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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第一缕阳光照在思雨的脸上。
她在沉思。
可能是睡颠倒了的原因,这一晚,她睡的极不好。
她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何在一月之内挣够一万两银子?
眼见小半个月已过去了,她仔细算了一下,如果加上前天挣的不到四百两银子,她至多只挣了五百二十两银子。
五百二十两与一万两银子真的是相差太远!
怎么办?
聘书已下,如果不在月底凑够一万两银子,只怕是自己只能嫁给左太师,被其纳为第三十三房小妾了!
听人讲,那个左太师已年过八十,而自己还未满十八,也刚十六岁。
思雨一想到自己要给那八十多岁,白胡子,白头发,老态龙钟,走路怕也颤颤巍巍的左太师做妾,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有些促狭的想,聘书上要纳自己为第三十三房姨太,说明他竟然已娶了三十二房姨太。
想来,他大概也不容易吧!
可不论她怎么想,一个铁定的事实摆在她眼前。
那就是在月底前一万两银子凑不够的话,她铁定会被一乘小轿抬入左府。
到那个时候,自己可是从此一入候门深似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绝不!
可是要凑不够呢?
娘说了,要将自己远远嫁出去,离开这个家!
可是自己一走,弟弟和娘怎么办?
她可听说了,乐善堂的人个个心狠手辣!
从那一晚两个无赖的行径,就可以看得出他们平日里行事的作风。
不,自己绝不能这样走了。
不然,弟弟和娘,会遭到他们的毒手。
他们可是什么事都能够做得出来。
这些事情,她还是听隔壁邻居张屠户嘴里听说的。
街对面就有一户人家,男主人欠下乐善堂一笔高额的赌债,留下妻女,老母一家人独自跑了。
结果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一家人全部惨死。
其实官府早已知道这是乐善堂的人做的,即使苦主告到了县衙,也只是推脱了事儿。
尽管如此,那乐善堂的人仍然对他不死不休。
直到逼着他,跳下悬崖自杀身亡,这才算做个了断。
乐善堂仗着背后有左太师的庇护,别说是小小的封龙城。
即使是常山郡,甚至是京城,天子脚下,都无所畏惧,横行霸道。
如若自己远嫁,只留下孤儿寡母,又该怎么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凶徒。
可见这条路,是断然行不通的。
必须在月底之前,攒够那一万多银子,不然,自己只能被左太师纳为小妾了。
她从来也没有见过,朝堂之上的左太师,也只是听说过。
可是那左明珠,她是真真切切的见过。
其行事之刁蛮,霸道的样子至今让她也难以忘怀。
撇开那左太师,老态龙钟,白发苍苍的,模样不谈,就算自己硬忍下那恶心进入左府。
只怕是过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会被那左明珠折磨而死。
因为她早对自己怀恨在心了。
这似乎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死结。
然而,她仔细想了一下,也是,越想越害怕,她不知道那左明珠是否知道她爷爷要纳自己为妾的这个事情。
如果她知道的话,思雨猜测,依左明珠的个性一定会乐见其成。
自己就算用脚趾头去想,也能够猜想到左明珠有多么的恨自己。
想到自己一旦踏入左府,只怕是身家性命,全部交托与人家。
想来那左明珠,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报复她的机会。
她只有默默的祈祷,希望这件事情不被左明珠知道。
思雨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一想到自己书院的差事也丢了。
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书院。当书办,这就意味着自己就连卖一些小册子给那些书生,挣上几十两银子的买卖也被砸了。
可是自己除了会写,就是会画,除了这两样,她也想不出有什么别地办法,别的门路,能够来钱门路了。
该怎么办?怎么办!
思雨只觉得千头万绪,却一丁点头绪也找不到。
直想的脑仁都疼,把一张俏脸埋在被子里,无计可施。
她甚至有些恼恨自己,恼恨那个沈沧浪,将自己的计划全部打乱。
而现在留给自己的,只有深深的绝望。
难道自己只有嫁入左府,被左明珠活活折磨而死的一条路吗?
思雨越想心中越觉得悲戚,心想,弟弟,你这可是把姐姐害惨了。
她正在这里因愁苦而想不到出路的时候,忽然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思雨,那个沈二公子来看你来了,快起来,洗漱一下,好歹人家那天把你解救出来,不要再耍小孩子的脾气了。”
这是陈母柔声地催促她,她发现,娘对那个沈二公子十分的有好感。
该不会是希望自己女儿嫁给他吧!这是怎么可能的事情,难道娘会相信那个家世显赫的沈公子。真的会为自己抛弃一切吗?
思雨自认为自己早已看透了这些官宦子弟的嘴脸,不过就是戏弄一下贫穷人家的女儿罢了。
这种事情,她实在是见得太多了。
恰好这个时候,沈二公子依旧不死心,用他那特有的磁性的嗓音,在门外叫喊思雨的名字。
“陈思雨,能出来见一面吗?一块儿出来说说话呗!”
思雨想到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把书院的差事丢了。
这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下子冲出房门,头也没有梳,脸也没有洗。
就那么慵懒,随意去见沈二公子。
多日来沈沧浪终于见到自己的意中人,内心深处,砰砰直跳。
远远的看到思雨,只是穿着别人给的白布的粗衣萝纱裙,一头乱糟糟如海藻的长发,慵懒的神情,任性的小嘴。
忽然一下子就冲到了自己的面前,吓得腼腆的他,连连后退。
陈母在一旁,一直给她使眼色,口气有些严厉的斥责:“思雨不可以对人家这样子,怎么一点女孩子样子,矜持,都没有!”
可是此时的思雨,正在被弟弟欠的那一万两银子,困扰得正不知道如何该应对。
用一种极为陌生,冷嘲热讽的神情,看向他,试探地问道:“我说沈二公子呀,你老这么天天来,叫我的名字,不累吗?”
沈沧浪有些害羞,直说,不累,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有一丝羞涩的表情。
他这个样子,让思雨见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思雨的眼神是冷冷的,而沈沧浪的眼神,却炽热无比。
陈母在一旁,冷眼观瞧,早已将沈二公子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
看来,他的确对自己女儿,十分钟意,想来,如果真的能够迎娶思雨,进入沈家,也算是能够躲过这飞来的横祸。
而自己只不过是一把老骨头,到时候把自己的儿子允植,远远的打发出去避祸,自己哪怕就是一死,也就心安了。
至少思雨找到了一个好归宿,至于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本来就是他闯的祸,本该就由他来承担。
陈母是有意要撮合思雨和沈沧浪两个人。
可是她的女儿似乎不解风情。
只见思雨冷冷得望着那痴情的沈沧浪,居然丢出了这么一句话:“公子呀,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请给我一万两银子,别问为什么,如果拿不出,就请走吧。”
沈沧浪虽然贵为沈家二公子。可是,那一万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
他听思雨这么讲,整个人愣住了,不明白自己的意中人,为什么忽然对自己狮子大张口?
难道是要聘礼吗?
可那样一来,三媒六聘,就轮不到自己说呀。
急切间,沈沧浪一时也无法筹出这么多银两,正在他苦苦思索的时候,却没有注意旁边的陈思雨眼神早已冷了下来。
她冷冷哼了一声:“没有,就别再来打扰我!”
撂下这句话,就又跑回到了屋,咣当一声,闭上了门,再也不开门了。
沈沧浪见此情形,有些蒙,神情有些寞落,他很真诚的对陈母说道:“伯母,我现在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这一万两银子真的不是小数目,至少我得禀报家父,烦请你告诉思雨,还望多谅解一些,如果她急要,我就先去沈家药行的柜上去支取,你看这样可好?”
陈母完全明白陈思雨为什么要这一万两银子,她已经有些恼思雨如此发难。
她真的担心思雨这样吓退了人家,不愿意让自己女儿,失去这唯一可以逃生的机会。
陈母强自忍下怒气,柔和的对沈沧浪讲:“我家思雨,她就是这个脾气,你可千万多担待点儿,其实说起来,这还是那天,那个富家小姐,惹到她了,您让她先消消气,不过,你别在意,我一定好好说她,这一万两银子的事情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您可千万不要相信她,明天,明天,你一定要来,我一定会让我思雨当面给你道个不是,这可真是太对不起了,她太不懂事了,真的希望你能够担待,要知道,我家思雨平常非常乖巧,她真的不是这样的人,她从来没有把钱财,看得太重,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