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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于皇帝的挖坑,齐誉并没有过多在意。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萌生过一丁点的造反之心。
即使没有道德绑架,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力护着这个国家、以及这个民族。
不过,他却是对小彤的赐婚一事耿耿于怀。
早知如此,就不让自己的小棉袄跑到澳洲去躲婚了,如今弄得天涯两相隔,怎不令人怅然唏嘘?
唉……
自己自诩聪明,现在来看,却是反被聪明误了。
至于天子所言称的,小彤择婿要先询问一下戚景的意思,估计是和那个二愣子的洪涛有些关系。
他在南洋巡幸了这么久,不可能听不到有关于‘洪将军’的军旅轶事,所以,才会有此举措。
既然有意想要交好齐家,为何不顺水推舟再卖戚景一个人情呢?
如果齐、戚两家得以联姻的话,道德绑架的效果还将会更上一层楼。
南洋的效忠,对于漠北来说也是一种有效制衡,一方稳定另一方自然会趋炎附势。
这是大概率的可能,并不难理解。
从这块来看,圣天子确实把帝王之术给发挥到了极致,简直就是计算地分毫不离、滴水不露。
殷桃妙目闪闪地看着丈夫,脸上满是崇拜之色。
你说,这才几年呀,夫君的政治智慧就达到了如此精深的程度,在这大奉国内,恐怕已是绝无仅有了。
客观上而言,现在的殷桃有点小犯花痴。
虽然说,夫君都是看着自己的好,但也不能罔顾事实呀!
单论政治智慧,齐大郎比之前首辅钟义还稍稍逊色了一些。这位老人家,一眼就看出了别人没有注意到的特别地方。
堪称是慧眼如炬。
当然了,这也和他浸淫内阁多年的丰富经验有些关系。
在殷俊下朝后,他于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天子为交好齐家而剜除朝堂上的附骨之疽,确实是去腐生新的明智之举。不过,他对于齐家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放心。”才一碰面,钟义便作出了评判道。
殷俊闻言一愕,奇道:“此话怎讲?”
“贤婿可知,除了道德上的束缚外,天子还对齐誉的仕途布下了死局。他的这一招,可谓是升中带抑,力道上也是把制地恰到好处。”钟义惋惜地摇了摇头,感叹道。
殷俊依旧是一脸的茫茫然,请教道:“恕小婿愚钝,还请老泰山略作详解。”
“嗯!自本朝建政以来,有两种官员是不允以进入内阁的。第一种,是非翰林院出身者,他们只能于官场中随波沉浮,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进入国之中枢。这也就是常说的,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而第二种,就是位列于三公和三孤者,他们这些人已经坐到了官爵上的最顶端,再入内阁就显得有些太过贪婪了。如上的这两种,就是所谓的不可入内阁者。”
“你再看齐誉,他不仅没有翰林院的经历,如今还被加封为了国之少保,由此可鉴,他穷己一生都不可能登阁拜相。”
“噢,原来如此……”
少保,虽然地位尊崇,但却是一顶只增虚荣心的虚衔而已,相比之下,哪有手握布政实权的内阁首辅更有实料?
常言说的好,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不想当首辅的官员也不是好大吏。
在钟义看来,齐誉是现有官吏中最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的人。
他开疆拓土,援赈天下,集万千光环于一身。无论是从军功方面来说,还是从声誉威望上来看,都不是其他官员所能比的了的。
常理上言,他只需借着这南洋总督的踏板顺势一跳,便可顺理成章地进入到国之中枢之中。
届时,先将陆博轩扶正作为首辅,而他暂居其后以为次辅,二人互相联手,重建这大奉朝的内阁组成。
待再稍稍熬上几年,已得经验的齐誉便可凭借着资历接过来首辅之位,继而实现他位极人臣的终极梦想。
然,从圣天子现在所做出的布局来看,显然是有意将齐大人排除在了内阁的门外。
换言之,皇帝是既想重用他,有忌惮他的功高震主,感觉有些自相矛盾。钟义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天子为何会有这么古怪的离奇想法?
即使齐誉功高斐然,但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形式的凌主之意呀?
相反的,他还不断地出钱出力,为这个国家贡献着力量,如此的虚怀若谷,怎可能会是居心叵测的安禄山?
除非,这里头有什么鲜为人知的猫腻在!
蓦地!
一则由钦天监公羊玉成无意间透露出的消息,浮现在了殷俊的脑海之中。
据那神棍说,天子已密令他修建一处帝王陵宫,且越快越好。
陵寝……
莫不是说,山陵或有崩塌的迹象?
若是此事为真的话,一切可就说得通了。
皇帝只让陆博轩回朝执政,却只字不提他升任首辅的事,此举,极有可能是在给未来的君主留下操作空间。
常言道,一代天子一朝臣。
事实上也确实是,谁提拔上来的肱股之臣就会效忠于谁,这也就是世人常说的知遇之恩。
而他将齐誉排除在内阁门外,应该是为了防止他欺凌幼主。
以李宏裕这肉不拉几的软弱性子,怎可能压得住齐誉这等级别的封疆大吏?
想都不要去想。
不过,这种揣度也就在心里头想想罢了,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殷俊还是不太愿意口吐大不敬之类的话。
喝了会茶后,钟义作出了一些善意的提醒。
“在最近一段时间,你一定要记得谨言慎行,避免招惹到无端祸事。”
“是!”
“还有,于最近,你要重点密切关注陛下的布政措施!他如此大刀阔斧地清洗朝堂,隐隐中透出一股革新的味道。然而每当革新,都会触碰到不少人的贴身利益,这种得罪人的黑脸,最好是让天子去唱,你莫插言。”
“小婿记下了!”
应罢了后,殷俊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早晨时还是风雷大作,而现在却是艳阳高悬,前后对比,简直判若两季。
难道说,真会这样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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