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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我们华府平时对你不薄,你敢对小姐起什么歪心思的话,我一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杨伯带着莲儿和昏迷的华盈盈四处逃窜,突然发现这偌大的沿山城竟然没有他们可去的地方。
孙府的情况比他们还惨,宁客就直接进驻孙府,意欲掌握沿山的半个经济链。
华府虽然情况也不容乐观,但最起码那两个争权夺势的夫人,不会容许外人进来分一杯羹。
去孙府只是自投罗网,如果岩池语追杀过来,还可能连累孙府的人。
杨伯想来想去,终于还是找到了一直心仪华盈盈的衰小孩莫念。
原本莫念的父亲是沿山衙门的一名捕快,说起来还算是华盛的领头人。但是他中年体弱多灾,最终还是咽了气。
莫念的父亲咽气后,因为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他那个美娇娘母亲就改嫁到了外城,没有在回来看过莫念一次。
华我行身为沿山城的知县,自知莫念的父亲劳苦功高,便在他死后经常托人照顾帮衬莫念这个遗孤。
“杨伯伯你也算看着我莫念长大的,我虽然心仪小姐,但在我还没有成为天下闻名的大侠之前,我是不会动小姐一根汗毛的,我也知道现在的我配不上她。”
莫念杵着一根通体漆黑的铁棍,身上又多了些伤口,杨伯不用想就知道这个莫念肯定又是打肿脸充胖子了。
“你知道就好,莲儿照顾好小姐。”杨伯瞥了莫念一眼,虽然打心底瞧不上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但他也算心思实诚,值得信任。
交待好莲儿后,他才能安心的去华府寻孙玉和白十三。
出了莫念所在的破败小巷,杨伯的身影隐没在了黑夜中。一路上他都是贴着墙,避免有人从后背偷袭,步伐虽然缓慢但胜在安全。
岩池语的实力太过恐怖,杨伯此次前去也只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思。原本心弦就紧绷,结果半路上还碰见个醉酒的道士吐了杨伯一身,要不是赶着救人,他非得让华盛把这个道士丢进大牢关上几月不可。
一路摸索的进了福禄街,一些视野死角和华府偷偷设置的暗门杨伯都了然于心,算是轻车熟路了。
夜晚的华府还是和平常一样静谧,岔过正门,杨伯拐角进了巷子里的偏门,临了还无意瞥见一些被岩池语轰塌的外墙。
原本这个偏门是华府的下人出入的,其中大大小小的别院曲折,距离正堂那边很远。
孙玉就是躺在这众多别院中的一间,杨伯想顺路先去寻找孙玉,如果孙玉没事自然是万幸。
至于白十三杨伯心中也有心思救助,毕竟这是华盈盈在昏迷前唯一嘱托他的事情。
但杨伯也只是口头上答应,毕竟岩池语可是铁了心要杀白十三的,他很难相信白十三还活着。
原本穿插在别院间的假山流水,此时蒙着一股灰蒙蒙的雾气,没有半点生机。
华府之内静谧的有些可怕,杨伯步伐轻盈,已经尽力的收敛气息,却还能听见自己跳动如鼓的心跳声。
等到了孙玉所在的别院,杨伯在正对着内室的窗户上捅了一个小窟窿,屋内没有盏灯,一片漆黑。
在杨伯即将收回眼光的时,一道充满血丝的眼睛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隔着一层窗户纸与他对视着。
杨伯与她的距离近到可以看清楚对方瞳孔里自己惊恐的神态,以及身后密密麻麻站立的黑影。
“谁!?”杨伯也是多年的老江湖,他尽力的保持自己精神不崩溃,但也难掩自己被吓到有些溃散的眼神。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月光找不到的墙角里,站着一个个通体漆黑的孩童。
它们像是永久的被束缚在那里,只能瞪着怨毒的眼光,看着不远处的杨伯。
“夫...夫人......你若是在里面就出个声。”杨伯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栗,他哆哆嗦嗦的抬头看向在窗户纸上捅出的孔洞,原本的充满血丝的眼睛没有了。
就在杨伯松了口气时,木窗突然被破开,孙玉的脑袋直直的垂向瘫坐在窗户底下的杨伯,半边身子还在屋内。
孙玉的面色铁青,充血的眼睛已经膨胀出眼眶,从里面流出的血水低落在杨伯的脸上,异常冰冷。
孙玉死了,在窗前站着死的。
“啊啊啊啊啊!”杨伯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恐怖,昏死在了墙边。
而孙玉的脑袋也是因为重量的关系慢慢下垂,直到把脑袋滑落到与杨伯面部相持平的地方时,她的身子才被窗户死死的卡住。
时间推移,几乎是倒挂着的孙玉眼睛充血越来越严重,眼球从一开始的猩红转变为了污黑。
近乎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已经昏迷的杨伯。
杨伯身上被道士呕吐的酒水始终不干,空气中逸散着浓重的酒气。
***
自从岩池语莫名其妙的遁逃后,华府余下的人也不敢在这里待了。好在白十三以前在华府的时候没少对一些下人施恩,他们也很庆幸自己跟过这么一个不搞尊卑,真正愿意把他们当作朋友的主子。
几个下人见白十三还有气息,便顺手也把他带走了。
华府在今夜几乎是全部聚集在了灵堂前,为华我行悼念,唯一没有到场的就是孙玉。
在生死面前,他们能想起救一个白十三已经是难得,至于去有一段路程的别院,来把孙玉带出来,没人有这觉悟。
华府的一众人带着火把,浩浩荡荡的三两成群开始逃命,在颠簸中白十三也是恢复了意识。
准确的说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昏迷过去,潜意识还在保持着对周围事物的一定感知。
白十三被一个健壮的家丁背着,他转过头去望向被灰色气息萦绕的华府,心中有些恶心。
那些灰色的雾气让白十三极其不舒服。
“去金玉花坊。”白十三在那壮丁背后小声道,那壮丁点点头,反正他也没有地方去,白十三肯给他找去路,自然是愿意的。
通过与那壮丁的三两交谈,白十三发现这个人不是很善于言辞,正好白十三也是不喜欢费口舌的人,二者第一次接触倒也算相投。
这个壮丁名叫田庆,年龄不过二十多,原本是在孙武手下的。因为得罪了城卫军中的一个长官要被处死,最后还是孙武看不过去保了他,此后他便在华府当了一个看家护院的小厮。
“哎呦,白公子您这是怎么弄的?快进来。”金玉花坊的金老头衣服还没穿利索就跑来给白十三他们开门了。
起初他还以为是宁家的人来要债,不敢怠慢,结果推门一看是又被打成重伤的白十三。
“别提了,好在骨头没事,就是内腑稍稍受创。”白十三被放在原本他之前的床上,是在二楼。
有原本的学医经验,而且还是外科,白十三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他被岩池语击飞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为什么世人知道硬功难练,还那么热衷了。
就是因为硬功能在关键时刻保你一命。
白十三身上虽然只是有着蛮熊劲小成的功力,但这也是别人得苦修五年以上才能换来的成果。
至于大成更是要十年以上,当然如果你是天纵奇才,又是不缺灵丹妙药的大族之子,或许用不了十年。
白十三全力防御间,原本就厚实的背肌肉隆起,又有长刀卸力,虽然被轰飞的声势浩大,其实他受到的伤远不如在古寺那天。
在晚上,沿山城的医馆都已经关门,没有办法白十三只好让有从军经历的田庆为自己简单包扎。
因为有经验,所以田庆在白十三的指示下,很快就完成了。
“有劳了,你叫田庆是吧?”白十三靠在木床床头,摆弄着放在旁边红木案前的鸟笼。
田庆应了一声,拿过被白十三摆弄半天都不曾打开的鸟笼,几下便把已经饿晕过去的雾草鹦鹉给拿了出来。
白十三苦笑,自己这是一朝回到解放前,胳膊因为承受的力量太多,从而导致没有一丝力气。
“公子以后这种事情就我来吧。”田庆恭敬的把雾草鹦鹉放到白十三的床上,紧接着又去找金老头要了一把花生,给雾草鹦鹉喂了下去。
“你都叫我公子了,那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对了,你应该习过武吧,现在是什么水准了?”白十三接过被田庆拍成粉末的花生,掰开鹦鹉的嘴巴,给它喂了下去。
说实话白十三还是觉得这个小家伙挺可怜的,最近一直忙着查案,华府又生了变故,竟然一时间忘了还有这么个小东西在家里等着他投食。
田庆拱了拱手,惭愧道:“属下二十有五了,才堪堪九品。”
白十三点点头,若是习武,自是从小练起。怎么说田庆练武也得有二十年了,二十年的光景居然才堪堪入了九品,这资质确实不敢恭维。
“你在华府待的时间比我久,一些内情你知道吗?”白十三突然问道。
田庆摇摇头,说道:“太深的属下不知,但之前夫人曾让我给城内的一家店铺送信,掌柜的拆开包裹的时候,我瞥到那好像是一本账簿。”
“哦,这样啊。”白十三一下子就明白了,华府虽然对外清廉,若是有些开销也可以说是孙府帮衬。
但孙府身为沿山城第一大商,怎么可能在暗中没分给华府产业。
“华府如今飘摇欲坠,若是从商路突破,或许还能挽救一二。恢复不了巅峰,哪怕敛点小财呢?到时候华小姐和小慧拮据些,足够送她们去往别城。那时候我也已经加入离魂帮,或许可以托张恨水联系其它城池的离魂帮众对华府的人帮衬一些。”
白十三小声呢喃,但旁边的田庆却听的清晰,这一番话更让他笃定要追随白十三。
同时白十三也在考量,这样的话也算是还了华府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