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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这边恨得咬牙切齿时,却见远处行来一人。
这人倒也奇怪,明明年岁稍大,却面白无须。
走起路来也是十分怪异的模样。
这人行至自己身旁,刚想入堂,却被门外县衙拦住:
“堂内公审,不可入内。”
那人闻言眉头一皱,伸手入怀,似要掏出什么。
可见了堂中一人后,却停下了动作,对身旁秦鸾问道:
“敢问姑娘,那少年可是侯府世贵?”
秦鸾疑道:
“正是那贼,莫非老先生也是来状告他的?”
这人却笑而不语,只是站在堂外看着堂内情景,问道:
“女公子,听说这侯府世贵在西陵,恶名昭彰?”
奇怪,我明明已作男装,可这些人怎一眼就看出我是个女的?
她也没多想,答道:
“老先生,这侯世贵岂止是恶名昭彰?简直是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他便是因巧取豪夺寒门士子陈凌发明的新农具而被抓来此处,除此之外,他还有……”
秦鸾却没注意,说到新农具时,那老者目光一凝,剩下的话已是不想再听。
只凝神望向堂内,想看看这侯世贵作何辩解。
此时公堂内,陈凌已将前因后果说清,说到后来,只见他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只恨天道不公。
“侯世贵,你有何话说?”
侯世贵看了陈凌一样,便对谢景答道:
“此事简单,那农具是否为我所造,县尊请来我家老师一问便知。”
不想他话音刚落,那陈凌的一名同伴就恶声道:
“姓侯的,你莫不是聋了?陈兄刚刚说,之前你等我几人辛苦所绘图纸抢去,有那图纸,你当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造出农具!
请你老师作证,他能为你证明那图纸是你所画吗?”
此言一出,侯世贵刚要出声,不想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我能证明,那图纸就是我儿所画!”
回首一看,见自己母亲带着一帮仆从家丁便走入了堂内,脸上满是威严。
二哥也跟在母亲身畔,只是低着脑袋,不敢抬眼瞧人。
侯氏对侯世贵露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便看向堂上谢景:
“县尊真是勤奋啊,我听说我不在府中这些日子,我儿竟被你传了三次??”
一见侯氏,谢景胆气一泄,吱吱呜呜,声如蚊蝇:
“我……都是误会……误会……本县已还公子清白。”
“那此次也是误会?!”
侯氏得理不饶人,上前一步,她身后那些家丁也是一副凶恶模样。
两旁的县衙就跟睡着了一样,动都不敢动一下。
那谢景更是被吓得不敢再言,正思索着是不是当场把侯世贵放了。
通判裴和志却道:
“侯家夫人好威风啊!”
说罢,他目光一凝,凶芒乍现:
“公堂办案,岂容你这妇人喧哗?!衙役何在?还不将之叉出去?”
不料他这番吩咐,却是对牛弹琴了。
只见四周衙役,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充耳不闻,像是在神游天外一般。
倒是那守捉郎梁毅,不惧侯家淫威,上前几步,正要将人敢出去。
不想侯氏只斜眼看了他一眼,语气冷冽:
“叉出去。”
四周就涌上七八个护卫家丁架着那梁毅将其架出了公堂。
“放肆!你等要造反不成?!”
见这侯氏反而还将一县专管盗捕事的守捉郎给叉出去了,裴和志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他在天河时,便有听闻这侯府嚣张跋涉。
可万万没想到竟跋涉到如此地步!
就连侯世贵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母亲,心想母亲竟然当场为自己做伪证?!
再加上这胆小县尊,怪不得自己这副身体的原主人能闯出个西陵恶少的名声来。
就连在堂外围观的那位面白无须之人,也是喃喃道:
“不想侯家竟跋扈至此。”
他身旁那秦鸾,更是咬牙切齿地盯着侯世贵的背影,心想:
怪不得这狗贼敢将主意打到本姑娘身上,原来有他那母亲撑腰!
那侯氏却不知周人众人有这许多想法,只是看了那裴和志一眼,便言:
“我道是谁,原来是裴通判啊?怪不得谢景敢不经通报,入我府拿人。”
说完,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我来作证,怎的?这公堂之上,不给证人说话?”
见到侯氏那一刻,陈凌见同伴面上出现慌乱之色,便低声对二人说道:
“事已至此,不可露怯!”
说完,他便转头对谢景一礼:
“县尊,可否让在下问侯府夫人一个问题?”
“你问就是。”
侯氏巍然不惧,反正儿子自己保定了。
无论如何,自己只要一口咬定那图纸是儿子所画就是。
陈凌便问:
“敢问夫人,那图纸是侯世贵多久开画,又多久完画?”
我儿是半月多前,造出那农具。
略一思索,侯氏便答道:
“我儿天纵奇才,一月前作画,半月前完画!”
陈凌好奇问道:
“一月前?夫人一月前不是回中原探亲了吗?怎知侯世贵作画?”
侯氏想也不想,就答道:
“自是我儿发书信告知!”
却不料她这话说完,就见那陈凌嘴角一勾,脸上浮现出一抹奸计得逞地笑容:
“既有书信,还请夫人拿出一观!”
做这等事,陈凌早将侯府上下摸得清清楚楚。
过去一月,除了几封从京中寄回的家书外,侯府信使根本就没出去过。
既然你要往坑里跳,那也怪不得我了。
见侯氏楞在当场,陈凌心中愈发得意,转首朝谢景与裴和志言道:
“既然夫人说有书信为证,还请县尊,通判,让夫人取出书信给大家观之!”
“书信不在我身。”
侯氏哪有什么书信?刚刚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谁知这陈凌竟就死咬着这书信不放。
陈凌寸步不退:
“那便请夫人遣人回府中将书信拿来,若有,陈某甘受构陷反坐之罪,若无。”
说到这里,陈凌一咬牙,既然已得罪侯府,便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还请县尊,通判,治侯府夫人侯氏伪证之罪!!”
大楚有律,伪证者,割其舌。
这陈凌竟想连侯氏一起告了!
谢景一惊,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心说当初不是说好了只整侯世贵一人吗?你这小子旁生什么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