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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母一听到“钱”字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钱可是个好东西,没了它人在世上寸步难行,有了它,条条道路呀,都通那罗马。
明知道是诈骗电话,丁母还是饶有兴趣的附和着,看看这些骗子们功力精进没有,想从她这骗走一分钱,门儿都没有。
“那自然是想的,小兄弟可有啥赚钱的好法子,说出来阿姨听听,有财一起发嘛。”
钟凯锋卧室里装的是黑天鹅绒的窗帘,白日里拉下来密不透风,一丝光也照不进来,他没开灯坐在电脑前,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屏幕反射出的光亮。
上下滑动着鼠标,钟凯锋的镜片和电脑屏幕折射出诡异的光芒,他虽面无表情,说话的语气却截然相反热情的很。
“阿姨,您有个女儿叫丁宁,在海大上学,毕业后就留在了海城,是吗?”
丁母把手中的瓜子皮儿一扔,眉头皱了起来:“是又怎么样,难不成你把她绑架了?尽管撕票,我可没钱替她付赎金。”
钟凯锋替丁宁悲伤了两秒,对丁母有了更深的认识。
“阿姨哪儿的话,我啊是想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恭喜您了,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您闺女可挣了挣大钱了,足足九位数呐,不知道她分给您多少?”
“你这小伙子,出来行骗也不多做做功课,我闺女就是个写东西的,就那几个破字儿能挣多少钱?”
“九位数可就是上亿,那妮子哪有这本事,就算是出去卖,她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别拿阿姨寻开心了,你要说个几十万,兴许我还能勉为其难的相信你。”
丁母嗤笑一声,重新歪在了沙发上,打开了免提把手机扔在了茶几上,从抽屉中摸出了指甲剪,剪起了自己的脚趾甲。
钟凯锋一点不生气,耐着性子,几乎用尽了平生的温柔去解释。
“我骗您干什么,前段时间有一个叫《大闹天宫》的电影,您看了没有?”
“怎么没看,听我儿子说那电影挣了老鼻子钱了,一辈子都花不完。”
丁母记得丁澍珩一连看了六次,要不是电影下架了,还嚷着要继续看,说什么制作这个电影的人是他偶像,是天才。
丁母敷衍着电话里的人,耸起鼻子闻了闻剪下来的指甲,嫌弃的丢到了茶几旁的垃圾桶里。
“那就好,阿姨,您坐稳了,那个电影的制作人不是别人,正是你家丁宁的男朋友,据我所知他手里最起码得有三个亿。”
“你说什么,哎哟。”丁母手一抖剪到了肉,痛呼之余还不忘抓起电话大声质问:“你可别骗我,丁宁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她可从来没跟我说过!”
钟凯锋眼中充满了鄙夷,他要是丁宁摊上这么一个家,别说定期往家里打钱了,他早就和他们断绝关系了,告诉你?失心疯了才会告诉你!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看着她一个人享福,您一家子还在小县城里吃苦,特别是您儿子来大城市了能走更好的前途,丁宁竟然提都没跟您提过,我就是觉得她太不孝了,看不过眼才跟阿姨您透露一下。”
丁母越听越生气,这死丫头,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自己说,怎么,怕家里占她的便宜不成?姐姐帮弟弟那是天经地义,只有丁澍珩生的那才是老丁家的种,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紧巴着那些钱做什么,应该都交由她保管才是!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丁母还是不相信这天大的好事儿,能落在丁宁头上,她警惕地问了一嘴,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我骗您有什么好处,只是看不过这种发财了只顾自己享福全然不顾家里的人,具体的情况我给您寄了挂号信,您一看就知道了。”
钟凯锋说完就挂了电话,将卡取出来剪的粉碎,想着他托人寄的包裹,这会儿丁母也该收到了。
划烂了照片上路江学的脸,钟凯锋笑的一脸畅快,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可期待的很。
路江学,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阿姨该怎么谢你呢?喂?”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丁母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兴奋?愤怒?喜悦?怀疑?好像都参杂在了一起。
“老丁家的,在家吗,你有封挂号信!”
“哎,来了来了。”丁母一听真的有信,圾拉着拖鞋就一瘸一拐的往外冲。
“哟,这是怎么了,对了我看包裹是海城寄来的,八成又是丁宁吧,你这闺女可以啊,又给钱又给东西的,你和老丁可享福了。”
送信员调侃着丁母,整个县里谁不知道丁家出了个好闺女,就她丁家自己不知足,当初还不想让丁宁上大学,孩子在院子里跪了两天,还挨了一顿打。
幸好最后丁家改变了主意,都当是丁家转了性子知道疼闺女了,唠家常的时候才知道,丁母说上了大学才能赚大钱替她儿子买房子。
就这丁宁还时常往家里打钱,丁母每回冲他们炫耀的时候,他们表面上附和着,背地里是真看不起压榨还在上学的女儿补贴儿子的丁家。
虽然他们县城多少是有点重男轻女,可顶多是女儿的待遇比儿子差一点,多干点儿活,但该有的可都有,没有一家像丁家似的这么过分。
丁母全然没有心思和送信员攀谈,打着哈哈接了包裹,赶紧进屋关上了门,她掂了掂包裹有些重量,这可关系到三个亿啊!丁母大气儿都不敢喘,小心翼翼的撕开了密封线。
是一张纸条和两张照片,还有两沓百元大钞!丁母抖着手展开了纸条,上面写了两个地址,一个是盛世花园八栋二单元六A,一个是新区B座二十一层。
丁母放下纸条又拿起了照片,一张是《大闹天宫》庆功宴的照片,一张是丁宁挽着男人的手的照片,那个男人赫然就是庆功宴正中间的男人,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
天呐,老丁家祖坟冒青烟了,丁母赶紧双手合十就地拜了一下祖先,太好了,澍珩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丁母赶紧给老公打了个电话:“老丁,你快回来,出大事儿了!”
“能走什么大事儿,澍珩那小子又惹祸了?红中,我打完这局就回去。”
“你快给老娘滚回来,我有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
“你这婆娘怎么跟老子说话的,看我不回家打断你的腿。”
丁父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把面前的麻将一推大摇大摆的走了,他才不管这些个牌友怎么骂他,反正他这一盘又胡不了。
丁父刚一进门就被丁母拉着坐下,简单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把东西和钱往桌子上一拍,丁母激动的看着丁父,端等着他表态。
丁父默不作声,抽了半盒子烟才开口,反正丁澍珩辍学了,一家子整天闲着没事儿,又白得了两万块,就到海城去走一遭,若是假的权当作是旅游了,若是真的……
丁宁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她和路江学吃完早餐,送他出门上班,因为昨晚熬夜写剧本,她又钻进被窝睡了个回笼觉。
“当当当!”
急促敲门声把丁宁给吵醒了,她以为是路江学回来了,迷迷糊糊打开了门:“你忘带东西了?”
门外站着的竟是她的父母和弟弟!丁宁的大脑瞬间清醒,身体也紧绷了起来:“你们怎么来了?”
丁母一屁股挤开拦在门口的丁宁,招呼儿子和老公赶紧进来:“你这丫头,爸妈和弟弟不远万里赶来看你,怎么和我们说话呢?快给弟弟拿个饮料,要冰可乐。”
丁父和丁母手上大包小包,丁澍珩则是一身轻松,手眼就没离开过手机,进了屋直接就坐在了沙发上,还不忘把脚蹬在茶几上。
丁母把行李放下,看丁宁立在门口不动,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把门关上,你弟弟都快要渴死了。”
丁宁镇定地关上门,借着去拿饮料的机会给路江学发了微信,饮料刚搁在茶几上,丁澍珩示意丁母给他打开,接过来就是一大口。
一边喝一边站起来在房内乱转:“哟,这房子不错啊,丁宁你可没少挣钱啊,每回就往家里打那么点可太说不过去了。”
丁宁皱了皱眉,她和丁澍珩已经有六年时间没见了,都已经满十八岁的人了,被父母惯的没个正形。
早早辍学不说,还整天惹是生非,丁宁隔三差五就能丁母打来的电话,开头哭诉别人要赔偿金,家里没钱让丁宁想办法。
丁宁懒得和丁澍珩说话,她只知道父母来准没好事儿,回到卧室把门反锁,丁宁换了身轻便的运动服,确定保险箱好好锁着,她的心才微微放下些。
丁宁刚起身准备出去,就传来了砸门声:“开门啊,死丫头锁门干什么,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东西是我们看不得的。”
是妈妈熟悉的咒骂声,一听到这个声音,丁宁就仿佛回到了那个令人想逃脱的家。
丁澍珩能彻夜开着灯和电脑打游戏,她开一盏小台灯看书都会被勒令关掉,说是浪费电。
她只能蹲在弟弟的门口,借着窗户和门缝透出来的光亮看书,幸而没有熬坏眼睛,父母绝不会给她配眼镜的。
丁宁不是没有抗争过,可母亲的毒打使她屈服了,彼时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也知道疼呀。
直到现在,丁宁看见别人突然扬起的手都心有余悸。
丁宁不明白,她明明已经离开了那个家,定期往家中打钱,逢年过节还多打一点,他们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六年了,为什么突然找上门来?他们还想要什么?
丁宁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了卧室的门,才开了一道缝儿,丁母拽着丁澍珩就挤了进来,上下扫视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件屋子不错,儿啊,你就住这间屋,妈一会儿给你打扫一下,床单什么的都给你换套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