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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衣听着此话倒有些动心,不过茫然求人也不是上策,陆峥看到连衣有些迟疑,便又道:“姑娘难道不信一个长史的话,我既然是朝廷命官,岂敢对着姚相府上的人打歪主意?”
连衣又道:“那此人在何处?”
陆峥道:“听说此人不显于市肆,不现于人烟处,而在城外一处庐舍。此人名叫皇甫先生,有治百病,解千毒的本事。不过找到此人可能有些难度,毕竟此人钟情山水,没有固定安身之处。”
连衣听得有些烦躁,就道:“既然难找,就快去找啊,夫人还在病榻上等着呢。”
陆峥便与连衣向着城外走去, 一路上连衣内心焦急不安,想着是否能找到方子缓解夫人的病,夫人若是一病不起,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也就会尽随流水。所以自己才能答应陆峥一起寻找奇方,也就算是尽最后之力。
陆峥一直在想着这位皇甫先生的来历,往往高人像一位隐者,在名山大川中独来独往。而岐王让他去找此人问道就证明此人还有窥探当今世事的意思,并不是孑然独身而像隐者一般。
此时长安城门已经显露于眼前,陆峥与连衣疾步走着,此时陆峥远远望去,几位士卒在城门那边驻守着,此时连衣突然停了下来,说道:“陆长史,我们要找此人得多久啊?要是我一天不回去,我还要给相爷说一声。”
“不怕,要是寻到药方,你回去时说不定姚相还会褒奖你的。”
连衣虽然还在犹豫,可是依然随着陆峥走到城门口,陆峥先走了上去,一位士卒上来道:“请出示路引。”
陆峥也没有带路引,便要解释道,而连衣将路引拿出来,士卒看后便将路放开。走出城门后,陆峥道:“幸好连衣姑娘带着路引,不然我还得与这些军卒争辩一番。”
连衣没有多说向前走着,此时对面而来的商队就在城门口休憩,长安城中从外地来此贸易的商贾也不少,这些人都是走南闯北,见闻也不少,长安四周的情况没有比这些人再熟悉的了。
陆峥想上去问话,而连衣却将拉住,说道:“你要干什么?”
“我看这些商贾知不知道皇甫先生在何处?免得我们苦苦寻找。”
连衣点点头后,陆峥已经走到那些围坐着的商贾跟前,他刚开口道:“几位是从何地来的,知不知道有个皇甫先生?”
这些商贾听后,大多数摇摇头,还嘀咕道:“你口中的皇甫先生是何人,这天底下有多少皇甫先生你可知道?”
陆峥如今刚担任长史一职,岂能受这样的闲气,不过看在替人寻医的份上,就忍下了这番嘲弄之话。接着他又道:“皇甫先生就在这长安城外一间庐舍中,你们有看到的吗?”
接着围坐的众人都不言语了,陆峥见无人知晓,也只能转身走人,此时商贾中一个看起来衣饰不凡,年纪稍大的人突然说道:“皇甫先生向来不问世事,你去了也是白去,不过你为何要找此人?”
此人的话引来一阵寂静,那些个商贾都直视着陆峥,陆峥淡淡地说:“为了救人,没有其他的私心,即使皇甫先生不接纳,我也要去。哪怕只能得到一句于救人有益的话,也不能就此罢休。”
顿时商贾中投来一种不解地目光,唯有那个人又继续道:“我可以带你去到皇甫先生的庐舍,不过求人之话要你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皇甫先生从不帮一般人治病,哪怕出价再高,也不会显露医术。”
陆峥点点头,看着此人站起来,用手指远处的一座山,道:“走吧,跟着我不要掉队。”
陆峥便与连衣在后面跟着,走在一条窄道上,又跨过乡间田垄,溪水浮桥,后面陆峥对着连衣道:“都说这皇甫先生不喜别人冒昧来访,此人为何还知道皇甫先生的居住地?”
此时前面的商贾听到了陆峥的问话,便道:“皇甫先生与我还算有些牵扯,我曾资助其修了一座竹楼给他,所以他为感恩,就给我了些便利。不过皇甫先生还是恪守一贯的作风,不喜尘世的打扰。”
陆峥听这个人如此说,就放心下来,既然皇甫先生尚需恩惠,就给他一些,让他心服口服。
俄而此人又道:“以皇甫为姓一族,其实早在东晋药师皇甫谧时,渊源深厚,如今皇甫先生就以先祖皇甫谧为宗,大力研究药学。而其先祖皇甫谧就是个隐于山林的大师,皇甫先生还以此为榜样。”
能与皇甫谧有关系,又能继承其学识,陆峥想着觉得此人说不定就真的有异方来治姚相府上夫人的病。陆峥与连衣尾随着此人跋山涉水,一路走到一处看似桃源之地中,周围的风景看得陆峥目瞪口呆,真是毓秀宝地。桃花灼灼,覆地者满随流水,流下崖壁,似如银河。
越过这片桃林,陆峥见此人停下脚步,指着眼前的茂林,说道:“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余下的路得你们自己走。记住见了皇甫先生,一定不能心急。”
陆峥与连衣都点点头,见此人向着来时的路下山去了,陆峥慨然道:“没想到长安城外还有这种洞天福地,恐怕此处连陛下都不知道吧。刚才的商贾真是不一般,果然是眼界广阔,不虚此行啊。”
“还是进去再说吧。”连衣来此只求药方,至于其他的她不关心。连衣此时已经走进竹茂林中,后面的陆峥也忙跟了上来,边走边说:“这皇甫先生性格不知怎样?我们的说话得要注意。”
连衣又道:“既然来了,岂有双手空空归去之理。就算此人不做招待,我也要替夫人寻到药方。”
两人在茂林中看见一座竹楼,果然如那个商贾所说,竹楼修筑与周围的景致浑然一体,宛若天成,不过只见潺湲流水,却不见人迹。
此时突然从阁中传出几声琴音,接着一位老者推开竹门,老人穿着道士服,面色和蔼,眼光矍铄。此时陆峥躬身拱手道:“在长史陆峥,来此拜会皇甫先生。”
“既知我名姓,是有要事吧?”
陆峥也没有想到此人如此直接,就道:“听闻皇甫先生精通医术,可否指出药方救人一命?”
“你们没听说过我是个寄情山水,踏足山川的道人,从不关心世事,也从不悬壶济世,你的事我办不了。”
此时连衣直接哭诉道:“大师若能治好我家夫人的重疾,我们相府会以数倍恩情回报。请大师还是想想吧。”
陆峥看到连衣已经泣涕不已,就对着老者问道:“就是姚相府上的人,大师怎么能视而不见?”
老者瞬间有所触动,不过还是问道:“你说姚崇?既然是宰相府上的,为何不去寻宫廷御医来诊治,反而来此找个偏方。”
“这宫廷御医的方子用过,可是无奈这个病太顽固,又不见好,无奈之下只能求助大师了。”
连衣依旧哭诉着,可是老人神色依然未变,丝毫看不出有帮人的意味。陆峥急了,便上前几步又道:“我听岐王说,你虽然不问世事,可是依然与尘世藕断丝连,这你作何解释?再者姚相是当今贤臣,他府上有事你不去帮,岂不是将落下一个骂名。再者大师你之所以学医是为何,不就是为了苍生黎庶。”
老者此时又道:“我听说过你陆峥,是在如今帝王面前的新晋之臣,你说得有些道理,我的消息也是岐王告诉你的,而我决定帮你一次。”
连衣听后将症状细细说给了老者,老者走进屋去,将一盒丹药交于了连衣。连衣自是又连连致谢,此时的陆峥仍不知道老者为何帮自己,不过他想可能是因为信义,或者说是这位皇甫先生与凡世依然未断关系。
老者看着两人徒步来访,还未吃饭,就挽留下来一起把酒言欢,而陆峥也不好拒绝此请,就只能坐下来等着老者准备的酒肉。此时陆峥与连衣都知道出城久了,会有麻烦,等到黄昏后路上昏暗,就不好下山了。
老者看着两人要走,便道:“陆峥是岐王推荐的人,那以后有不解之处便可来问我。”
陆峥一听便道:“我想问老者一事,关于这边塞与内地安定老者有何看法?”
“你是觉得天下会有些小的风波,担心会不安定,不过我可以说一切尽在人事中。”
陆峥听到尽在人事中,便思绪万千,为何老者会这样说,不过看着老者已经无语,也不多问什么。而老者仿佛是一言以蔽之,将这本来长篇大论的问题说得如此掩饰。
在竹楼间吃过饭后,连衣心急于夫人的病,就对着老者的一番谢意后准备下山,陆峥也很关心如今长安城中的动态,就将自己所带的钱悉数给了老者,以感谢老者救人之义举。而对于老者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