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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想了解天子的实况,就必须先过了齐誉这关再说,否则,你连打照面的机会都不会有。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吴晚荣才以谦恭的姿态登门求见。
然,事情的进展比他想象中要顺利地多,齐誉丝毫没有流露出为难的意思。
而且,人家还主动带起了气氛。
只是这么一句同病相怜,就瞬间拉近了彼此关系。甚至,昔日积下的龃龉,也在这席和谐的气氛中悄然变淡了。
这,就是理解万岁的力量。
它可以让两个原本冷眉冷对的旧冤家,霎时变成惺惺相惜的老朋友,而且,还显得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见吴晚荣似有动容,齐誉便继续‘劝’道:“我说老吴啊,咱们现在需要考虑的并不是如何去升官发财,而是怎样地明哲保身,以避免可能发生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只有做到进退有致,才有可能获得到苟延残喘之机。”
什么?苟延残喘?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见他不信,齐誉又道:“想必,你已经听说了,陛下在回宫之后,立即就对九卿大臣展开了彻底清洗,目的,自然是为新君的登基扫清障碍。而我齐某人,应该也在这清洗之列。”
吴晚荣淡笑地摇了摇头,道:“齐大人,你刚刚才建下了不世之功,声望正盛,有哪个不长眼地敢去清洗你呀?”
“所谓的封赏,只是表象而已,一旦你到达了功高震主的程度,就会面临卸磨杀驴的人生危机。这类轶事,在历史中并不罕见,难道我不应该引以为鉴吗?
“别说,好像还真是……”
齐誉点了点头,后一脸无奈道:“不瞒你说,明日我就会上书折子大表忠心。为了彰显真诚,我还会在折子中作出承诺,说,但凡有藩王作乱者,我都会当仁不让、挥兵剿杀!”
“其实呢,我的这些动作全都是故意做给新君看的,至于为什么,你应该懂得。”
吴晚荣挠了挠头,露出了半信半疑之色。
齐誉长叹一声,道:“我就给你交个实底吧,在明天的上书中,我还会提到:若没有天子的传召,我将终生不言进京。”
终生不言进京?
这……真的假的?
吴晚荣难掩震惊,颤声问道:“齐大人,你说得可是真的?”
齐誉正色回道:“今日之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我甘愿被你掌掴!”
听到这话,吴晚荣才算是真的信了。
凭他对齐誉的了解,应该不会开自损人格的玩笑。
吴晚荣稳了稳自己的呼吸,不解地问道:“齐大人,你表示忠心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明言不返京呢?”
“岂不闻,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只有远离庙堂,才有可能滋润地活着。”齐誉见他开始上道,又提示他道:“远离是非之地,才是智者所为,若等到大祸临头之际,再想走可就迟了!我之所以不愿返京,主要是想要把这条路给直接堵死,免得将来被困京城。”
嗯,说得很有道理!
这么看来,远离庙堂确实是趋利避祸的时宜之策。
要知道,自己可是贪墨了不少的黑心银子,万一被新君给查办了,岂不是悔之晚矣?
不行!
自己也得未雨绸缪,设法离开,绝不能再贪恋京城了。
想到这儿,吴晚荣由衷地拱了拱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受益匪浅。昔日时,某曾因为争强好胜而开罪了您,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了。”
齐誉则是大方一笑,道:“吴大人言重了。官场上既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隔夜的仇人,只有不变的利益在。抱团取暖,岂不美哉?”
这话很在理!
我老吴严重同意!
吴晚荣点了个赞,并露出了一副‘咱俩是同道中人’的诚挚表情。
就事实上说,现在的老吴多少有些‘单方恋’了。
齐誉的想法并不复杂,就是想把他这个馋臣支出庙堂,让其远离君上无法献媚,仅此而已。
然而,吴晚荣却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现在的齐大人已经算是自己的好朋友了。
既然是朋友,那不就得分享一些金玉良言吗?
你投我以桃,我报之以李,这样,才算是礼尚往来呀!
“齐大人,我希望你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多多注意兵部人马的调动情况。”
“哦?此话怎讲?”
“事情是这样的……”
接下来,吴晚荣便把自己的最近经历分享了一遍。
大致如下:
在和皇帝分别之后,他便奉旨率着船队在海上往返迂回,目的,自然是吸引住暗敌们的注意力。仅仅这件事情,就耗去了他个把月的时间。
在完成好了任务后,他便靠岸登陆,转朝着京城而去。
可谁知,竟在途中被东路可汗的斥候逮了个正着,而且,还差点被他祭旗了。
所幸的是,自己连哄带骗外加送钱,总算是讨下了命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他意外得悉了李良启造反、以及东虏人试图渔翁得利的相关消息。
他权衡下笃定地认为,大奉朝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就京城一带的那点布防,怎可能顶得住?
审时度势下,他毅然放弃了前往京城的想法,而改去通州城内暗窥时局。
时没多久,便有相关的消息传过来了。
上说,正值鏖战之际,琼州的府军突然从天而降,以犀利之姿全歼了来犯之兵,并扭转了乾坤。
结果就是,大奉朝胜。
从吴晚荣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是一则令人振奋的大好消息。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还有小道传言说,天子的龙体大为二竖所苦,目前已现山陵崩的迹象。
这……可就有些让人膈应了。
最终,吴晚荣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再次上路,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于半途中,他却是意外地看到了三德子,在游说正向京师赶来的兵部大军。看当时呈现出的情况,貌似还真被他给说通了什么。
因为在之后,兵部所调的十万大军诡异地发生了变动,由原来的一军对半分为了的两支队伍。
其中之一,依照原定计划继续向京城处挺进,而另一军,则是改去了别处。
你说,他三德子不过是一介太监,哪来的权力调动军队?
可见,这其中必有古怪!
至于是什么古怪,还要进一步勘察才能作出评判。
“多谢吴大人的相告!”
“齐大人客气了。”
“……”
齐誉清楚地记得,在前两天时的进宫途中,曾偶遇过这个三德子太监。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腾不出手来去探他的底细,现在看来,却是错失了收拾他的时机。
如果所料不错,他那次出宫,应该就是为了去游说如上这些事情。
如果在再加上今天上午时出城未遂的王之藩,这两者之间联系就不言自明了。
确实应该加以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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