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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晴离去后的不久,彭文长便寻过来邀齐誉过去偏厅处吃饭。
这……有人给做饭?
确实有!
谁呢?
老厨娘,沈氏。
对此,彭文长说明了情况道:“这个老厨娘沈氏,是前任知府留下来的。按道理来说,在知府大人殉职之后,她是要离开衙门的。不过,典吏们见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便没忍心去撵她,还让她安心地住在了这里,等着侍候新上任的知府。嗯……这样,你若觉得她的饭食不合胃口,可以辞了她再换一个。”
“那不必换了,就她吧!”一听到孤苦伶仃,齐大郎就动起了恻隐之心,想都没想就决定了。
“……”
吃饭之前,齐誉特地领着彭文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算是熟悉一下环境。
而后,他指着一间还算宽敞屋子道:“彭先生,你以后就住在这间吧,这房子的朝向不错,采光应该还算可以。”
彭文长忙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
今天的府衙,一扫之前的黯然,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大门口的灯笼已经重新点起,向世人昭示着行政主官的到了。
而懒散已久的衙役们也都尽皆精神起来,全都很自觉地出去站岗放哨了,那点急欲表现的小心思,跃然于脸上。
现在时值晚上,各房的典吏已然下衙,再加上齐誉没有派人通知他们,所以下属们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齐誉的到来。
黄飞也不在,他是被彭夫子派出去勘察治安了。当然,也顺便了解一下当下的具体情况,以为后面的布政提供参考。
如此一来,这顿接风洗尘宴就只剩下了齐誉和彭文长二人。
既然称之为宴,又怎么可以少了酒呢?
巧了,在这偏厅里之中恰好摆了两坛子藏酒,而且还是上了年份的那种。
齐誉估计,这很有可能是前任知府的遗留。
“少丞,咱俩喝点尝尝?”
“好吧!”
倒上了酒之后,这场低调的洗尘宴就正式开始了。
他们一老一少,边吃边喝,畅所欲言,规划起了以后的。
借着酒兴,齐誉说起了自己的政治抱负,核心思想依旧是以民为贵。
而后就是具体的长远计划。
从先后顺序上来说,今后的发展共分为是四步来走。
第一步,先赈灾救灾,稳定治安,然后再把琼南的叛乱平复,让琼州之地重回安定状态。这一步最为基本也最为急迫,也是实现后面三步的前提条件。
第二步,大力发展农业、渔业、六蓄养殖,实现粮食以及农副产品的自足自给,大幅度的改善民众的生活。与此同时,还要大兴文教、开启民智,挖掘当地的可用之才。
第三步,不遗余力地发展轻工、重工以及海内外商贸,此举不仅可以增加府衙的税收,还能让当地百姓变得富裕。皇帝已经全面放开了琼州的海禁,不去利用岂不成了傻子?
第四步,也是最为重要且又最为理想化的一步。以前三步积累根本,然后兴科技之力来振兴琼州的军事防御,用真正的实力来守住这份建设成果。要不然,一波小小的倭寇扫荡,就直接回到建国前了。
这四步需要循序渐进,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当然,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酌情调整一部分事项的先后顺序,但总体上来说,还是要走水到渠成之路。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谁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如果步子迈得太大,不仅不能提速,还有可能会扯得蛋疼。
齐誉洋洋洒洒,挥斥方遒,把自己的宏伟蓝图勾勒地有鼻子有眼。
噢……咦?
刚开始听时,彭文长还不住地点头,嘴里头也是赞许有加。可听到后来,却发现那蓝图变成了天书,朦朦胧胧,似懂非懂。
他说,这第一、二步尚能听得明白,但第三、四步就感觉头脑发懵了。什么轻工啦、重工啦,还有那个什么科技啦,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点实际性地概念都没有。
如同粤语有云:乜嘢?
齐誉也想解释清楚,但这个话题的范畴实在太大,绝非三言两句可以说清。
不过,他还是举出了一个鲜活的例子,就是那块进口的外洋怀表,他道:“这个奇异的玩意儿,就属于轻工中又带有科技性的产物。呵呵,你可不要小看这一类的小物件,这里面可是凝聚了许许多多知识和智慧……”
听懂了吗?
彭文长皱着眉头,先是点了点头,而又却又摇了摇头。
依旧还是似懂非懂。
不懂?
没关系!
以后有着大把的机会供你观察和学习,慢慢来吧。
眼下,还是要从第一步开始做起。
是的,赈灾与平叛,为当下的两件要事、大事。
那就先讨论第一步。
彭文长略略琢磨,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大人,老夫以为,平叛的时间最好能赶在三月之前完成,否则,咱们就会陷入尴尬境地。”
三月之前?
今天是正月初八,离二月底还有五十天左右的时间,想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平息叛乱,难如登天!况且,这事要靠府军清剿,自己只是打个下手,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说白了就是,自己手里无兵无将,即使想去平叛,却也是有心无力呀!
扯远了!
先问问彭文长,他为什么会这么说。还有,他口中的尴尬境地又是什么?
想到此,齐誉便摊摊手,示意他请讲。
“如今的琼州已然断粮,想要恢复农业生产,就必须尽快地安定下来。大人试想,如果百姓们错过了春耕之机,秋季可就变成了颗粒无收,这不就是陷入尴尬境地了吗?真到那时,你让百姓们吃什么呀?”彭夫子解释道。
这席话很有道理。
没有安稳的生活环境,就不可能会有正常的生产秩序,粮食的收种也不例外。
“想在短期之内平叛,难度实在太大,且容我细细再思吧!”齐誉耸了耸肩,表示没辙。
对于这个无解的难题,彭文长也没有对策,有的仅仅是叹息和摇头。
唉,还是先想想怎么赈灾吧。
先顾眼下!
齐誉建议道:“明天一早,待府衙的各房经承都上了衙,咱们先碰个头集议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然后再做部署。”
彭文长认可道:“集思广益,如此甚好。”
“嗯!我估摸着,陆巡抚答应的赈灾粮,再过几天就会运到,如此一来就解决了燃眉之急。当下的首要任务是加强治安,防止宵小之辈趁此时机作奸犯科。”齐誉郑重地说道。
简而言之,就是先要稳住大局,然后再开展其他方面的工作。
齐誉呵呵一笑,突然道:“彭先生,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彭文长一怔,忙道:“大人请说。”
“我知道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学问上已近无书可读。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多多学习,以补己身之不足。”齐誉很诚恳地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己身不足?
什么意思?
彭文长一脸茫然,不解道:“文长听不太懂,还请大人明言。”
“也没别的,就是让想你多学学这里的地方话……”
就这?
还以为是什么大学问。
“大人既然吩咐了,文长定然尽力习之。”彭文长捋须一笑,又道:“常言说,活到老学到老,没想到这句话在老夫身上应验了。”
又聊了一会儿,二人便各自早早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
次日天才亮,齐誉就早早起床,开始了自己琼州上衙的第一天。
他穿好官服,整理好仪容,而后便朝着大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