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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和秦南带着一群女眷及几个文臣左躲右闪,总算到了贾珍提前做下标记的安全屋。
一行二十余口,除了两个扭伤了脚,无人受伤。
安全屋实际是个山洞,里面有柴有粮,躲个十天半月没有问题。
但即便如此,听到山下山上传来的喊杀声,也没人待的住。
一个个心惊胆战,就怕叛军胜了。
一旦搜山,行迹被看破,灭口是免不了的。
又担心京中的家人。
既然有势力敢造反,说明蓄谋已久,就不信对京城没安排。
究竟延平帝能不能延续先帝创下的太平盛世呢?
这一刻,被围在铁网山的一干文臣武将心里全都没了底。
武将还好,多多少少能反抗一下,文臣全都手无缚鸡之力。
不少人平时在太极殿仗着铁嘴铜牙把武将勋贵骂的吐血,这会功力也没发挥的余地。
唇枪舌剑到底不如真刀真枪!
御史大夫,大喷子莫忠,平时最爱弹劾抨击勋贵宗室等贵族,此时面对叛军的雪刃,已经尿湿了裤子,还是冯紫英的爹冯唐拉了一把,才没被砍掉脑袋。
勋贵年老一代上过战场的还好,虽体力不济,战斗经验丰富,又不惧死亡,杀死叛军来毫不犹豫。
中年一代享受惯了,没见过血,就逊色许多。
好在他们幼时练武勤奋,又正值壮年,也能应付。
表现最差的无疑是年轻一代,武艺不强,又没直面过杀伐,个个吓得面如土色,拿着刀剑都哆哆嗦嗦,哪还敢反抗?
从他们这些人的表现来看,莫忠骂的未必没道理。
好在延平帝早有计划,兵力准备的也足,真被叛军砍死的并不多。
偶有死亡,也是中了流矢,或者不辨方向,一通瞎跑,倒霉撞上叛军的。
等听到行宫山呼万岁,众人才知平叛结束,且皇帝胜了!
这样的结果多数人是高兴的,喜极而涕的不在少数,但也有一些投机分子,骑墙派胆战心惊。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京里有没有叛军围攻。
京里并没有动静,一切如常。
也曾参与夺嫡的先帝七皇子竟然没趁留京的机会动手,这让早就做好了准备,打算一网打尽的延平帝十分失望。
七皇子被封平王,没想到真心实意的当了这个王,是延平帝始料未及的。
铁网山之变让延平帝彻底铲除了前朝遗留问题,让皇权从未有过的集中。
可以说,延平帝的雷霆手段绝不次于先皇。
又过了五日,秋狝君臣才回到了京城。
而此时已有不少大臣被发落,押进了大牢,全是飞鱼卫的手段。
京中陆陆续续有府上抄家流放,甚至挂起白幡的,这回死的也不少。
一时之间,京中又一次沉浸在鲜血惊恐与悲伤之中。
似乎又回到了永泰四十年,人头滚滚的春天。
惜春回到府上,连着几日都没睡好,眼前总是出现看不见边的死尸,各种缺胳膊断腿,内脏人头断肢洒落一地,就连土壤也是凝固的暗红色。
呼吸间,鼻翼尽是血腥,便是瑶池水也无法洗净的血腥,那气味仿佛已渗透进灵魂里。
西府去铁网山的只有贾琏,被汪国柱孙家珏贾珍等人明着暗着的护着,并未受伤,只不过惊吓是免不了的。
让荣国府痛不欲生的是元春的死。
因为死的毫无价值!
她被叛军流矢所伤,一击即毙,都没让护卫反应过来。
“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京中。”贾母抹着眼睛哭的肝肠寸断,“才见了多久,怎么就没了!”
伴驾,这是多好的机会,是最容易受孕的时机,每次都有不少妃嫔各种手段齐出的图谋。
王夫人哀哀道:“她是个没福气的。”
李纨捏着帕子捂嘴嘤嘤嘤的哭着,语气哽咽:“大妹妹可怜!但凡躲在床下,也不会被瞎了眼的流矢射中。”
王熙凤恨恨道:“究竟是不是流矢还两说。依我看,说不定是哪个看妹妹受宠,心里嫉妒的妃子收买护卫做下的。都说是流矢,就一定是流矢?就没可能是对头趁机动手?哼。”
迎春只是陪着哭。
皇妃娘娘没了,会不会影响自己在婆家的地位?
她可还记得,就是因为大姐姐封了妃,汪家才来求亲的。
探春也跟着嘤嘤了几声。
她和元春不熟,自然也没什么感情。
因与石磊夫妻感情深厚,并没觉得将来日子会有变化。
反正已经分家,家里她说了算。
宝玉这回是真伤心,哇哇大哭了好几场,似乎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元春的音容笑貌,连拉着手交代他要用功读书的回忆都变得美好。
贾珠只是偷偷叹了一回。
他早就知道这人会早死,但死因死的时间地点各成迷。
手又伸不到宫里,能有什么法子避免?
他不是神仙。
在一个完整的世界,很多事情并不会因为你知道未来走向就能改变。人力有穷尽!
或许能改变某年某日某人车祸而亡的命运,但无法改变大事件,比如抗日,比如世界大战,那是多种张力的合力,是多种势力拉扯后的走向。
就比如元春,根本就救不了,力有不逮!
好在,迎春探春惜春的命运都改变了,而宁荣两府也免于败落。
要说两府谁最失落,贾政无疑。
从此,国丈、皇子外家、皇帝岳家的身份都长了翅膀,离他远去。
不止一回,他后悔将探春早早嫁了出去。
“除非再生一个女儿,送进宫!”
于是,贾政精神振奋起来,一心投入到造人生涯,打算再生个女儿。
延平帝年龄大,不收,不是还有三个皇子吗?
至于邢夫人与贾赦,全都无动于衷。
元春封妃并未给他们带来多少实际好处,人没了,自然也不会有多少损失,根本不需在意。
倒是不少族人是真心悲伤,虎皮烂了,狐假虎威的好日子又要没了。
宁府一切如常,随着日子过去,秦可卿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吹气球一样胀了起来。
“是双胎!”贾珍把完脉后,又一次喜滋滋的道。
“哥哥威武!”惜春夸了又夸。
总算又有了喜事,赶紧冲冲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