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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声音虚无缥缈，却掷地有声，明明很淡很轻，可三个字却清晰的传入耳内。
凌墟尘站在断崖前，眺望着天际的明日，此时正当烈日高照的时辰，阳光直射而来，小草都懒洋洋的耷拉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连朝气蓬勃的花儿也躲进了阴凉中。
他却挺直背脊站在那里，修长的身躯一如既往的挺拔坚韧，数十年过去，时间并未带走他的容颜，反倒增加一种沧桑成熟的魅力，只是背影格外的寂寥。
空间波动，一道人影凭空出现，高贵优雅，而冷艳凌人，精致绝色的面容自带一种压迫感，高挑有致的娇躯身着玄衣，一步又一步，像是踏在男人的心尖上，每一个脚印，都让他颤抖。
重靥缓步而上，立在他的身侧“你在等我？”
凌墟尘指尖都在颤抖，可他依旧没有侧眼望去，似是不敢“我等你很久了。”
重靥轻笑出声“等我作何？”
凌墟尘终于扭头看向她，望着那不太熟悉的身躯，以及那极具侵略性的容颜，他嘴角微动“这才是你。”
重靥回首，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淡淡道“是啊，这才是我原本的样子，凡界一切，皆是我所伪装的，那个听话乖巧的小师妹，也是臆造出来的，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凌墟尘缓缓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是啊，早就知道的。”
从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个看似乖巧娇俏的小师妹，并不如表面上那般简单，所以他处处提防，可也逃不过她精心布置的圈套，一入情场深似海，再也逃离。
而她魔族的身份，他也早就知晓，甚至比徐娇知道得更早，在她第一次从邺城杀人归来的时候，他便知道了，那血腥味里藏着的魔气，怎么会逃过他的鼻子。
无人知晓，他的嗅觉极其灵敏，所以止戈神剑，龙鳞护甲的打造，他都知道，甚至知道结界后面，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跟着她，而那条小蛇的出现，他更加确信重靥的身份不仅魔族那般简单。
可他从未揭穿这一切，因为他想听她自己说，想听她亲自说给他听，但是，她宁愿费尽心机的令徐娇揭露一切，也不愿告诉他。
只因，她并不信任他……
哪怕她的爱很深很沉，可她依旧从未信任过他，不信任他会爱上魔族，不信任他们之间的爱情。
所以，他恨！
恨这个女人的无情，明明是她将他拖入爱情的磨难之中，她却说放手就放手。说什么为了他好，若是她真的爱他，岂会不愿意与他同生共死？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替身，那个人的替身……
“你是来杀我的？”
重靥一愣，先是诧异，后是平静“你还是那么聪明，只是，你怎么猜到的？我之前分明拼死救你的。”
凌墟尘攥紧拳头“你说过我和你再无瓜葛，以你的性子，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他醒了？”短短三个字，十分的艰难，似是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重靥点点头，提起父君，她冷淡的表情恢复了笑容，轻笑道“嗯啊，醒了。”
凌墟尘凝声道“你爱他，对吗？”
重靥俏脸一红，就如同当年她告白时的娇羞无措，哪有刚才的高傲尊贵，就如同一个被人揭穿小心思的少女。
“别乱说，他是我父君！”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带着极深的痛苦“夫君？那我算什么，重靥，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重靥怔住了，看着男人悲伤至极的容颜，那猩红的眸子衬着泪水，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脏，那被磨灭的爱意似乎又未知的小角落窜了起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脑海中也被两种思想占据。
不，你不爱他，他只是父君的替身，你只是喜欢他肆无忌惮的偏爱，所以的爱意只是来源于那幅画，你现在只需要杀了他，就不会再亵渎父君！你和父君就会回归最初的关系。
重靥，你爱他，哪怕最初他只是替身，可你还是爱上了他，你无法否认，不然你现在杀他又算得上什么？如果你不爱他，又何需杀他，来表明你对父君并无觊觎之心。
……
两种思想在脑海中激烈争吵，爱或者不爱，她都无法将父君撇开，似乎一切都围绕着父君。
在失去记忆后，从梳妆的那一幅画开始，她就喜欢上了画中人，后来遇到凌墟尘，她更是倾心与他的性子品格，从那时候就不止是外表，她爱的是他的所有。
而后面不爱了，只是因为恢复记忆，她无法接受自己爱上凌墟尘是因为父君……
说到底，凌墟尘说得不错，他只是一个替身。
她爱的是父君，而凌墟尘只是与夫君极其相似的替身，因为记忆缺失，而造成的一场孽缘。所以她爱上凌墟尘才会如此突兀，因为她爱的本就不是他，他只是父君的替代品。
重靥缓缓抬起头，郑重其事道“我爱的不是你。”
自始至终，她一直逃避的根本原因，今儿终于不再掩藏，她沉浸于爱或者不爱中的挣扎纠结，其实不过是逃避自己觊觎父君的事实，她无法接受自己爱上自己的养父。
凌墟尘惨然一笑，丝丝血迹从嘴角溢出，他高大的身躯几乎站立不稳，但他的笑容却是那般的解脱。
“你终于说实话了……”
重靥心底的歉疚后悔止不住地溢出，如果不是她，他原本会有一个光明平坦的未来，可如今，那个清风明月般的高洁男子，那朵不染尘世的高岭之花，却被她带入歧途，就此毁于一旦。
望着男人痛苦绝望的表情，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什么对不起，什么后悔愧疚，对此时的他而言，都已经无济于事，什么都无法弥补她所带来的伤害。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这是重靥唯一能做的。
凌墟尘嗤笑出声，嘲笑道“帝尊就是这般行事的吗？”
重靥瞳孔微缩“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
短短数十年，他一介凡人飞升，能在仙界自保就不错了，可他竟然能够得知仙王才能知晓的机密，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凌墟尘轻笑道“我杀了仙王女儿，他却对我忌讳如深，魔族与神族并肩而立，你自然不会魔族凡子，而这世上能够起死回生之人，能够让仙王怕成这样的人，真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