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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洲依然是竹篓青衫,带着阿柠站在岳麓书院大门之外。
送行的只有朱璟玄一人,顾长洲看了一眼岳麓书院的牌匾,对着朱璟玄行了一礼。
“真的不打算与他们作告别?”朱璟玄问道。
顾长洲笑了笑,“不必了,来日方长。离别总是伤感,日后还请朱院长多多照顾。”
“小师叔放心。对了,小师叔可以由风陵渡口乘坐仙舟回去,这样会快很多。”朱璟玄说道。
“贵吗?”
朱璟玄一愣,如今的顾长洲财大气粗单是长右讨龙泉剑宗的两笔费用就是一些世俗高门子弟也为之动容。却不知顾长洲将两笔费用交由方庭恺重建北城开支,不说捉襟见肘也是拘谨得很。
“也不贵,小师叔坐得起。”朱璟玄笑道。
这时陆轩缓缓走出书院前来送行,手里拿着那柄精致的符箓伞。“顾先生,一路顺风。”
顾长洲背着竹篓行礼,竹篓上横陈着飞剑云雷。
阿柠撑着爱不释手的符箓伞,伞下挂着陆轩送的流苏,微风一晃,小姑娘显得特别灵气。见到自己师父行礼,也跟着施了一个万福。
师徒两人的身影渐渐缩小。
朱璟玄在书院门口瞅了一眼陆轩,“这伞倒是精致。”
陆轩笑呵呵道:“那是自然,我也未想到顾先生还有这等手艺。若是换作我绝不会蜗居藏真岛苟活,随便去外边支个铺子卖伞多好,不然能穷的一座宅子四面漏风。”
朱璟玄不以为意道:“所以你不是顾长洲。你要多注意一下,邹小周等了三日想必是来问剑,若是这位顾先生出了点状况且不说我无法交代,你百泉轩一定会寸草不生。”
陆轩脸皮不由的一抽搐,“知道了,我会留心着。”
陈九儿几个人在课堂上双目失神。他们知道顾长洲已经走了。没有告别,一路走来该说的顾长洲都说了。
课时结束之后,大家在一起只是都没有说话。柒儿年幼,有着两只水运龟作伴,到也忘了别的事情。
洛可期单手托着脸颊,望着蓝色无云的天空。“如果长洲哥哥也留下来多好。”
陈九儿在旁边双手扒在栏杆,托着下巴,撇了一下嘴。“对啊!也不知道他咋想的。”陈九儿早早对顾长洲心生依赖,生死之际凝结而出的信任与情感超乎想象。
方庭恺却说道:“他咋想的,读书不得花钱?”
陈九儿往外“呸”吐了一口口水,“老三儿,你还真别门缝里瞧人,那龙泉剑宗的老头可是送了他两袋子神仙钱,我估摸着足足能够买下数座城池不止。也不知顾长洲是不是踩了徐庆家的狗屎,转了运。日后谁再说顾长洲穷,我不信。你说也奇怪,那送钱的可是剑仙还逼着顾长洲收,换了是我管他娘个鸟。”
方庭恺白了他一眼,“陈九儿这点你像你娘。咱们这位顾先生仍是藏真岛的少年,又不是原来的顾长洲。”
洛可期与陈九儿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是又不是的。
“顾长洲这次回去之后会出门远游,下次相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们可不能辜负了他这一路的性命相护。”方庭恺道。
陈九儿沉默着没有说话,洛可期冲远方会心一笑。
岳麓书院外的芳径小道,风拂花梢。阿柠撑着符箓伞安静地走在前边,时不时轻嗅一旁的花朵,小脸轻轻地靠拢,鼻尖微触,感受芬芳的张力,却未折一朵。
顾长洲背着竹篓拉开拳架,日复一日的练习走桩,如今已步架沉稳,以意领气,但是总差那么点儿意思。
不远处的间歇亭看到一个年轻地黑袍锦绣男子,腰间挂一柄不凡长剑。
阿柠不知何时走到了顾长洲身后五步距离,依样画葫芦学着自家师父走桩左右捭阖。
顾长洲远远便看见了黑袍锦绣的邹小周,气质不凡。
心想这人应该就是陆轩口中的邹小周,顾长洲依然平静走拳,拳意不散。
邹小周同样目光打量着正向他徐徐而来的青衫少年,正行着他瞧不上的武道拳桩。“他就是顾长洲……。道基崩碎,武道入门,入魔。有意思……。”
临近之时,两师徒依然若无其事的走着。
顾长洲想若是对方转念也就少一桩事,对方的实力自己根本抵不过,相距五米对方并未刻意释放压力自己已经如千斤在顶。
阿柠也是太过专注,根本没在意这突兀出现在亭内的邹小周。
“文脉善养浩然正气,那位的关门弟子竟然入了魔。文脉三分气运加身,日后只怕也抑制不住。”邹小周忽然开口道。
顾长洲停止继续走拳,彬彬有礼道:“佛家有言:若识自性,一悟成佛。在我看来不过是劫,成魔也好,成佛也罢,皆是我。”
邹小周皱眉道:“文之一脉果然能说会道。倘若你堕入魔道文脉必然成为浩然公敌,即便底蕴深厚又如何敌得过百家联手。”
邹小周突然话锋一转道:“我在此地等了你三日,是要问你一剑。能登上岳麓书院藏书楼顶层,观碑结剑心的这么多年只有两人,余北城和你。云门山十二城楼还未曾去,听说她于不久前已经跻身十二境,同辈剑修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待我踏入十二境之时必然会走一遭。”
顾长洲听到余北城跻身剑修十二境,脸上不自觉的浮出一抹微笑。阿柠在身侧本无心两人言语,一听余北城,高兴的脱口而出道:“师娘已经是大剑仙啦!”说完还大眼忽闪忽闪的看着顾长洲。
顾长洲与邹小周同时一愣。顾长洲连忙用手轻轻地挡住阿柠开口,随即说道:“徒弟口无遮拦,随口胡说。”
邹小周何等人物,阴阳家年轻天才术数与剑道皆通,此时才回想起白彦博的话。“顾先生烦请出剑,为显公平我自会压低境界。”
顾长洲摇了摇头,“我不会出剑。”
邹小周有些不耐烦,“你已是文脉天下行走,即便我出手结果了你,浩然天下的读书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顾长洲淡然笑道:“阁下自然有这等实力,只是……。”
“只是什么?”邹小周问道。
“只是你对我并没有杀意,至少此刻没有。阁下这样卓尔不凡的年轻剑修已是同辈顶流,既问剑自然要问最强一剑,而当下我的剑还未到。可是你要问剑,一剑不出必然心有不平,心有不平日后恐有不顺,所以我愿以拳接剑。”
邹小周赫然拔剑,十分干脆,压低境界一剑递出。
顾长洲拱手起拳,直挡一剑,被逼退仗许。气血上涌,不察之间以极快的速度逝去嘴角血迹。
稳住身形之后,邹小周已经渐渐远去。“顾长洲希望你那一剑莫要让我失望,一境武夫的底子打得不错。”
顾长洲望着远去的背影,心想这人干脆的不近人情。
阿柠一顿小跑,“师父,那人是谁?”
“一个了不得的剑修。”顾长洲笑着回复道。
“比师父还了不得?”阿柠甜甜地声音想起。
“师父还差得远呢。”顾长洲摸了摸阿柠的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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