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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事情，几位老一辈妖王皆是含糊其词，似乎颇有几分无奈。
再加上胡不悔初掌妖族，也不好逼迫过甚，只能暗自派遣人手调查冥渊的所在。
可惜，这世上的事情，并不一定，都是靠努力就行的。
他做的这所有一切，在杨念悍然朝着几位妖仙斩出的第一刀面前，已经变得什么都不是！
别人没有注意到胡不悔的异常，可并不代表采灵没有。
做为胡不悔一手制造出来的身边人，她这辈子唯一的使命，便是只为胡不悔而活。
论起对他的了解，可能采灵都还要超过他自己本人。
仅仅只是看着他那微微颤抖的肩背，还有不停来回摩挲的手指，采灵便明白。
胡不悔已经正处于暴怒的状态当中！
而他脸上那抹温和微笑，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的伪装罢了。
听到胡不悔，问及最为关键的符阵炼制，青牛将目光放在季长河身上。
恰好这时，地火间歇性的停顿下来。
季长河满脸油汗的老脸上，花白头发狼狈粘附着，一滴滴汗珠顺着颊间淌落。
地火一停，他再顾不得其他，自袖囊里摸出几枚丹丸，扔进口中。
老脸上泛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之色。
可季长河却没停歇下来，又仔细检查过渡劫舟的状态，脸上终于放松下来。
看着那些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血奴，季长河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怜悯。
这些人，注定是不可能再见到天上的太阳。
不管渡劫舟有没有炼制成功，他们就算没有累死，只怕也会投进炼炉中血祭法宝。
他心底暗叹一声，无力的朝着那些血奴挥挥手。
血奴们响起一阵低沉的欢呼声，径直奔进旁边的一座石洞。
那里有为他们早已准备好的食物和饮水。
季长河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正紧盯着自己的胡不悔三人。
他赶紧上前一一行礼。
青牛摆摆手，示意不用这般客气。
“季符师辛苦了，勿需在意这些俗礼，这次符阵炼制的如何，可有进展？”
季长河老脸上笑意一下子僵住，满脸通红的惭愧道。
“回禀大人，这个、这个，刻画到渡劫舟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只是、只是……”
不知道为何，胡不悔现在一见到他这张老脸，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另一张脸。
他心里一股暴戾直接涌上来，沉声道。
“还是跟从前一样，只能防御、不能攻击？
你说你只对骨阵熟悉，我连九具妖王骨都给你弄了过来！
可到了现在，就给我看这个……”
他话还没有说完，青牛眼中便闪过一丝哀色，却仍旧毫不犹豫的挥手，打断胡不悔的话。
看了青牛几眼之后，胡不悔才冷哼一声，不再训斥。
青牛这才朝脸色唰的一声，就变得惨白的季长河温声安慰。
“季符师，别在意，不悔只是心急了些。
你虽为夏人，可为我妖族贡献良多，我万妖城也从未把你当外人看。
不瞒你说，我妖族现如今形势愈发不妙，大夏重建黑甲……”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一下，瞄了眼季长河神色。
见到他眼中除去震惊，便就只剩下滔天怨恨，青牛心里满意的暗自点头，然后接着说道。
“黑甲军这些日子，一直小动作不断。
最前锋的据点，甚至已经推进至澜沧江畔。
虽然，我妖族并不惧这些小伎俩，现在，就言谁胜谁负也为之过早。
可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总归是要未雨绸缪，做好万全准备！
渡劫舟，关系到我妖族最后的退路，确实是迫在眉睫，还请季符师多多上心。
事成之后，我可代不悔应承你，赐你祖灵血，正式成为我妖族一员！”
季长河听到祖灵血的名字，便知道青牛这次是真心下了血本。
这东西，只能由已成就妖王境的妖物，心甘情愿才能从体内抽出的返祖精血。
不论是谁服用之后，便相当于继承了这头妖物的血脉传承。
说简单点，只要季长河现在服用下祖灵血。
以妖族与夏人的寿命对比，只怕是立即就能返老还童、重获青春。
可这等喜事，季长河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反而苦笑道。
“长河谢过大人的厚爱，说实话，若是放在三十年前，我肯定是什么代价都愿意给。
可现在，呵呵，对于这具残躯，我早已没有任何牵绊！”
他这话说得平淡至极，可不知为何，每个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心酸悲怆。
一个人要活成什么样，才能对这世间，再没有半分牵挂？
季长河仿佛沉浸到自己的心绪之中，眼中诸般神色闪烁。
半响后，他才仿自语般呢喃出声。
“我想要的是什么？不悔大人应该一清二楚！
长河年轻时，也奢望过长生不死，奢望着自己便是那所向无拘束、纵横天地的大风！
但最终却发现，自己还是一日老过一日，还是那随风摇摆的野草。
所有的一切，原来不过是大梦一场！
现在长河唯一的梦想，便是将曾经的后营集踩在脚下。
若是那一天我看不到，还请大人替长河完成这个承诺！”
说完，这一刻的季长河，竟然跟之前恍若两人。
他再没有半分唯唯诺诺的畏惧神色，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胡不悔。
见到他这模样，胡不悔心里愈发焦躁，还有着一丝轻微的不自在。
总有一种自家养的二哈，突然变成大灰狼的错觉。
见胡不悔一直沉默无声，脸上笑容却愈发灿烂。
熟知他性情的青牛，冷肃眼神一下子就看过来。
现在人家就是爷，咱们得供着他呢！
胡不悔眼神闪烁，想起青牛为妖族所做的事情，心里暗叹一声，朝着季长河微微点头。
一得到胡不悔应承，季长河那一口气仿佛全泄了，身形立即佝偻下来。
他转身蹒跚着，朝炼炉方向走去，嘴里念念有词，又开始研究起那些符文来。
青牛朝着胡不悔一示意，三人便走出石窟。
将胡不悔送回静室之后，采灵这才一脸疲惫的赶回自己房间。
可能是太过疲惫，她脚步竟有些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