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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莫辞，活像后者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
“你怎么可以那么偏心！”
这话由莫明珠说来格外可笑。
然而她离开前落在自己身上那充满怨恨的眼神，却让莫辞觉得心寒至极。
已经不是第一次对莫明珠感到失望，却是第一次失望到忍不住怀疑过去这二十来年的疼爱究竟值不值得的地步。
于是他又忍不住回想起，在莫柒柒刚回到怀北薛家那阵子，自己和家人的态度。
如今看来，莫明珠现在的所作所为，似乎就是他们的报应。
想着，莫辞也只能苦笑。
他是真的累了。
作为莫明珠的哥哥，莫辞自认这些年来已经尽心尽力，就算达不到满分，表现也绝对远在及格在线。
然而或许，一味的纵容和疼爱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可惜他明白的太晚。
“莫明珠会变成如今这样不是你的错。”在莫辞意志消沉之际，耳边传来薛薛的声音。“你无须自责。”
“是吗？”抬眸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妹妹，接着又低下头盯着自己摊开的掌心，莫辞的表情茫然。“可是……如果我在她成长的过程中有观察到她个性的改变，甚至多留意一下她交友圈的情况，也许……”
“如果、也许。”莫柒柒语带嘲讽。“这是最没有意义的两个词了，尤其是连在一起用的时候。”
莫辞怔怔地看着她。
莫柒柒也不打算再多说，她知道的道理薛辞不可能不明白，只是一时间很难接受而已。
就算突然想通了，也很容易再次陷入纠结之中。
这就是人性的懦弱，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
然而随着时间过去，终究，该淡忘的会淡忘，该释怀的会释怀，哪怕过程并不轻松。
“我今天中午不回来吃了。”她说，话题跳转太快，莫辞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莫柒柒手上还拎着个小皮包。
“你要出门？”
莫柒柒在莫明珠走后就上楼了。
莫辞也没多想，直到现在见她换了一身衣服，明显是要外出的样子。
“嗯。”顿了顿，莫柒柒压低声音道：“我不放心。”
这次莫辞倒是一下就猜到。
“穆戎？”
莫柒柒点头。
莫辞这才想起刚刚自己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只不过后来因为莫柒柒和莫明珠两人持续的针锋相对一下子就被抛到脑后。
等提到穆戎，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为什么今天莫明珠会突然找上门来？
为什么她会说起穆辉和穆家，甚至故意去刺激莫柒柒？
莫辞一开始是关心则乱，现在冷静下来再回想一遍，很快就找出了症结点。
“她是故意的？”莫辞猜测。“为什么？因为穆戎？不对，是因为穆辉想确定……”
莫辞顿时哑口。
他看向了莫柒柒，莫柒柒苦笑着耸耸肩。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莫明珠是替穆辉前来的，为了确定莫柒柒和穆戎间是否有关系。
细思恐极。
莫辞这会儿已经不是心灰意冷了，而是觉得不寒而栗，莫明珠心向穆辉，已经完全没有将自己当成莫家人。
今日她会为穆辉上门来试探，改日她也会为了穆辉将怀家人出卖。
穆戎与穆辉间的斗争已经白热化，从穆戎身边抓出内鬼的消息被放出来后，穆家便陷入动荡不安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穆一典自被穆戎赶下台后表面安分沉寂，其实私下一直有动作，虽然穆戎不知出于何故并未对穆一典和穆辉赶尽杀绝，然而如今两人展开猛烈反扑，将来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除了与穆家有利益往来的，大部分知情者都选择做壁上观。
莫辞发现莫柒柒和穆戎在交往后，其实曾动过帮忙的念头，然而当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莫柒柒后却立刻被拒绝了。
“没必要把大家都绑到同一条船上。”她平静地看着莫辞。“那是穆家的家务事，若贸然插手，说不定会带来反效果。”
顿了顿，莫柒柒微微一笑。
“哥哥你有这个心就足够，穆戎不想将我牵扯进去，我更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将家人拖下水。”
她轻声道。
“那太自私了。”
听莫柒柒这样说，莫辞心下除了感动外，也是悄悄松了口气，他的确有心弥补莫柒柒。
如果莫柒柒希望怀北莫家支持穆戎，那由他来出这一份力也不是不可以。
可这个决定终究是不理性的，仓促又鲁莽，所以在被莫柒柒否决以后，莫辞内心的滋味可以说是五味杂陈。
有时候表态更重要。
如何行事是另一回事，莫柒柒的深明大义让莫辞在自惭形秽的同时也想起了爷爷和奶奶，一个处事果决明快，一个心胸开阔柔软，如今看来，虽然妹妹的相貌遗传自母亲，个性倒是像极了隔代的长辈。
可惜莫柒柒太晚才被认回来，没能与两老多相处，不然一切将会不同。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却是不可能有验证的一天了。
只是如今对比莫明珠的忘恩负义，莫辞再次觉得，自己和父母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不是不能对莫明珠好，而是对莫明珠的好，不应该建立在牺牲薛春安上。
分明后者才是他们更应该重视、弥补的对象。
“她怎么能……”莫辞颓丧地倒回沙发上。“幸好你反应够快，不然……”
如果薛明珠真的如穆辉的意掌握到莫柒柒和穆戎的关系，就等于亲手给穆辉送上对付穆戎的武器。
莫柒柒的安全将会受到威胁，穆戎为了保护她所做的努力也将前功尽弃。
见莫柒柒眉头紧蹙，莫辞安慰她道：“你别担心，莫明珠的个性我还算了解，她不会看出来的。”
莫柒柒也知道莫明珠的性子，不是坏到极点的恶，而是蠢到极点的坏，所以她当时才会选择一步步激怒对方，只要被调动起情绪，莫明珠就很难再冷静的思考，自然瞧不出破绽。
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莫明珠的说词真的全部都是谎言，还是有一定的真实性？
莫柒柒不亲自去找出答案来是不会放心的。
莫辞能理解莫柒柒的心情。
只是……
“你现在出去会不会很危险，毕竟穆辉已经在怀疑……”
“不会。”这点把握莫柒柒还是有的。“就是现在出去才安全。”
穆辉会派莫明珠过来，代表他在这件事上十足谨慎，不会轻举妄动。
所以，她得好好利用这难得的空档。
不过最后莫柒柒并没有出门。
因为她接到了高山的电话。
“接下来一个月，待在家里不要出去。”
“穆戎怎么样了？”
莫柒柒着急地问，对面沉默。
“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就没有理由限制我出门。”莫柒柒态度强硬地道：“高山，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她说，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