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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捕头这些天很郁闷,非常非常的郁闷,他从一个小小的衙役混到如今东淄县的捕头,辛辛苦苦熬了十几年,眼看现在就要被人来抢饭碗。
看起来不起眼的夜壶妹,想不到功夫还不弱,不好好的卖夜壶,整天想着破案。最让他担心的,想不到这夜壶妹居然入了县令大人的法眼。
一想到十几年的捕快生涯,伺候了三任县太爷,到头来还很有可能被一个夜壶妹给抢走饭碗,想想就觉得心里面不痛快。
一生气就觉得肚子饿,一肚子饿就想吃东西,秦捕头忽然想吃一点儿东西,他不知不觉走到镇子西口的一条街。这条街平常少有人光顾,街口最里面有一家豆腐铺,铺子里面的豆腐脑是最好吃的。
秦捕头本就在这一带巡查,正巧肚子饿了,索性走到豆腐铺里面吃一碗豆腐花。
“老严头,来碗豆腐花。”秦捕头走到桌前坐下来,解下佩刀放在桌上。
满头花白头发,背有些佝偻的老严头满脸堆笑的说:“秦捕头,有些日子没到我店里头了。怎么,馋我这店里的豆腐花了?想要吃咸口的还是甜口的?”
“咸的。你这店开得偏,我若不是恰巧巡查至此,也不会特意来。”
“可是碰上什么棘手的案子?”老严头打开店里面的一个大木桶,桶里头是白花花的豆腐脑。
“别提了,连着两天都发生命案。前天死的是镇上的张屠夫,昨天又死了私塾里的一个教书先生,你说这镇上是犯了什么邪,老子当了十多年的捕快,也没碰上过这样的事情!”
老严头握着木勺正打算舀豆腐花,听到秦捕头的话,手微微一沉,“凶手抓到了吗?”
“抓凶手?哪那么容易?这两起案子据说是一人所为,哪里跑出来的疯子居然用夜壶杀人,真是有病!”
“唉,这年头,什么人都有!秦捕头受累了,碰上这种事情,还是你们当差的最累。”老严头背对着秦捕头,忙着在豆腐脑里面添上香葱、萝卜干和辣椒。
秦捕头听老严头一说,颇有一点遇上知己的感觉,“县令大人听信小人之言,非要说那凶手潜藏在镇上偏僻之地,叫我们仔细查找。可这东淄镇这么大,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上哪儿找去!”
秦捕头碎碎念的抱怨几句,转眼间老严头已经把一碗白花花的豆腐花端上了桌。
只见碗里面放着如同凝脂一般的豆腐脑,配上翠绿的香葱、鲜红的辣椒、澄黄色的腌萝卜干,再滴上一点儿香油,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秦捕头一看,便觉得肚子更饿了,拿起勺子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碗豆腐花就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秦捕头丢下两枚铜钱,满意的擦了擦嘴,“老严头,你家这豆腐花是越来越好吃了。”
他刚抬起腿要迈出门,忽然觉得头晕晕沉沉的,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
“扑通”一声,秦捕头倒在地上,昏睡不醒。
老严头走到秦捕头的跟前,平常看似和善的脸上带着一抹戾色,佝偻的背也变得挺直了,手脚利索的把秦捕头绑好。
“秦捕头,对不住了。你想要抓凶手,老夫也想,先借你的命用一下!”
……
昨天夜里从怡春院回来,水晴香想了一个晚上,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自己忽视了。
这一天早上,她像是灵光乍现一样,忽然想到了一丝关联。
县衙一开门,水晴香就兴冲冲的朝里面而去。
“我要见柳大人,我有重要的案情要告诉大人!”
若是几天前,杂货铺的夜壶妹出现在县衙门口,信誓旦旦的说要见大人,肯定会被衙役赶走。
但是,今天情况略有不同。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夜壶妹入了县令大人的法眼,讨论案情都喜欢叫上这位家里面卖夜壶的姑娘,就在昨天不少人亲眼看到县令大人穿着便装去了怡春院,而身边陪同的不是秦捕头,而是扮成男装的夜壶妹。
哎呀,这关系真的有一些微妙呀。
衙役到里面通报了一声,便让水晴香进去了。
绕过迂回的走廊,经过有一棵歪脖子柳树的院子,就是柳英逸的书房。
柳英逸刚起床不久,洗梳过后的他穿着官袍,来不及戴帽子就急切的问水晴香:“你有什么线索?”
“大人,我曾说过张屠夫和钱夫子都是同一年来的东淄县,他们或许认识,小民猜测这年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件,才让他们都跑到东淄县定居。大人,我想翻看县志。”
东淄县的县志相当于当地的史书,里面记载着发生在东淄县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如果有现代的电脑,直接查一下就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惜这不是现代。
柳英逸带着水晴香翻看着东淄县这些年的县志,可让他们奇怪的是,这县志上记载的这几十年都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两个人有一些失望。
忽然,水晴香想起一件事,拿起县志又仔细翻看了一遍,然后对柳英逸说:“大人,你看这里!”
柳英逸随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县志上的一行小字:丁乙年九月,东淄县怡春院开张。
“也就是说,怡春院也是七年前开张的,和张屠夫、钱夫子同一年来的东淄县。”
柳英逸微微蹙眉,昨天试探那个老鸨子,就觉得她藏了很多话没说,没想到还真与两名死者有关联。
“来人,把怡春院的老鸨子叫过来。”
“是。”衙役领了命令离开。
柳英逸本想暗中探访,没想到那老鸨子如此警惕,不但没有说出实情,还诓骗自己,看来不动用一点儿官威是不起作用了。
水晴香继续翻看着县志,很快又有了新的发现:“大人,七年前还发生了一件大事。隔壁县城进贡到皇宫的贡品失踪了,县令丢了官职,那制造贡品的工匠全家被灭口,此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柳英逸知道,这种事情县志上根本不会写。
“小的发现死者都是丁乙年来到东淄县的,就把丁乙年发生的事情都看了一遍,发现这件事情最有可疑。”水晴香一双如墨般的眼睛看向柳英逸,慢慢向他说出自己的猜测,“如果这几个死者都和当年贡品丢失有关,那么他们很有可能是隐居在此处,因为东淄县离着丢失贡品的县城不算远。”
“你怀疑他们是当年窃走贡品的贼人?”昨天柳英逸看过水晴香的男儿扮相,但发现今天重新扮回女儿装的水晴香更好看,瓜子的脸庞,小巧的鼻子和嘴,一幅清秀水灵、机灵可爱的模样。
“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当年他们不选择远走高飞,而是要一块聚在这东淄县?”柳英逸觉得水晴香这个推测有些说不过去。
“或许他们有不得己要留下来的理由,当年的贡品失窃案一直没破,窃贼逍遥法外,知道当年真相的人又寥寥无几。大人,可有当年这个案子的卷宗?”只要有案子查,水晴香就特别的精神,两只眼睛仿佛都闪烁着兴奋的精光。
“这……恐怕要到邻县才能查到。”
水晴香有些惋惜,这时候忽然听刚刚跑出去的衙役又匆匆的跑回来:“大……大人,不好了,怡春院的老……老鸨子……跑了!”
“跑了?”柳英逸站起身。
“是的,怡春院的人说,老鸨子昨夜就同一个男人离开怡春院,再也没有出现。”
没想到打草惊蛇,原还想从老鸨子嘴里查出一些线索,没想到这老奸巨滑的女人跑得这样快。
水晴香本来还想问问和老鸨子一块走的男人是谁,却听到另一名衙役也风风火火的通报:“大人,东淄县郊外又发现一具女尸,好像是怡春院的老鸨。”
柳英逸忽然觉得胸口一滞,之前的两宗命案还没有破,又有第三名死者,看来东淄县今年注定不太平。
“秦捕头呢,带我去现场。”柳英逸想带着水晴香去凶案现场看看。
却听那衙役结结巴巴的说:“秦……秦捕头,今天一天都没有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