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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近日得了一副画,想请你掌掌眼。”入座之后,林修文开说道。
“哦,一幅画?”王安国闻言,眼中闪过讶异之色,转而化作一抹热切。
“可曾带来?”
王安国可是知道林修文的鉴赏水准,其眼光之高,远胜自己。若是寻常画作,他必然不会特意让自己鉴赏。由此推知,能让他如此郑重其事的画作,必然是极品。
“老王稍待,容我去去便来。”说话间,林修文自顾自的走出王安国的书房。
王华已经在书房门口等待。无论是在何处,书房和办公室都是男人的隐私之地。若不是关系非常要好或是非常亲密之人,主人往往不会让对方进入。至于下人,敢于挑战主家权威的奴仆,往往会被乱棍打死。若是因此闹上官府去,官府也不会追究。
从王华手中接过木匣,吩咐他自去寻王府的下人要写吃食,转身进了王安国的书房。
一进去,王安国便急不可耐的从林修文手中“夺”过了木匣子。从中取出一幅画卷来,他将画安放在案桌上,小心地推动画轴,将化作缓缓的展开。
当真是个文雅之人!林修文心中忍不住赞叹一声。
王安国此时已经看到了画作真容。画中雨雪霏霏,一老叟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独自坐在一艘小船之上,垂钓江上,一旁有火炉烧着木炭,烫着热酒……
“妙……妙……妙哉!”
看着这画,王安国仿佛自己就是那冬日里饮着小酒,独自垂钓江上的老叟。
似这画勾动了他心中的思绪,他久久无语。他仿佛是想到了自己远离官场,隐居田园山林间的快意逍遥。又仿佛想到了当年自己离开官场时,心中的不甘、无奈与凄凉……
这思绪复杂莫名,竟是和这画中如出一辙。
这画中的老叟,你说他不快活?他可是一叶轻舟入碧江,木炭温酒复垂钓,岂不潇洒?岂不快活?
可你所说这老叟快活,又不然。冬日里他只能一垂钓为乐,一身抱负,满腔热血未冷,上不能报家国,下不能安黎民,岂能快活?
矛盾。对,就是矛盾。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人生于世,莫不在得与失之间徘徊。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林修文静静的坐在一旁,也不打扰他。
许久,王安国颓然一叹。
“此画工笔唯美,浑然天成,意境深远,实乃不可多得之佳作。”说话间,他不舍得合上画,装进匣子里,轻轻的放在林修文身前。
“老王,这画送你了。”林修文轻笑一声,把木匣又推倒了他身前。
“啊?”
王安国有些惊讶,片刻后又摇头。
“君子不夺人所好!”
“宝马赠豪杰,宝剑赠英雄。不必多言,你若是不要就是看不上它,想来是这画水平太差了,出了你家我便一把火将它烧了……”一幅画而已,林修文毫不在意。他不是收藏家,好吧,尽管他拥有许多珍藏,但他看来,好画,只有在好画之人的手中,才不至于暴殄天物。
“如此,老朽便厚着脸皮收了。”见林修文如此说了,王安国便收下了这副画。
拒绝时义正言辞,毫不做伪。收下时也大大方方,他是爱画之人,丝毫不做作。
“这画作固然是极好的,可是总感觉尚缺了什么。”王安国再度展开画卷,皱着眉头。
“你是说字?”林修文挑了挑眉。
“对!”王安国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这画留白太多,若是填上一首应景的诗词,那就妙上加妙,妙不可言了。”说话间,他看着林修文。
“老王你盯着我做甚?”
“林小子,你既然都送我画了,不会再吝啬一首诗词吧。”林修文乃是修仙众人,一手字自然带着独特的韵味,乃是极为上乘的书道。王安国曾见过他的字,惊为天人。
“也好!”
“好!好!好!我来为你研墨。”王安国大喜过望,说话间便主动开始为林修文研墨。
“好了!”书房中原本就有墨水,只需要稍微在研磨一番便能使用。
想了想,林修文执笔写下“江雪”二字。
然后又另起两行,写下“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妙!妙!妙!”王安国喜出望外,手舞足蹈,开心的像个孩子……
中午,林修文在王安国家吃饭。
“老王,你家新请了厨子吧。”林修文在王家也吃了许多吃食,只觉得今日的饭菜要比往日可口的多。
“呵呵,未曾。想必是我夫人听说你来了,亲自下厨。”王安国摇了摇头,否定了林修文的说法。
“不信,我当着你的面问一问。”说话间王安国叫住了端菜的丫鬟,询问道:“小翠,今日这席面是个人掌厨啊?”
那叫小翠的丫鬟屈身行了个万福,柔声道:“回老爷,是老夫人和小姐。”
“哦?依然丫头也在?行了,你下去吧。”转头给了林修文一个眼神,看,没骗你吧。
林修文轻笑,脸上露出了然之色。“难怪我见你府中多了许多面生的丫鬟仆人。”
“唉”王安国叹息一声,似有什么隐衷,“都是我夫人和我孙女身边的使唤佣人。”
林修文点头。对方明显心中有所忧虑,这话题不能接下去。当下又吃了一口菜,林修文细细品尝,赞叹道:“尊夫人和孙小姐的厨艺非凡,这菜甚是合我心意。”
听到林修文夸赞他夫人和孙女的厨艺,王安国大笑不已,脸上满是得意。“那是,你小子今日是有口福了。来来来,这道松鼠鳜鱼乃是我孙女的拿手好戏,你仔细尝尝莫要错过了佳肴……还有这道文思豆腐,乃是老夫最喜欢的一道佳肴……来来来,举杯……”
“满上满上……”
“满饮此杯”
“你我同饮。”
……
酒席之上,二人觥筹推盏,宾主尽欢。
席末,林修文醉意朦胧,对王安国道:“尊夫人和孙小姐厨艺惊人,不过我林府的美酒佳肴也是不差。七月初六,我在家中摆一桌酒席,庆祝乔迁之喜。届时还望老王你全家过府一叙,我全府必当扫榻相迎。”
王安国此时也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只是应道:好说好说!
“如此,便先告辞了!”
“慢走慢走,路上小心!”
王华机灵将林修文搀上了马车,马夫扬鞭打马,马车掀起一路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