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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物缓缓走出了黑暗的笼罩,借助外面的微弱光线,罗尔总算看清了它的全貌。
身体像是一坨堆成小山形状的粘稠土豆泥,表面上覆盖着一层黑漆漆的粘稠物质,像是浇上了一层黑胡椒酱,身上十几根挥舞的触须,又像是点缀在上面的鱿鱼须。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船新版本,比起在家乡见过的那些,要更加可口……哦不,是可怕。
魔物一边前进,一边挥舞着触须,大肆破坏着沿途的建筑和树木,那些触须力大无穷,还极其锐利,只是随意扫过,便像切豆腐一般把教会大厅切成了几段。
“不要直视它,不要去听它的呓语,稳定住神志!”
医生低声说道,口中又是一阵念念有词,挥舞起手中一把短杖,在罗尔脑门上敲了一下,给他加持上半透明屏障。
然后又在自己脑门上敲了一下,给自己也补了一记屏障。
“我们在它眼中宛如蝼蚁,不一定会注意到我们,先慢慢后退,拉开距离,小心点,不要引起它的注意。”
医生又接着说道。
罗尔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医生还是挺有经验的,这和他自己领悟出来的经验相符。
两人轻手轻脚的往后缓缓移动,避开了魔物的行进路线。
魔物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小山般庞大的身躯一直在左右扭动着,但是没有任何发现,于是又发出一阵阵低吼,里面包含着烦躁与愤怒。
医生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咬紧双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他的神色极为痛苦,眼睛、鼻孔、嘴角都渗出一缕缕鲜血,连捂住双耳的指缝间都是一片暗红。
他在奋力对抗着精神污染,脚下再难挪动半分。
罗尔原本想要拖着他走,可旁边却抢先伸出一条手臂,架住了医生的胳膊,把他拖进路边一条小巷里。
是坦克先生回来了。
他也不笨,小心翼翼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把手中一把不知从哪找来的佩剑递给罗尔,然后用口型问道:
‘现在该怎么办?’
罗尔抽出佩剑看了一眼,品质做工都很一般,还缺乏保养,不太锋利,甚至都锈迹了。
但这不要紧,只要剑在手,他就有底气一搏。
可这时,那魔物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几条触须闪电般朝着这边扫了过来。
‘唰唰’的两声脆响,小巷两侧的房屋被瞬间切成了一堆残砖碎瓦,罗尔等三人再也没有任何遮掩的暴露在魔物面前。
医生用力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恢复了些许精神,从坦克怀里挣脱开来,用力推了一把二人。
“你们快跑!”
接着,他强撑着还在颤抖的身体,毅然决然的挡在魔物面前。
他遭到了很严重的精神污染,视线已经模糊不清,还时不时浮现种种幻觉,眼前更是走马灯一般呈现出自己经历的一生。
他是一名研究向的超凡者,得出过很多医学上的学术成果,但并不擅长战斗。
但他同时也是一名医生,职责是保护病人。
在一片模糊的视线中,他隐约看见有一道身影,朝着那恐怖的魔物冲了上去。
应该……只是幻觉吧?
可下一秒,他感觉到一股宛如崇山峻岭般磅礴的威压在附近爆发开来。
罗尔出剑了。
他的右手从下部握住剑柄,将这把锈迹斑斑的长剑反握在手中。
这个瞬间,风停了,魔物不再咆哮,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接着,罗尔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等他再度出现时,已经来到了魔物的头顶上空。
又以一个物理学无法解释的动作在空中调整好姿势,头朝下,双手握剑,直指魔物的头顶。
然后,他的身影再度消失,瞬间出现在魔物脚下,平举着手中锈剑。
一道闪亮的剑光划破黑暗,自上而下,从魔物庞大身躯的正中间划过。
下一秒,无数道细小的剑光在魔物身上飞快的闪烁着,一闪即逝,却又连绵不绝,看着像是在它身上绽放开一朵绚丽的礼花一般。
魔物的动作停下了……
然后那小山的身躯和嚣张的触手变成了一小截一小截的碎块,四散而落,整个身躯瞬间崩塌。
这是家传剑术的奥义之‘二’
名字就叫‘二’
原本有过像‘气刃兜割’‘气人纵斩’‘登龙剑’一样的名字,后来觉得太羞耻,改掉了。
罗尔看了一眼四处散落的魔物碎块,似乎并未死透,还在地上扭动挣扎着。
“果然一剑还是不够?你的实力,在我遇见的里面,可以排第五了。”
他低声自语着,锈剑重新归鞘,右手在剑柄上轻轻拂过。
一道道剑光再度浮现,精准的切割在那些碎块上,将它们分解成一缕缕发丝般粗细的细丝。
这些细丝顿时失去了活性,飞速的风化消融在了空气中。
罗尔微微闭上双眼,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
每一次击杀了魔物,他都能获得一种身体和心灵上的放松与慰藉,当年挥之不去的自责与内疚也会稍微淡化几分,连呼吸的空气仿佛都香甜了起来。
但他很快又皱起了眉头,低声嘟囔道:
“武器不太趁手,最后这一剑,很不完美……”
说罢,他把绣剑重新拔了出来。结果只拔出了剑柄……
果不其然,这把剑在剑鞘里已经断成了一截一截。
没了武器,又开始心虚了,他准备带医生和坦克赶快离开。
开刚迈出一步,感觉到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弯腰把那东西捡起来起来,瞟了一眼。
外形很特别,有点像是鱼骨,又像是带着倒刺的箭矢,只有半截手指那么长。
虽然不认识,但心里却有种感觉,这东西挺特别的,而且直觉上没什么危险性,没有魔物的那种邪恶和恶臭。
他没时间多想,把这玩意揣进兜里,快步跑回医生身边,顺手用力拍了拍坦克先生的肩膀。
坦克先生双目无神,整个人都傻愣在原地,被拍了拍肩膀,才像醒了过来。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