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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严大人这话可就误会了郡主呢。”
香君掩唇一笑,替那三位大人挨个再斟满酒,
“什么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只是没有遇到自己真正中意的罢了。就拿安平郡主为例,看起来好像是无人能入其青眼,却殊不知,郡主喜欢的是成熟稳重,英姿勃发的大将军大英雄,试问又如何看得上那些娇气的贵公子们?”
“大将军,大英雄?莫非是邵总督?”严大人猜测。
“总督大人后者符合,但与郡主差不多一般大,还是少年英雄,并不太算成熟稳重。”
“那还有谁是符合的啊,绝对没有了。”杜大人断言。
“几位大人怎么倒忘记了,凌相之子,那位英武难敌的骠骑大将军呢?”香君眉目盈盈,浅笑着将之说了出来。
“凌宇归?”杜大人纳罕道,“跟安平郡主?”
仿佛在听什么奇闻异事一般,继而发出大笑,
“你从何处听来的,这安平郡主的年纪可与凌宇归之女,当朝的皇贵妃差不了几岁。而且凌宇归早有妻房,郡主又怎会甘愿做妾,这传言的也太过离谱了些。”
香君垂着眼眸,不温不火的继续开口:
“香君哪里知道这些呢,也忘记了究竟是听哪位达官贵人酒后所说,说什么在宫里相处之下,日久生情?现在想来倒却是有些无稽,那骠骑将军到底是外男,怎么进得去后宫,又怎么可能与郡主有相处的机会呢。”
这话一出,
方才还言笑晏晏谈天说地的三人竟一时接不上话,
连醉得最为厉害的杜大人,都霎时间有些清明,也其余王严二位大人交换了个眼神后,慢慢坐直了身子。
关于凌宇归身为外臣武将却破例驻守入进宫之事,到底是与历来的规矩不符,满朝文武虽是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敢将此事摆到明面上来说。
按理说绝不是一青楼女子可以知悉的。
但香君方才所言却半点不错,
由此可见,必然是知情者酒后无意识,不小心泄露出来。
一时间,包厢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反应过来后,
杜大人轻嗽几声,笑着想要缓和气氛,
“可不是吗,真是无稽之谈,什么传言都有。”而后对香君道,“酒已然喝得进行,我等还有些事要商议,你且退下吧,本大人来日在找你听上一曲。”
“是,香君告退。”
起身来盈盈一拜,
抱着还未用上的玉颈琵琶,任务已经完成的香君带着周围侍奉的婢女一道缓步退出包厢,将门带上。
只剩下他们三人后,
又是片刻的沉默,
杜大人此时已彻底清醒过来,皱着眉头,将方才之事放在心中细品一番后,开口道:“二位大人觉得,香君所说之事,有几成可能会是真的?”360文学网
“我瞧着不会有假。”
严大人捋着胡子,
“一个乐妓淸倌儿,怎么会知道深宫禁院的事,必定也是从谁人口中听说。要知道,能让香君作陪的,可都不是芝麻小官,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也不奇怪。”
顿了顿,又看向京兆府尹:
“王兄向来是我们三人里最有主意的,你怎么看呢。”
“凌相权倾朝野,应该没有人敢胆大到拿骠骑将军之事胡编乱造。”京兆府尹沉声说道,这话中之意,也是相信了方才那传言。虽然对那些娶妻纳妾之事并不关注,但一想到背后所深藏的诸多信息,便着实不能不在意。
“皇上已然将近半月未曾上朝,情况如何无人知晓。封锁皇宫一事又甚不寻常,倘若方才那消息为真,凌相在此时想与荣亲王结亲……”严大人越说脸色越是不好,“要知道,荣亲王可是先帝之时便怀有异心的。”
将种种事联系到一起后,突然间就从背后涌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莫非,凌相是得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会想要见风使舵,讨好荣亲王为自己铺路。”杜大人半捂着嘴,瞪大眼睛,“难道说——”
“杜兄!”
在那大不敬的话说出口之前,京兆府尹便厉声打断了他,皱眉严肃道:
“杜兄醉了,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想的,倘若随意议论,只怕会惹祸上身还不自知。”
“是是,我是有些喝得多了,多谢王兄提醒。”
中车府令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差点脱口而出些什么,有些心有余悸。
气氛比之方才更加陷入了冰点,
这种时候哪里还会有什么喝酒听曲看美女的雅兴,那三位大人神色皆是不好,各怀心事的起身道别后,各自离开乘车回府。
而方才他们所待的玄字一号房,
角落的花架后,开了一处小洞,顺着深埋在墙中的铜管,直通到醉花阴中最为隐秘的暗室,也是情报要员平日里负责监听的场所。
在那有些昏暗的密室里,白景音与元睿明缓缓从制作成听筒模样的收音墙上移开紧贴着的耳朵。
方才玄衣一号房内谈话的每一个字都被他们尽收耳中。
从有些闷热的房中出来时,白景音一边用袖子扇着风,一边自得的对元睿明说道:“如今这消息已然传了出去,很快便会像瘟疫一样席卷整个皇都,我们却连这醉花阴的门都不用出。”她伸出双臂转了一圈,
“现在是不是觉得听我的创建这个情报机构,是无比明智的决定呢。”
元睿明挑眉,
哪怕他是这样想的,也不会说出来成为日后白景音洋洋得意的资本。
“你不过只让那三个人得到了消息,现在就说人尽皆知,会不会还言之尚早呢。”元睿明背手往房里走去,擅长的泼起冷水,“就像方才京兆府尹所说,知道是一回事,敢去传凌相的闲话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自然不指望那些大老爷们去做什么。”
关上门,
“不敢外传,却不代表着能将这件事彻底烂到肚子里。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话或就寝前枕头边的夜话对自己信任有加的夫人说一说,这种程度,总不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