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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染红天际,归巢的雀鸟在天幕下掠过,背着夕阳,留下长长的鸣声,冬日里的晚霞比不上夏日里那般姹紫嫣红,明亮的橘黄色将天空过度出好看的层次。
“小姐,该回去了。”阿玲看了一眼墙上的西洋挂钟,小声提醒道。
这家完全西式的咖啡厅开在租界内,是**机构、使领馆与洋行的集中区,店内的陈设均从英国直运,典雅精致。
“再等等吧。”林晚婧回答,目光又转向了窗外街道……
兴许是记挂着订单的事睡不踏实,林晚婧一早便醒了,简单吃了些早餐便带着阿玲直奔商行,不出所料的,抽屉中的订单记录本已被人偷偷取走,她也没再问黄掌柜要过,这种事情没必要大肆宣扬,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
阿隆一早便来了店里领罚,林晚婧只罚了他两个月的月钱,胖子还在警署的大牢里关着,但盗窃还栽赃这样恶劣的行径绝对是不能容忍的,解雇是肯定的。打架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不再追究。
临近中午的时候,林晚婧赶到了林老爷子亲自管着的宏麟织造厂,还是上班时间,工厂的一众管理都在老爷子的办公室中坐着,还有两名女工坐在他们对面,众人神情严肃,似在协商着什么,林晚婧见状也不进去打扰,只是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望着车间里轰鸣的设备发呆。
这是她第一次来织造厂,工人们对这位初次见面的大小姐充满了好奇,偷闲向她这边望,林晚婧自然觉得不自在,好在这种等候没有太久,手中的报纸刚看了半页,办公室的门开了,两名女工窃窃私语着走出来,眉目中带着笑意,林晚婧却觉得她们的笑容带着些许得逞的意味。她们为什么笑,林晚婧能猜到几分,于是叹了口气,站起来轻轻叩响办公室的门框,林老爷子见女儿来了,愁容立刻被笑意取代:
“今日怎么想着过来?”
“女儿想着好久没跟爸一起吃午饭了,所以特地赶过来咯~~~”
“要我说呢,来陪我吃饭只是顺带的,怕是有旁的事,特地来吧?”
林晚婧嘿嘿一笑,“知我莫若英明神武的老爸是也!爸,能不能把订单记录给我看看?”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林老爷子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本子:“不过你看这个干嘛?”
“就想了解下这个季度的订单状况呗。”林晚婧随口回答,接过本子目光便没再移开过。
除了已经出货的订单之外,这款面料的订货记录只有一条,订货方仅写了一个“云”字。
“爸,这个‘云’是谁啊?”
“云?”林老爷子蹙眉想了会儿,了然道:“哦,那一条是少帅的订单。”
“哪位少帅?”林晚婧不记得刘家三位少帅里还有带云字的。
“这个问题你问我?”林老爷子看向女儿,笑意里带着几分玩味:“我可听说,我的掌上明珠跟这位少帅走的很近啊。”
“他不是叫刘瑾吗?”
听女儿直呼刘瑾大名,老爷子眉头蹙了蹙,看向她:“帅府长子名瑾,字‘云柔’。在我这儿就算了,在外面可不能这么没大没小的。”
“哦……”林晚婧吐吐舌头,她确是不曾想刘瑾竟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温婉的字号,这也就说的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帕子上绣着云纹,又特别中意那枚浑然天成的流云纹金丝砗磲扳指。
吃过午饭告别了林熙峰,林晚婧驱车赶往刘瑾的办公室赶,虽说之前是她撂下了狠话,说不要再见他了,可如今是要求他帮忙,刘瑾该是会念着旧情的吧。
可惜的是,林晚婧吃了闭门羹——前台的文员说,少帅正在办公室里开会,在林晚婧耐心等待了一个小时之后,文员又歉意的告诉他会议结束后,少帅还要处理大量文件,已经推掉了所有下午的会客安排,所以恐怕也不会有时间见她,林晚婧无法,只能在纸上写下事情的大致情况,请文员转交,之后她便来了这个咖啡厅里坐着,满心希望刘瑾会看到她的留言,按照留言后面的地址来这里找她。
咖啡厅里的挂钟敲响六下,一声声敲碎了林晚婧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小姐,咱们回去吧,差不多是吃饭的点了……”阿玲再一次小声提醒,她本想说少帅不会来了,但话到嘴边,见到林晚婧落寞的神情,却又咽了回去。
这一次,林晚婧没有再坚持等待,而是唤来服务生买单。
离开咖啡厅的一刻,林晚婧忽然觉得自己傻的好笑:之前她那么任性的说不要再见他了,如今又怎么会幼稚的以为他会为了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赴约?究竟是什么,让她产生了这种“与刘瑾之间存在某种联系”的错觉?
细细想来,他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就像她之前义无反顾的相信自己与李凌瑞之间青梅竹马的默契会天长地久到世界的尽头一般,到头来这种期许,终究只是一厢情愿。
街边的路灯亮起,昏黄的光线从车窗透进来,一边照着神情复杂的林晚婧离咖啡厅越来越远,另一边则映着刘瑾轮廓分明的侧脸,他的目光凝聚在手中几页信纸娟秀的钢笔字上——下午开完会,前台的文员将这封留言送到他桌案上,只说是一位小姐送来的,即没说姓氏,信封上也没写署名,只写了“刘云柔亲启”五个字,他有些疑惑,敢直接写他字号的小姐,他的印象中还真没有几位,只是不等他细看,陆沧瀚又送了大叠的文件进来,这封未开启的信便被埋没在了文案之下。待他合上最后一本文案重新看到那个信封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
刘瑾自心底里有些埋怨自己——他早该想到会胆大到直呼他名号的小姐,除了林晚婧还有哪个。他直觉这个时间林晚婧不会等在那里了,但他却希望她在。可是赶到咖啡厅的时候,店门已然半掩,侍者在店内外来回忙碌着收拾招牌,看样子,林晚婧确是已经离开了。
沉吟片刻,刘瑾向副官道:“帮我安排后天下午去一趟四方钱庄”
一匹缀金丝的缎子价格是300大洋,赔三倍违约金那就是900大洋,再加上需要退还的100大洋订金,一千块大洋的总额要她去哪里弄?她又不想让父亲知道这件事,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他还怎么相信她能成为林家产业的大当家?
林晚婧心烦意乱,仰天默默哀嚎了几声后,趴在桌子上不动弹了。
“大小姐,堂里有人找您?”阿隆在门外禀报。
“不想见。”林晚婧拒绝。
“这个……大小姐,我认为您还是见见的好。”
阿隆听见门内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之后,林晚婧终于开了门,负气着下了楼,每一步都踏的很重,似与楼梯有多大的仇怨似的。
听见下楼声,堂里坐着的客人“倏”的站了起来,忙不迭的转身,见着林晚婧,立刻扬起了献媚般的笑脸。
“原来是贾伯伯啊,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林晚婧礼貌的笑容里透着些无力。
前一日,林晚婧单枪匹马带着伴手礼到四方钱庄找贾老板赔罪,希望他能谅解自己的过失,没想到贾老板非但不给面子,在得知面料颜色错了之后,更是据理力争的将林晚婧好好教育了一顿,面子没给,礼物倒是照单全收了。
“世侄女,昨天世伯的话可能有些重了,你别介意啊,”贾掌柜往边上让出位置,指着桌上各种礼品,笑道,“昨天我可能是太累了,心情不大好,世伯从小就疼你,这点你知道的,这不是今天想起来了觉得心里不安,特别带了东西来跟你赔不是么。”
“贾伯伯太客气了,晚婧没放在心上,况且您说的也没错,不能因为咱们两家熟就坏了规矩,赔偿金我筹到了就送去给您,礼物您还是带回去吧。”
“别介!”贾老板听了林晚婧的话,霎时间“花容失色”,“晚婧,世伯这不是来跟你商量这事儿了吗,赔偿金就别提了,那匹缎子我要了。”
“啊?那成色可是完全不一样啊,用您的话来说,就是您点了一盘回锅肉,我却给您上了一株烂白菜,您吃不下啊。”
“不不不,晚婧,你听世伯说啊,这匹料子世伯不仅要了,而且越快交货越好。”
“可是我已经叫工厂那边停下了啊……”这话不假,既然客人都不要货了,多经过一道工序便要多付几位工人的工资,继续做下去是不合算的。
“那,能不能再帮我赶赶呐?”
“我可以跟我爸说说,但是……为什么啊?”林晚婧彻底云里雾里了。
贾老板犹豫了许久,终于下了决心一般,凑近林晚婧低声道:“晚婧,这事儿我告诉你了,你可别告诉别人啊……这缎子啊,少帅要了。”
“哪位……少帅啊?”
“云帅啊。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打听的,说我订了这么一批缎子,她母亲刚好想要这个颜色,要拿他的那匹跟我换,他亲自来找我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我哪儿敢要他换啊,既然他要,我双手奉上便是。啊,对了,所以啊,这匹料子你可得帮我看仔细了,千万别有什么纰漏,然后帮我小心包好,包漂亮了,记住啊!”
一直到走出万利行,贾老板都在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林晚耐心的一一应承。送走了贾老板,林晚婧的心情可谓是好到家了,站在廊下欣赏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心里盘算着要怎样答谢刘瑾的慷慨相助,却见刘瑾的副官穿过街道向她来,到了跟前,向林晚婧一个敬礼:
“林小姐,少帅让我来问问您,今日下午是否有空……”
副官这样说着,伸手向停在街对面的黑色轿车,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她还没来得及去找他,他倒是自己来了。
林晚婧回店里同小厮们交代了几句,这边拿了包出来,同副官一起往对街去。
到了车前,车门打开,刘瑾在另一侧窗边倚着,知是她来,却也不看她,只是道:
“上车吧,带你去个地方。”
林晚婧很是听话的坐进车里,侧过脸,看着身边的男人——他不知正在想什么,看着窗外,喉头微动,似要说什么,又似在等她开口。而她似乎有好多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道:
“这次的事,谢谢你。”
“没什么,你不必放在心上。”
织金的缎子价格不菲,林晚婧也拿不准刘瑾究竟是真的想要,还是只是为了帮她,于是又道:
“少帅,那匹缎子您是真的要吗?若是并不喜欢,便且替我保管着,待我攒够了钱便问您赎回来……”
“我说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刘瑾打断她:“但若是你喜欢,便自己留着吧。”
林晚婧原本是不想太麻烦他的,见他误解了意思,慌忙摇头,刘瑾最是喜欢看她这无措中带着些娇羞的样子,轻笑一声,又道:“那天晚上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想必等了我很久吧?”
“也没有等很久……”
“下次若是约我,直接写时间地点就好了。我若不是直接看了落款,这样的长篇大论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去,要是因为这个迟到了,你可别怪我。”
“我只是担心你不来,可若是抽空看到了,也许还有转机……”林晚婧这样说着,转念一想起他是赴约了的,笑意便染上了嘴角。
见她笑了,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于是后面的话便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听见她唤他,这才幡然醒过神来:
“以后不用这样称呼我,‘少帅’两个字听着生分。”
林晚婧眨巴着眼看着他,想了许久才问:
“那…喊你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他从内口袋里拿出那封她些给他的留言,“怎么,有勇气写,还没勇气叫吗?”
林晚婧看着牛皮纸信封上亲笔写上的“刘云柔亲启”五个字,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愣了许久才申辩道:
“我…我当时定是急的六神无主了……”这半句话刚说出口,她又顿住了:
是啊,越是情急之中,便越是真情流露。
见林晚婧自己也意识到了,刘瑾便也不再让她难堪,轻笑一声,抬手拂过她红的发烫的脸颊:
“愿不愿意都随你吧”他顿了顿,又道:“但若你这样唤我,我还是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