?如果只是因为他作战不利,裴越就能将其枭首,那国朝还要刑部何用?还要御史台何用?从今往后,只要老臣觉得哪位大人做事不够尽心,就能持刀将其杀死?”
满殿默然,连洛庭都无法辩驳。
黄仁泰轻叹一声,缓缓说道:“老臣本不愿说这些扫兴的话,既然陛下看重这个年轻人,更应该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法度和规矩。他还很年轻,此时不理清楚这些事,难道任由他一路恣意而为?陛下,就算不拿下他,不罢免他的指挥使一职,也应明旨让他带着亲兵提前返京,在朝堂上将这件事解释明白。”
开平帝静静地看着这个须发皆白的老臣,看着他坚定且不容置疑的神情,沉默许久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