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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重新恢复了安静,司祈年无力的坐到椅子上。
刚合上双眼没一会儿,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进!”司祈年揉了揉眉心。
门推开,进来的是叶婉君。
司祈年抬眼看了一眼,见是她,便又垂下了眼“什么事?”
“是秦姑娘!”叶婉君面上难掩焦急,急得眼睛都红了“她刚一个人骑马走了,好像是要回京城。
将军!你快去拦住她啊!
无诏回京要是闹大了可是死罪啊!”
司祈年霍然起身,激动道“你说什么!你可知道骗我的代价?”
“真的,将军不信可以去看!”叶婉君红着眼睛“下人说是收到了京城的信,秦姑娘说了一句她先回去了就急匆匆的跑了。
将军!你快去追啊!一定不能让她这样回去啊!”
叶婉君神色也是焦急慌乱。
她才刚刚找到公子,公子可一定不能出事啊!
否则还不如现在就杀了她……
看着司祈年急急追了出去,叶婉君站在原地。
只能在心头默默祈求,秦姑娘那么好的人,为国为民付出了那么多,一定要平安无事才好。
京都,天牢。
“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昏暗的牢房中,昔日高贵优雅的秦父此刻一身白色囚衣,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整个人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看着对面牢房里同样狼狈的秦母,秦父的脸上浮现愧疚之色。
“我们夫妻一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秦母抓着牢门,人虽然憔悴,却依旧温柔
“只是可怜了我们的染儿,她才刚刚平安回来,便受到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她从前吃饭又挑剔,脾气又犟,还容易信了别人的话。
如今秦家一倒,她可怎么办啊……”
秦母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女儿,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最后只能扶着牢门滑到地上,眼泪却依旧掉个不停。
她的女儿,是她最放心不下的。
没了秦家,没了家,她可怎么办啊。
“……”秦父难得的沉默,心头如有万千蚂蚁啃食一般难受
“对啊,从前我们父女闹得那样僵,我到最后都没有来得及夸她一句……
明明,我们的染儿那么优秀啊。”
秦父的声音在这一刻很是疲惫无力,甚至染上了淡淡的哀伤。
他一向古板,又怕染儿后悔,从她与司祈年和离,就很少给她好脸色。
甚至连她出征,他都没有去看她最后一眼。
他想她回来,告诉她从前他未说的话。
想当面告诉她,她就是他的骄傲,父亲因她而自豪。
可他又如此的怕她回来自投罗网。
他虽然早猜到一些把她摘出了族谱,可她如今回来,可不就是自投罗网嘛……
以黎王阴毒的性格,如何会当过她。
另一间牢房,齐茗钰盘腿坐在脏乱的地上,整个人虽然狼狈,却依旧不失贵气。
“太子皇兄,感觉如何啊?”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便传来齐茗泽得意嘲讽的声音
“哦,我忘了,皇兄如今已经不是太子了。
啧啧,皇兄如今这一身,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只怕皇兄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吧!”
“所以呢?”齐茗钰淡淡的睁开眼,看着这个和自己同一血脉的弟弟“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的?”
“当然不是。”齐茗泽抬起手指摇了摇,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
“只是来告诉皇兄一个好消息,三日后秦家满门赐死。
听到这个消息,皇兄是不是很激动?”
“你!”原本还淡然的齐茗钰太阳穴狠狠的跳了跳,终于动了怒
“齐茗泽,有什么冲我来!太子之位如今已经到了你的手里!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秦家!”
“怎么能叫不放过呢?秦家私藏祸书,惑乱人心,怎么能是我不放过他们呢。”
“究竟如何难道你会不知道?”齐茗钰看着他上扬的唇角,忍不住站了起来。
几步走到他身边,直白道“你究竟想如何?”
“我啊。”齐茗泽勾了勾唇,声音玩味的道“当然是希望皇兄死啊。”
“你!”齐茗钰瞪着他,一时间感觉这个弟弟很是陌生。
他听说过无数人对他说齐茗泽为人阴毒,野心勃勃。
可他始终不曾尽信。
“我什么?不可以吗?”齐茗泽双目紧紧的盯着他,眼神怨毒。
他就是怨,为什么同为皇子,他就要受尽白眼屈辱,齐茗钰却要高高在上。
“原来,你这么想让我死……”齐茗钰心头狠狠一痛,无力的合上了眼。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经兄友弟恭过。
那时候的齐茗泽小小的白白的一团,很是可爱。
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不像现在这般仇视,甚至还会为了一颗糖拉着自己的衣袖撒娇。
那时的齐茗泽多可爱啊,让人看见就忍不住疼爱,可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齐茗钰想不通,也不敢想。
“对!我就是想你死!齐茗钰!你什么都有了!太子之位!父皇的宠爱!
你什么都有!可我连想吃一块糖都要向你摇尾乞怜的撒娇!
凭什么!我也是父皇的孩子!凭什么啊!”齐茗泽激动的对着他大吼,一字一句无不是咬着牙表达自己对他的恨意
“齐茗钰!你高高在上!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母妃!
可她死了!被你的母后害死了!
而你知道更讽刺的是什么吗?
母妃被你们母子害死了!你还在假好心!
母妃刚死便跑来劝我说什么一切都会过去!还说什么你母后便是生母!
笑话!!!
若不是你母后!我怎么会如此!!!
若是死的是你的母后!你能过去吗!!!”
齐茗泽瞪着他,目眦欲裂,恨意是如此的清晰明显。
仿佛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把他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从他有记忆起,便是和母妃住在冷宫。
他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他千方百计接近这个哥哥,只是为了给母妃换取治病的药。
可没有想到,却反而害死了母妃。
“……”齐茗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齐茗泽母妃去时他也不过才十岁,如何知道那一切。
他那时候是真的觉得七岁的弟弟可爱,见他没了母妃心疼,才想去安慰他的。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会和她母后有关!
就像他这一次也没有想过,外祖家会是私通外敌的人。
“呵!”半响,齐茗钰却是忍不住轻笑一声。
脚下后退一步,齐茗钰无力的靠在身后的墙上。
若是一切都是真的,原来从始至终蒙在鼓里的只有他。
只有他是个傻子,相信皇家有真情!相信母妃是无辜的!
齐茗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神色怔怔的。
这双手明明白皙修长,他却仿佛看到了满手鲜血。
原来,他才是一切的推动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