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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血蝙蝠
当然,魏文忠的直觉也没错,他向来很信任陶臣末,陶臣末交给他的事自然他也会当作自己的事来做,那几个奇怪的西境人最近很平常,每日依旧只是进出购置些果蔬,偶尔在傍晚出门散散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负责盯防的两个伙计也有些疲劳了,可是魏文忠却知道这件事并不平常,这些人来到渝州既不游山玩水又不谋划生计,每日只待在一个地方,实在是太可疑了,可是他又说不上到底哪里有问题,这些人是聂青云带来的,可自那以后,聂青云便再也没来过,这些人也没有去找过聂青云,莫非他们只是聂青云关系不太亲近的亲朋,来到渝州之后被聂青云胡乱安排一番之后便再无联系?这也解释不通,所以在领兵北上之前,魏文忠又将负责盯梢的夏旭、张浩叫来仔仔细细的交代了一番。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其实秦庸根本就没有离开中州,他是出了皇城,也确实是往佑州方向去了,可是行至佑州边界时便停了下来,他虽然不知道刺杀长宁王嫁祸给他的凶手到底是陆守夫还是程锦尚,但心里却十分清楚,不管这个人是谁,最终目的都是在挑拨他和皇帝的关系,好制造混乱从而坐收渔翁之利,为相数十年,这一招他早就烂熟于心。所以他离开泰安只是为了向皇帝摆一个姿态,那就是他真的深入实地去查长宁王被暗杀这件事了,至于具体怎么向皇帝禀告嘛,他早就想好了对策,你可以嫁祸于我,谁说我不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魏文忠与程锦尚同行前往万宁,之后便独自领兵七万继续北上攻打承平,这一行,魏文忠与程锦尚都很轻松,因为他们知道这只是一次试探,瞿红袖也很高兴,因为她的意见再一次被程锦尚采用,自陶臣末与王金易去往尹州之后,瞿红袖便成了程锦尚身边当之无愧的第一谋士,虽说程锦尚本身也是一个自有决断的人,但他毕竟是个武人,这心思自然比不得读书人,更何况这读书人还是个心思更为细腻的女人,所以程锦尚是越来越信任于她,这一次前往万宁,也让其一路随行。当然,程锦尚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让瞿红袖到万宁亲身体会体会前线形势,再为他好好评估评估何时可以真正的进攻中州。
万宁地处渝州最北,乃渝州北进之门户,黄成啸过于自信轻易遣兵出城被程锦尚前后夹击,不仅自己身死还丢了这道天堑雄关,有万宁在手,进攻中州的主动权便转移到了程锦尚的手中。
雄关隘隘,江水碧绿,恰秋意正浓,江岸枫叶竞相争红,和着几许微风,如那仙人提笔点睛,一幅满秋江山图便活了过来。站在城墙之上,瞿红袖不禁有些痴了,碧水绵延,大好河山,哪当受那刀光剑影的侵袭,可是很快,她又将自己从这种迷离的状态中抽了出来,她等了许久,最终决定出山投在程锦尚帐下,可不仅仅是为了欣赏这一眼山河景象,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眼前景象在程锦尚眼里却是无与伦比,除了静谧的山水秋色,还有一个迎风而立的亭亭女子,美景、美人,当真是好不惬意,所以他只是远远看着,不太想停止眼前这一刹那美妙的时光。
但是突然间,风停了,瞿红袖也转了身,程锦尚立马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见过王爷。”
“没有打搅姑娘雅致吧?”程锦尚微笑着走近瞿红袖,
瞿红袖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江岸,也微微笑道:“若只看眼前风景,谁能想到此山、此水竟是事关生死的要冲之地啊。”
“是啊,承平掩英雄,乱世葬红颜,有些东西在不合适的时间总是会显得不那么重要。”
“可属下倒觉得眼下时机正好。”
“噢?此话何解?”
“如今是乱世,自可以成就王爷这样的英雄,而英雄用武,平复乱世,再还世间一个太平,这红颜美景皆可再现于世人眼中。”
“可不到最后,有如何能说清楚谁主天下呢?”
“此番进攻承平,只要能取胜,中州必乱,介时,王爷便取了先机,一旦入主泰安,之后的事情便要顺理成章得多了。”
“姑娘以为文忠此行定能成事?”
“王爷没有信心?”
“承平守军在十万以上,五十里之内还有两座卫城攻守衔接,怕是难呐,不过本王也没有寄希望于一战功成,总是要试探试探的。”
“怎么,王爷根本没有打算要拿下承平?”瞿红袖以为程锦尚一定会全力攻下承平的。
“渝州主力大部在尹州,眼下若真是硬拼承平,就算是胜也是惨胜,到时候朝廷再集中兵力反击,渝州怕是难有还手之力呀。”
“属下有些话一直想说,只是怕王爷误会。”
“本王是什么人姑娘还不清楚吗,但说无妨。”
“王爷,属下一直觉得派重兵与陆守夫周旋有些不妥,渤州大军的战力远比朝廷要强,王爷为何要择强弃弱呢?当然,陶将军主张攻打尹州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只是属下仍旧有些不太理解罢了。”
程锦尚微微一笑,说道:“本王当是什么事呢,你如何与魏文忠一样,有异议却要藏着不说。”
“魏文忠?魏将军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此次众将士都建议借机拿下承平,只有魏文忠持有异议,若不是本王亲自问起,想必他也不会说。”
“噢?原来魏将军不同意攻打承平?那为何王爷还要派他领兵北上呢?”
“眼下还不是与朝廷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魏将军不建议硬拼,自然便是试探进攻最好的选择了,还有,本王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臣末与金易短时间内就拿下陆守夫,本王之所以同意臣末的提议进兵尹州,最大的目的只是为了牵制陆守夫势力难下,从而威胁我渝州安宁,牵制住陆守夫在尹州的兵力,本王才有机会窥视泰安的动向呐。”
“王爷高见,是属下愚钝了。”
“哪里话,泰安乃国之中心,本王自也是渴望得到得很,只是眼下时机未到而已。”
瞿红袖说这些话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试探程锦尚的真实心意,另一个便是试探程锦尚对陶臣末到底有多信任,当然,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程锦尚称霸天下的心显而易见,但是他却并不是一个为此急功近利、不分形势的人,另一方面,程锦尚对陶臣末的战略分析是十分认同的,换句话说,程锦尚对陶臣末是完全信任的,所以眼下,她的计划还是不能施行,不过,瞿红袖可是人称“红狐”,她自然又想到了另外的办法。
这一次,聂青云并没有随她同行,而是留在了渝州,所以负责盯梢的夏旭、张浩也就看见了他在深夜时分前往湛卢街会见那几个神秘人的一幕,只是因为魏文忠交代,只看不跟,他们也就不知道在那小屋里发生了什么。
前线的魏文忠整兵列阵,一声令下开始进攻承平,果然不出所料,承平犹如铁桶一般,城高墙深,极难突破,一番冲杀下来,承平几乎丝毫未损,自己反倒折损了数千人,探子回报,承平的卫城兵马已开始集结,魏文忠当机立断,鸣金收兵,很快整军南撤。
秦庸收到消息说渝军攻城,竟然是十分高兴,立马决定南下亲自指挥守城,南行不一会儿,又收到消息说渝州退兵了,他自是更加高兴,但还是决定继续南下,起码姿态要做全。秦庸此次出离泰安,目的很简单,既然皇帝给他一个月期限查案,那他自然要摆出在查案的样子,所以便朝着佑州方向去,但其实在出城之时他便想好了对策,到达佑州边界之后,便派人向太子传了话,要太子将所知道的有关长宁王的所有事情都尽数告知,并出言安慰太子,让他继续坚守佑州,过不了多久,他便可以回到皇城了,没多久,听闻渝军攻城,秦庸大喜,这无疑给了他在皇帝面前如何交代更多的说辞。
魏文忠退去,秦庸按照既定计划到承平遛达了一圈,眼看一月之期就要到了,这才启程回了泰安,这一来二去,也就故意的超过了一个月的期限。
回到泰安之后,秦庸拧着一大推文书便直接进了皇宫。
此时的宋继已经消了不少的气,他也确实没料到这秦庸竟然真的跑到佑州去查案去了,虽然超期了,毕竟着实带回了不少东西,所以也就没有过多责怪。
依据秦庸推断,长宁王在滁州被刺,获益最大的是渤州陆家,长宁王一死,滁州大军尽归陆文昭之手,所以,这凶手嘛,自然就是他陆文昭,可是空口无凭,但又确实没有证据,怎么办?这可难不倒他这个大渊宰相,很简单,虽然陆文昭把持了滁州的军政大权,但好歹军中还是有不少人受过他秦庸的恩惠,所以当他到了佑州之后,便遣人通知了在滁州军中的几个亲信,这几人虽然也不知道长宁王遇刺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这不重要,只要他们跟随秦庸返回泰安,说曾无意中听闻陆文昭密谋要取长宁王而代之,而且还私下收到过不许追问长宁王死因的命令就行了。
可是这皇帝也并不会这么容易就信了啊,好说,再找些人冒充是刺杀长宁王的凶手,事成之后被陆文昭灭口,但其中有一两个漏网之鱼,当他们得知是陆文昭想要杀人灭口时便即悔悟,于是便逃亡佑州,陆文昭的杀手随之而来,后在打斗之中被佑州守军全部生擒,自此真相大白,当然,这侥幸活命的二人身上还带着陆文昭为他们特地打造的东宫螺纹刀。
描述完他所精心策划的这一切,秦庸自然还得说自己本打算即刻回宫复旨,但恰逢渝州叛贼攻城,于是他便又南下亲自指挥守城,确保万无一失之后这才回泰安,以至于时间超过了皇帝的规定。
所有的这一切自然不是说说而已,人证、物证俱在,皇帝想要什么他便有什么。
听完秦庸的汇报,宋继确实相信了,因为事实摆在眼前,滁州确实落入了陆文昭的手中,一声长叹之后,宋继让秦庸将这一切俱交大理寺,核查定罪之后公告天下。
从皇宫出来,秦庸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相府,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休整,不在泰安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皇城及边境自然也有不少事发生,他需要尽知尽解。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北弃退后如何安排冉明栗的事,冉明栗来信请往安州抗击卫戎,秦庸深以为然,于是便又叫来了安影栋商议。
安影栋听闻秦庸从长宁王遇刺一事全身而退,不由得暗暗吃惊,这秦庸可比他想象中厉害多了,当他得知秦庸准备对卫戎动手,更是惊出一身冷汗,不行,绝对不能让冉明栗前往安州,所以,他自然想方设法的去说服秦庸将冉明栗调往佑州对付陆文昭,可是这一次秦庸却没有听从他的意思,最终还是决定让冉明栗前往安州。
从相府出来,安影栋立马命人传信给戚凝玉,说是情况紧急,需立马见面商讨对策。
戚凝玉借口老家来人,出宫密见安影栋。
“本宫早就说过,秦庸绝非泛泛之辈,我们只是制造了混乱,却没有想过如何让秦庸深陷其中,这一次,麻烦到了我们这边。”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冉明栗去往安州。”安影栋焦急的说道。
“可是秦庸已经下了决心,非有万全理由,他是绝对不会更改这一决定的。”戚凝玉摇摇头说道。
“程锦尚沉稳老练,渝州暂时动不了手脚,看来又只有让焦连宋在滁州想办法了。”
戚凝玉还是摇头,说道:“陆文昭好功,可也不是傻子,滁、佑边境双方集结了四十余万人,好不容易到手的兵马他会轻易拿来拼个鱼死网破?若是焦连宋过于急躁,反倒会引起陆文昭疑心。”
“这……娘娘,那如何是好?”
戚凝玉沉思良久,缓缓说道:“凌剑。”
尽管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安影栋还是显得有些震惊,毕竟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手中的王牌是不会轻易动用的,安影栋缓了缓说道:“娘娘打算现在就用凌剑堂的血蝙蝠?”
“我们不能为了防止冉明栗前往安州就强制要滁州抑或是渝州的势力勉为其难,若是程锦尚或者陆文昭起了疑心,这对我们的损失更大,所以,现在只能动用血蝙蝠,而且这么长时间了,也该他们出出手了。”
“可是娘娘,归一城怎么办?”安影栋担忧的问道。
“归一城与我教数十年之前确实定了规矩,他们不到西境干涉我们,我们也不能来中原扩展势力,可杀人有很多地点也可以有很多办法,他归一城定的是武林的规矩,若让这事儿成为朝堂之争,就算他们再手眼通天,也不至于联想到是我们做的吧。”戚凝玉冷冷的说道。
“娘娘的意思是让滁州事件重演一次?”
“不错,但是相比长宁王,冉明栗武艺高强,也更为机谨,所以这一次不能让一般的人去做,而是要血蝙蝠亲自出马,务必一击即中,而且要干净,不能让归一城的人有所察觉。”
“好,属下这就去办。”
“渝州离靖、安二州太远,所以渝州的人先不要动,你将本宫的意思转给掌教师兄,具体事宜让他来安排。”
“属下明白。”
千里之外的聂无相收到了安影栋的来信,知道冉明栗即将前往安州,他心中不由一动,看来事情远比他计划的要复杂许得多。
等看到自己的师妹戚凝玉的建议,他更是陷入了沉思。
血蝙蝠早就被派了出去,只是什么时候用的问题,他不是怀疑血蝙蝠的执行能力,而是对归一城有着深深的畏惧感,如果其中出了什么纰漏,一旦归一城插手,那他手中的这张牌便发挥不了最大的作用,不过他相信自己的师妹,既然她有办法让这事儿变成朝堂之争,那么就放手让他去做,更何况,关键时刻当然不能有太多的顾虑和任何犹豫,否则便会因小失大,满盘皆输。
冉明栗的威名不是盖的,卫戎大军势如破竹,在大破靖州之后又一路深入安州,险些就将整个安州吞下,若不是担心如此会彻底激怒冉明栗而暂时主动放弃进攻,想来这安州也早就全境陷落了。
冉明栗雷厉风行,在获得秦庸的准许之后便带着抗击北弃大军的精锐调转枪头立马奔向安州,安州守军士气大振,冉明栗趁热打铁,发动了一系列的反击,一个多月时间便将卫戎大军彻底赶出了安州,当然,为了保存实力,这其中也有聂无相主动放弃抵抗的原因,不过如此一来,大渊守军心气起了变化,若不是因为靖州的天掖据天险雄关,冉明栗必然会一鼓作气杀回靖州,将卫戎大军彻底赶出大渊境内。
面对气势汹汹的冉明栗,聂无相并无更多办法,只有据守天掖,等待自己师妹妙计的实施。
冉明栗乃十万大军统帅,要想除掉他哪里那么容易,除非在朝堂之上施些手段,降予大罪,但眼下一来时间紧迫,哪里容得朝堂之上弄权施威,更何况戚凝玉乃后宫中人,朝堂上影响有限,二来如今的冉明栗可谓是炙手可热,甚至已经完全是秦庸和大渊的最后倚靠,这朝廷哪里会轻易降罪于他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引离大军,再行刺杀之事。
但冉明栗非常谨慎,一般的手段是没有办法成功的,所以这需要一个过程。
所以冉明栗在安州反击成功之后不久,秦庸就派人带来了慰问,还带了不少粮草、兵器,当然,这自然是安影栋竭力劝说秦庸进行的,秦庸也觉得冉明栗一人扭转大渊被动局势,该奖,还特地向皇帝宋继讨了封赏,擢冉明栗为镇国公,令内宫太监前往传旨,安影栋在相府为士近十年,要安排一两个自己人混在队伍之中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当传旨太监和相府慰问团出了帅帐,其中一人便留下来递给了冉明栗一封密信,说是秦相还有其他指示,但事关重大,需要私信相授。
待众人退去,冉明栗这才打开密信,果然是秦庸亲笔,还有一面秦庸的腰牌,当然,这也都是出自安影栋之手。
信言:皇城有变,子时虞城安庆坊。
信中只有十一个字,让冉明栗一时莫不着头脑。
皇城有变,莫非是皇帝有难,也有可能是太子或者秦庸本人遇到了什么大麻烦,虞城离他现在驻扎的地方只有三十余里路,安庆坊便位于虞城西门,子时,子时面授机宜?
冉明栗还是有些拿不准,他本想招来给他送信的人,但一想既然这人是私下给的信和腰牌,想必是害怕他人知晓,所以决定晚些再去会他。
宣旨卫队大老远而来,自然是要招待的,冉明栗暗暗观察,那名给自己送信的人席间滴酒不沾,显得十分谨慎,而且也时不时在看他,他确信,这人应还有话要交代。
待众人饮乐尽兴,冉明栗这才跟着那送信人来到帐外。
问道:“相爷可是还有话要交代?”
那人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道:“长宁王还活着,宰相已到虞城,国公爷按信中指示前往便可,军中有长宁王探子,需小心行事。”说罢也不管冉明栗懂没懂,便径直离开了。
没错,故弄玄虚,越玄越可信,特别是长宁王还活着这件事,恰当的印证着“皇城有变”。冉明栗十分清楚,长宁王乃秦庸的心头大患,他还活着,那就说明泰安的形势十分不乐观,所以他信了。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冉明栗领着一个副将及三十名好手,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的离帐东行,出了警戒范围便打马狂奔,虞城离此只有三十里路,很快便可到达。
但是,他终究是没有到达。
安州已出了中原,多是沟壑,铺着不少黄土,月光倾泻,一片惨白。
狂奔的战马仿佛嗅到了杀气,前蹄高举,长嘶不止,冉明栗的马队被前方突然出现的一人一刀所阻断。
“什么人?”冉明栗谨慎的问道。
“要你命的人。”
“你不是相爷派来的?”
“相爷远在泰安,自然不是。”
冉明栗心中一激灵,向左右递了一个颜色,三十一名久经沙场的武士弹指间便形成了防御之势。
“所以秦相根本就没有来虞城?”冉明栗冷冷的问道。
“不错,可是你知道得太晚了。”
“你是卫戎人?还是长宁王的人?”
“都不是。”
凭他多年征战的直觉,冉明栗知道眼下绝不止他一个人。
他的直觉没错,一共有五个人,每人一把长刀,刀未出鞘,但已觉寒气逼人。
可冉明栗不怕,征战沙场数十年,他饮的血比别人喝的水都多。
突然,风起。
拦马者一马当先,身形已近,但刀鞘还未落下原地,只听“噗哧”一声,冉明栗边上的一名悍卒便已身首异处,这动作太快了,快得冉明栗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觉脖颈一凉,他下意识的举刀格挡,只听“铛”的一声,悠然起了几丝火花,这一声响也让他清醒了几分。
也就在这么一刹那,另外四名杀手也都掩杀了过来。按理来说,冉明栗带出来的这三十一名将士无一不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奈何对方实在太快了,刀锋过处,杀气绵延,似那水填石缝,风入长林,当真是无孔不入。战场上讲究的是阵法,但凶悍杀手几经闪躲、刺杀,加之手中暗器的配合,不一会儿便将他们的防御打了个七零八落,这些个久经沙场的悍将哪里见过如此杀招,只抵挡了那么一会儿便被击杀了个大半,黄沙像食客,月光就着血。
至此,冉明栗才觉大事不好,他本想组织众人撤离,奈何眼前那拦马者不仅寸步不让反而步步紧逼,刀刀致命,他甚至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这时候,战场上那头疯狂的雄狮彻底被激怒,冉明栗大吼一声,架起砍刀轮了一个圈,终于逼得拦马者后退一步,他也终于觅得机会审视一下眼前情形。
不看还好,一看更觉命不久矣,他带来的三十一名好手,已经全部倒下,包括那名最后倒下,目光中透露着难以置信表情的副将。
再然后,便是五名杀手围攻自己。
他已记不清自己到底抵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挨了多少刀,一刀、两刀、三刀……直到全身被血染尽,再无丝毫力气,这才扶刀跪地,眼含不甘和愤怒。
“老子沙场征战数十年,却不想最后死在一帮江湖杀手手里,可恨,可恨呐。”冉明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怒吼道。
一名杀手欲挥刀斩下冉明栗头颅,拦马者制止道:“留他全尸。”
他这样做自然是这样做的好处,当然,也有几分对冉明栗的敬佩,战士断头应在战场,而不是这里。
月光突然变得很冷,黄沙也贪婪的吸进了冉明栗身上留下的最后一滴血。
三军统帅,一代名将,国之柱石便凄然的陨落在了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大渊的命运也将随之发生彻底的转变。
这一场刺杀没有任何其他人看见,也好,谁也不想见大渊的支柱惶惶丧于此处,遗憾,竟然没有人看见鼎鼎大名的血蝙蝠如此凶猛,击杀三十余名高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冉明栗的近卫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冉明栗,直到一位副将想起他曾交代军中诸事暂由他代理这才觉得事有蹊跷,一番询问,哨兵告知冉明栗已于前一晚轻骑出营,副将这才带着人沿途寻找,他们自然找到了冉明栗和倒在地上的三十一名士兵尸体,副将知道大事不妙,立马一面修书回泰安,一面整军防守。
军中诸将多年在战场杀敌,似乎不太会勘察现场,只知杀手刀刀致命,所有随冉明栗出营的人没有一个活口,冉明栗依旧保持着跪地不倒的姿态,怒目圆睁,满脸愤慨。诸将无不心寒,随之而来的是愤怒是无助,只有一名叫做田冲的小校在众人的怒骂和哀嚎声中仔细的勘察了死者身上的伤痕,开始有些不解,尔后仿佛有所顿悟,再然后便是恍然大悟了。
尽管军中几名大将一再交代要先押下镇国公遇刺身亡的消息,但冉明栗遇害的事还是很快便传遍了天下,有悲叹者,有心寒者,有愤怒者,自然也有欢喜者。
北弃大军一夜之间又变得蠢蠢欲动,图兰冰穆立马召集邱心志商讨南下对策,当然,邱心志建议再缓缓,得让卫戎先动。
程锦尚收到消息之后,先是震惊,尔后是疑惑,站在城楼之上,遥望西北,哀叹道:“大渊必亡矣。”
而秦庸突然觉得之前的所有算计都没有意义了,他现在万分后悔没有听从安影栋的建议让冉明栗到滁州去对付陆文昭。谁敢如此大胆刺杀当朝国公?想了很久,可能性太多了,因为他的敌人实在太多了,但不管怎样,得先找准一个人来为这件事负责,最好的对象自然便是渤州陆家了。
坊间已有传闻说因为长宁王被刺,陆家怀恨在心,所以伺机报复太子一系,因冉明栗乃太子最强后盾,所以他便成了替死鬼。既然老百姓愿意相信这个说法,那他自然就顺水推舟,反正早就已经与陆守夫撕破了脸皮。
其实,陆守夫与程锦尚是一样的心情,无论立场如何,毕竟冉明栗乃一代名将且也并无什么劣迹,反倒是为大渊立下过汗马功劳,同朝为官,皆为武夫,心中哪里会没有悲恸,但他却没料到,秦庸竟然说他是凶手,当真是愚蠢之至,冉明栗远在安州,最有可能的凶手自然是卫戎人抑或是曾在这位国公爷手下吃过大亏的北弃人,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当这个凶手啊,可是世事就是如此,越不可能的事反倒越容易让人联想。
刺杀冉明栗成功,戚凝玉无比兴奋,好不容易按捺住狂喜的心思,再去宫中陪伴了几日无比哀伤的皇后娘娘之后,这才指示安影栋开展下一步计划。
已多日无战事困扰的陶臣末与王金易这一日迎来了渝州来客,魏文忠。
魏文忠前往尹州为陶臣末带来了上万的新军马,这是云州的贡献。
另外还有有两层意思,一是传达程锦尚军令,调王金易、陈振纲回渝州,着手准备征伐蓉州事宜,二是程锦尚有意再建一卫,是为“骁卫”,与云卫并行,壮大渝州军力。
陶王二人并未多想,既是王爷决定,他二人自然是无条件服从。
待王金易与陈振纲提调六万大军回程渝州之后,魏文忠这才向陶臣末说了些渝州的近况。
“王爷为何突然有此安排?”陶臣末问道。
“这都是瞿姑娘的主意。”
“噢?”
“瞿姑娘建言,将军与王将军乃渝州巨擎,一军两帅同在尹州难免无法发挥最大作用,现如今冉明栗遇刺身亡,大渊人人自危,朝廷也顾不了蓉州许多,眼下正是时机拿下蓉州,所以便让王将军回渝州着手征伐事宜。”
“瞿姑娘如此建议甚好,控制了蓉州,大渊南境可都成了王爷的天下了。”
“可如此便减少了尹州的兵力啊,难道为了蓉州便要放弃尹州?”魏文忠不解的问道。
“当时我建议出兵尹州目的并不是要将陆家大军一口吞下,这也不现实,其实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牵制助陆家势力,防止他们南下威胁到渝州安稳,王将军此次回渝,只提调了六万人,并不会影响到根本。”
“可是这六万人也是云卫精锐啊,这也是瞿姑娘的建议,她要以这六万精锐为基础,建立骁卫,卑职怎么觉得有些分权的意思?”魏文忠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
陶臣末心里一动,还又恢复平静,笑道:“没那么严重,瞿姑娘说得也不错,一军岂能有两帅,我既然统领云卫,那王将军要想继续为王爷摧城拔寨,手中自然也需要有利器。”
“可这渝州除了云卫,其他诸军本就是王将军辖制,瞿姑娘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陶臣末继续笑笑,说道:“文忠啊,我看你可不像一个武夫啊,心中想法倒是不少。”
魏文忠也笑笑,说道:“卑职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吧,就是觉得这瞿姑娘是不是想法太多了。”
“她既为王爷谋臣,当然要为王爷分忧,退一步讲,她这些建议眼下看来可当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呀,你说呢?”
“倒也是。”魏文忠想了想说道,“噢,对了,还有一件事,卑职觉得十分可疑。”
“可是我交代你的那几个西境人?”
“不错,这些人既不谋生计又不游山玩水,整日都待在一条街上,让人十分不解,而且,上一次攻打承平,卑职及王爷还有瞿姑娘都北上万宁,可瞿姑娘的贴身侍卫聂青云却留了下来,更可疑的是他曾在深夜时分去见过这几个人,之后便又无联系。”
“聂青云是个高手,这些人神神秘秘,必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件事倒是挺有意思。”
“唉,对了,苏姑娘呢?将军你可不知道,那苏老先生有事没事总是问你何时返回渝州,何时将苏姑娘还给他呢。”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苏姑娘一个女子,苏老先生担心忧虑不是很正常嘛?”
“那,事情可有进展?”魏文忠突然坏笑着问道。
“什么事情?什么进展?”陶臣末严肃的反问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随便问问,对了,可不止苏老先生在问咱们这位苏姑娘,还有王妃娘娘也时常惦记呢,前些日子,王妃生了一场大病,便念叨着要让苏姑娘给她诊治,细问之下这才知道苏姑娘已经作为医官来到了军中,这一次还让卑职给苏姑娘带来了些礼物。”
“你小子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王妃娘娘惦记苏姑娘知道给苏姑娘带礼物,你小子带什么给我了?”
“我这不是给你带来了渝州的消息嘛,再者说了,整个渝州城,除了王爷,最惦记将军的还不是咱们那位王老哥,听说王爷派我来尹州,他那个羡慕啊,哈哈哈,当真是笑死人。”
“也苦了他了,镇守渝州,确实有违他的本意,但王爷留他在渝州,自然是有他的用意,况且这天下大乱,将来少不了他的仗打。”
“将军怎么看待长宁王和冉明栗被刺身亡这些事?”
“世事复杂,我又岂能看穿,一个当朝亲王,一个大军统帅,竟然都命丧刺客之手,除了背后弄权之人,有时候气数也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要说只是渤州陆家与朝廷相互倾轧我是万万不信的,谁又知道这其中还有其他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将军是说卫戎和北弃?”
“冉明栗之死,这两方才是最有可能的凶手,但恰逢长宁王遇刺,朝廷与陆家相互指责,所以冉明栗遇刺这件事的真正凶手很可能被忽略。”
“是啊,这刺客也是有能耐,杀了亲王,还能再一次杀掉军中统帅。”
“刺杀之事向来阴诡不堪,却也十分讲究手段,凶手能够得逞,自然非一般的亡命之徒,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眼前凶神恶煞的敌人,而是背后隐藏的杀机。”
“冉明栗一死,北弃和卫戎必然趁机大举入侵,朝廷这日子怕是不好过了。”魏文忠感慨道。
“大渊气数已尽,冉明栗只不过是他们最后的遮羞布而已,如今冉明栗一死,大渊便彻底没了活路了。”
“唉,想当初在云阳那会儿,谁又知道我们能有机会杀死大渊这条巨龙呢,现如今风云诡谲,我等倒是真正有了新创乾坤的可能了。”魏文忠突然觉得有几分豪气。
陶臣末笑笑,说道:“你说得不错,朝廷一倒,卫戎、北弃、渤州陆家还有我们,必然要狠狠得角逐一番,不管最后谁能胜出,起码我们走出了云阳,向往过天下。”
“先不说卫戎如何,但北弃是一定不能小看的,北弃狼骑名声在外,现如今的中原骑兵是很难与其抗衡的。”魏文忠道。
“未雨绸缪,我想组建新的骑兵阵已经很久了,一直以来咱们都没有足够的重视这个问题,我甚至连名字都想好了,咱们就叫他飞云骑,你这次带来的万余战马正好可以充如现有骑兵之中,我亲自训练。”
“那感情好,咱们既是云卫,光有成规模的步兵卫肯定还不够,要是再有一个强大的骑兵团,简直完美,而且飞云骑与咱们云卫的称号多配,挺好挺好。”魏文忠乐呵呵的说道。
二人心情都还不错,晚些时候,魏文忠去拜访了苏木,带去了王妃的礼物,晚饭时候,陶臣末少见的组织了魏文忠、李秀、季河清等一干将士饮了些酒,苏木亲自下厨,众人难得吃得愉悦,席间,魏文忠也少不了开些陶臣末和苏木的小玩笑,弄得二人时而窘迫时而开怀,李秀和季河清心里也高兴,陶臣末虽贵为他们的上将军,但从来不摆架子,特别是魏文忠几乎没有将他当作自己的上级,肆无忌惮的说些笑话,对他二人来说,这是跟随杨明珍所从不曾有过的轻松和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