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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接一朵,花雨如流星,浓密热烈,强势嚣张,像极了一个女子的性格。
即便死了,也要保持存在感!
长忘脑海挥之不去的轻佻嗓音。
“听说你是云阳宫城的头牌?”
“我看上你了,咱俩试试?”
“……。”
长谣惊呼:“是火羽!”
众人纷纷后退好几十步,垫着脚,仰头方能看见一根巴掌大,纯粹干净的红的羽毛昂首挺胸,自负倨傲散着灼热的光,似下雪般,一边大力吸收天地灵气,一边又将充沛灵力源源不断灌溉在梧桐花的每一处。
花栖木,修长双目逐渐露出懒懒散散的笑意。
长忘也在看到梧桐树时,想起悲伤弥留的话,满脸死寂,抖着眼皮,重新略有星光。
在所有人有幡然,有疑惑沉默之时。
寒音直言了句:“开个花啥意思?莫非咱们阿莼要转世成花妖?”
众人:“……。”
清筝指尖飞速转着暗紫色珠子,经过几天的煎熬,竟有所顿悟,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因阿莼一句寒晚而遇佛求珠,为助阿莼今日一臂之力。直到,婴孩之身自流波海冲出,手中的竟然震动感知飞出去将应该接回落入自己怀中之时,终于顿悟自己的法号:莫遇。
莫遇,是该遇见你,还是不该遇见你呢?寒晚!
原来,他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而时机,便是寒晚。
待寒音问出方才奇葩又众所想知的话之后。
清筝一改平日浮躁,静静说道佛家经书中的一句话:“凤凰非梧桐不栖,涅槃非梧桐花不生。”
寒音:“你是说阿莼跟凤凰傻鸟一样,涅槃了?”
凤凰一族:“……。当我们族人死绝啦!”
寒生忙无精打采安抚。
清筝突然正经起来,连自己都不适应,但胸口处,仿佛有种什么东西在死死制约着他,若是以前,早就说:草,阿莼要变成个蛋了!
但流出口中的话却是:“正是。”
花栖木说:“寒酥姑娘想必修成毁天灭地之火,本应寒羽同修,奈何,寒羽已更替新宿主。听说,灵羽从来都是一世只生一枚,若宿主还想得一枚灵羽,必须在机缘之下死后重生,才会新生灵羽。”
“机缘可遇不可求,胜算又小。想必寒酥姑娘在闭关最后一年,悟出逆反天意规常,与天一搏,将命数逆转,便是羽寒晚互换命格,将寒火,地狱火,佛灯火三火合一,用魔妖不死不灭之躯先得火羽,而后得毁天灭地之火赴死。”
花栖木修长眉眼淡淡一撇长忘。
长忘深深凝望着眼前这颗梧桐树,不说话,很安静,强大的理智让身心逐渐恢复,
花栖木清清嗓子:“寒酥姑娘做事,总喜出其不意,但有如此深的心机与胸襟,寒山主,我看除了朱长老,真正能执掌那年春的怕是寒酥姑娘了。”说到这里摇摇头,自嘲一番:“想不到我这时时刻刻都能保持清醒的徒儿都能被绕进去,她当真是有本事。”
最后一句落音,转眼已经是两万三千年后。
阿莼初有意识时,她还是个游魂,五识皆跟没发育全一样,局限于五米之内的东西。
刚刚睁开眼时,她深感此生没有比这一刻更恐惧毛骨悚然的事情。
自己竟粘坐在一具尸体上,而且更换各种姿势都分不开。
尸体明明带着个黄金敷面看不清样貌眉目,却能感到背后飕飕彪满阴冷寒意,是在无不惊悚提醒她,老娘死了,死的很透。
连死,都能散发如此强硬气场,阿莼浑身瞬时被惊出一层鸡皮疙瘩。
尸体露出的肌肤非常惨白,她随意戳了下肌肤细腻的手指,谁知竟是无骨,软软的,像是全身上下每根经络都被抽空了血,装了很多水。
这尸体穿的很奢侈,也很漂亮,一身金色云形千水裙,还外搭了间滚雪细纱,皮肤细腻很白,乌发全散,整齐的拢在耳后。
那么一瞬,她有点好奇这具尸体是何方神圣,连死都要拉她做垫背还分不开。于是贱儿吧唧的想去戳开敷面。岂料,这敷面跟自己身子般,死死黏住了,怎么也撬不开。
咬牙切齿翘了半天,有还就不泄气,上了那股别扭倔劲儿,指甲都抠红,即便识别再弱,都感到痛,越挫越勇的顺手从身旁断了根树枝,管她毁不毁容颜的,非要弄开这破面具不可。
撬了半天,黄金敷面的肉被她挤出红印,破了皮,却没有血,逐渐,一阵疯狂后,她动作慢下来,先是看看掌中被敲刺毛树枝,上面还带了朵半开不开粉红的花,后知后觉嗅到清甜花香味儿,梧桐花?
猛然,又是一阵心惊肉跳。自己与这摆脱不开的尸体竟待在一棵巨大古树上,还是棵梧桐树!
什么意思?
老娘这是在哪儿?
未等深虑,听到沙沙声,树下貌似来了一个人,模模糊糊能看出修长笔挺身形与蓝色衣袍,是个男子。
阿莼拱起身子,略过尸体,撅着屁股十分不雅探下头,奈何这树委实太高,她就是把眼珠子扒开,也看不清这人,更别提认不认识了。
隐隐约约,这男子貌似有抬头动作,与阿莼来了个四目相对,她下意识心虚一缩头,以为下一秒这男子能爬上树来质问,你是谁?你怎么在这儿?你想干什么?
其实,她比任何人更想知道:老娘是谁?老娘怎么在这儿?老娘也不知想干什么?
然,貌似方才四目相对,并未引起男子注意,而是继续再树下低着头溜达好一会儿,然后寻了个石头撩起衣袍,规矩做好。
来了个活人,当然能比尸体更能引起阿莼兴趣。
深思熟虑后,她决定对着男子叫了几声:哎!哎!就你!哎!看上面!
声音明明是咧着嗓子吼出来的,发出来低到比蚊子哼哼还要微弱。
理所当然,男子肯定没听见。
于是,她大力挥手,好几次单手支撑失去平衡,不小心趴在水不拉几尸体身上,都瘆的更加费劲努力让树下男子看见自己。
而,面对阿莼凭空甩手臂,这古树枝叉花朵浓密,站在树下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她可不是个轻易认命的人,不名尽全力,不用所其极,就不会罢休。
于是,也管不了自己是不是趴在尸体上,两只纤弱手臂用力晃动梧桐树枝。她相信这个力度一定很大,因为方才能轻易掰断树枝。
梧桐花因用力过猛,在没有遇到轮回魂魄,没实现毕生价值的,非常不甘不愿带着嚣张火焰,哀怨密密麻麻落入流波海,因熄溅起白烟发出噼里啪啦滋啦声。然后,阿莼顺手掰下一根梧桐枝对准男子,就扔了过去。
非常遗憾,瞄的非常斜,这一招很臭,很异想天开,因为虽不像花那样化作火球,但树枝在扔出的瞬间迎着海风化为飞灰。
一下子,阿莼有点泄气,因为,手头除了这棵树,貌似实在没有能引起男子注意的东西。
霍的!她想到压在身下的尸体。
狞笑,努力要把尸体与自己一起推下树去。
悲剧发生了!匪夷所思发生了!
这尸体竟是长在梧桐树上的!
或者说,这梧桐树上张了具尸体?
草!阿莼彻底放弃的一仰头躺在花海之中,震起大片花瓣,飘散中一朵顽皮在她鼻孔附近打了个转。
啊欠!
打了个喷嚏。
或者说,这声喷嚏都比方才喊声大。
如果方才噼里啪啦晃树那一阵,的确引起男子注意,起先以为是风,但这声喷嚏,虽仍低不可闻,两者前后,心思本敏锐,另男子再次扬起了头。
不过,阿莼早已累的气喘不想动弹了,丝毫未察觉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应。她太疲惫了,从没想过自己这么不经折腾,轻易就累,沉沉睡过去。
这一觉其实睡得并不踏实,时间也不长,总觉得有个人在耳边窸窸窣窣的说话,具体说的什么刚开始她睡得太沉,什么也没听清,终于被躁的醒过来,却逮到个已经远去的蓝色背影。
是方才那个在树下的男子,他竟然真上来了,阿莼悔恨一拍大腿自己竟睡过去。
转念一想,又回头一看,自己与尸体睡得明明不是一个方向,难道这男子看不见?还是看见了,自己却错过了?
太渗人,太诡异,鸡皮疙瘩密密麻麻从脚趾起到头皮,一阵酥麻,紧接又是一层。
嗯!
打了个寒蝉!
好不容易定下神,开始迟钝打量这局限于方圆五米之内的风景。
自己与尸体所在的一片花海,仿佛量身定制,别处虽然花团锦簇,但每隔一小段就有缝隙,而且健壮树枝与脆弱树枝交叉生长。而自己身下的花团与树枝俨然就是长成了一团巨大无比,结实无比的花床,用手摁压,比寻常的床还要柔软,舒服。
而这每一朵梧桐花要比寻常梧桐花要娇艳,而且偏红色,且带着比星光徇烂的火光,在这夜色,忽明忽暗,像极了一群萤火虫。
阿莼试着靠近这火光,没有灼热感,而这火像是她身体一部分般,察觉到主人气息,拼命的讨好凑过来,舔舐她的手指,挠的很痒。
咯咯没忍住,笑出几声,将一朵梧桐花摘下,将神奇看似微弱的火把玩手中,奈何,这火一旦摘下,只是片刻,便熄灭了。
心道:这么弱?
呆呆又坐了半天,走也走不了,什么也干不了,愈发无聊。
开始想。
这尸体是谁?
自己与这尸体是何关系?
什么债让自己与尸体无法分开?
树下蓝衣男子是谁?
想着想着又没有意识的昏昏沉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