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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凡与汪天动手之时,净尘大致看了个明白,知道汪天的招数阴损狠辣,往往出人意料,又与他斗了一百多个回合,对他的套路更是熟悉,心中有数,得心应手,也越来越淡定。他攻守兼备,步步为营,略略占了上风,净空等人见了,稍稍松了口气。
净尘越斗越是顺手,汪天却是感到了无穷无尽的压力,又斗了数个回合,净尘突然变招,两手成拳,两肘迅提,两拳到了胸前突然变掌,分别从身侧划出弧线推出,两臂平推,掌劲突然变成龙爪劲,迅捷无比的连出三击。汪天顿时被逼的手忙脚乱,忙闪向左边,他躲得快,净尘追得更快。净尘赶上呼呼又是三击,汪天忙闪向另一边,如是四五个回合,不论汪天躲向哪个方位,净尘都以迅捷无伦的速度连续进攻三次。
原来这一招名字叫四象合一,每每能占先机,每次都是连续出招,速度之快,让人无法应对。汪天手忙脚乱之余,被逼无奈猛一回身,仗着轻功卓绝,竟冒险要从净尘头顶跃过。净尘身子微蹲,双手从小腹捧气到膻中,手掌朝外,指尖相对,手心向天,虎口圆撑,猛地大喝一声,用力向上托起,原来这一招叫做天王托搭。汪天人在空中,情急之下,双手一记掩耳盗铃向净尘击去,净尘身子微微一侧,汪天正好从他头顶跃过,汪天惊出了一身冷汗。
汪天身子一落地,怕净尘追击,就势向前一连几个空翻,滚出了很远,才站起身来,样子甚是狼狈。他刚站定身形,净尘又劈空掌连发,汪天急忙闪避,附近之人顿觉掌风割面,纷纷退避。
汪天躲了十几掌,突然脚下发力向净尘冲了过去,净尘摧动内力,不停地发掌。汪天左闪右躲竟然迂回冲到了跟前。两个人又缠斗在了一起。
斗得正紧,突然之间,汪天招数大变,所使招数与之前大不相同,净尘顿时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形势立变。原来阴阳十八爪,有阴十八爪,阳十八爪,每爪又有多种变化。汪天一开始只用了阳十八爪,待到被净尘追击的狼狈不堪,这才把阴十八爪使了出来。阴十八爪的出招部位,顺序,有的完全颠倒,有的更是匪夷所思,让人难以防范。
“嗤、嗤、嗤”几声响,汪天抓破了净尘几处僧衣,净尘努力宁定心神,仔细观察他的出招部位、速度,却摸不到门径,一不小心,后背又被抓中,一大片僧衣也被撕了下来,顿时鲜血淋漓,净尘神情凝重,继续与汪天相斗。 “汪天,快快退下。”柳承宗见汪天又已得手,怕夜长梦多,便忙呼喝他住手,汪天闻言,向后飘退,净尘见事已至此随即住手。
“柳掌门,恭喜恭喜,**的好徒弟,让贫僧也来领教一下令徒的高招!”净空边说边走上前来。“方丈大师且慢!”“怎么,柳掌门不愿意给贫僧这个机会?”“方丈大师说哪里话?能与方丈大师动手过招,机会千载难逢,在下技痒,说不得要向大师讨教一二!”柳承宗一开始心里没底,还不敢得罪少林太过,汪天连胜两场,给了柳承宗莫大的底气,他话虽说得客气,神情却是越来越骄纵。净空看在眼里,焉能不知,他不露声色地说道,“如此甚好,贫僧更是求之不得,柳掌门请了!”“方丈大师稍安匆躁!动手之前,在下有一句话要问?”净空方丈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不急着动手,便即说道,“柳掌门请讲!”嘴里这样说着,净空方丈却深感莫名其妙,比武切磋就比武切磋,他却突然止住要问问题,众僧尽皆默然,看向柳承宗,等着他发难。
“方丈大师,少林历来是武学圣地,也是佛门清净之所,是也不是?”想不到柳承宗竟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净空方丈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是了!”“既然如此,为什么少林寺要纵容女客逗留,致使佛门净地成了**之所?”柳承宗语气已经咄咄逼人,闻听此言,再看柳承宗的神情,净空方丈修养再好也忍耐不住,愤然说道,“柳掌门率众而来,坏我少林清誉,到底是何居心?”“岂敢,岂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纵使柳某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柳某人岂能空口无凭,胡乱造谣?”“如此说来,柳掌门定要陷我少林于不义了!”“方丈大师,柳某人据实而言,全无他意!”“若无此事,柳掌门怎么说?”“若无此事,柳某人当着天下英雄给方丈赔礼道歉就是了!”柳承宗停了一下向净空方丈问道,“若一切属实,方丈大师怎样惩处?”“果如柳掌门所言,贫僧必以寺规严惩不怠!”“如此最好!”柳承宗说完,得意地“哈哈哈”大笑起来,他正是要逼净空方丈说出这句话来。
柳承宗笑毕,回头向汪天使了一个眼色,汪天冲着广场的一个角落喊道,“张笑川,张笑川,张大将军,还不出来与大家相见!”他话音落了片刻,那个位置的人起了一阵骚动,闪出了一条通道。两个年轻的僧人走了出来,两个人身着灰色僧袍,戴着僧帽,相貌甚是英俊,只是后面一人走路略为扭怩,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微微带点羞涩。
二人走到了场地正中,汪天,柳承宗等人见了狂笑不止,得意之形意于言表。他们笑了一阵,汪天边笑边说,“想不到啊,想不到,放着堂堂的将军不做,竟然做了和尚!”场上众人也好奇地盯着二人看,议论纷纷。“真是没见过世面,做将军可以安邦定国,做和尚亦能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有何不可?”张笑川见了汪天等人的神情,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时柳承宗转向净空方丈说道,“人已来了,不知方丈大师意下如何?”其实,净空方丈看清了张笑川身后之人的模样,及走路姿态,心里“咯噔”一下,就知道大事实在不妙。原来,张笑川那日带了女扮男装的李雪瑶来到少林寺,方丈为了抗辽,正在忙着分派寺中事务。张笑川说明了来意,要带着随从在寺中清修一段时日。方丈见那随从皮肤白皙细嫩,心下起疑,可是忙着手头之事,过后也没有安排人查验,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如今净空方丈肠子都悔青了,不想,由于一时大意,竟惹下今日巨大的麻烦。净空方丈凝视了李雪瑶一会儿,正自心神难宁,柳承宗便开始启衅了。柳承宗见了净空方丈的神情,心里更加了然。
人们的目光都在关注着净空方丈,柳承宗突然身形一转,使了一招回风掌法,一阵微风轻送,正好吹落了李雪瑶的僧帽,李雪瑶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顿时披散下来。她虽着灰暗的僧衣,神情惶恐,却依然光彩照人。场上众人开始议论,也有的开始喝骂,许多黑道人物更是污言秽语说个不停。场上众僧都呆愣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如今事实俱在,如何处置,还请方丈示下!”柳承宗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净空方丈脸色铁青,没有看柳承宗,却向净凡问道,“师弟,按寺规处置,该当如何?”“回方丈师兄,张将军二人非我寺僧,寺规加身不合规矩,也没有先例,只能怪我等查难不严!”“当日,张将军来寺之时,是我一时疏忽,和尔等何干!”净空方丈说完,众僧面面相觑,不知方丈为何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如此说来,一切都是方丈大师的错了!”柳承宗见所谋已成,步步进逼。“当然!”净空方丈一脸肃然说道,“一切罪责都有贫僧承担!”“那么请问,方丈打算怎样向天下英雄交待?”净空方丈依然没有看他,又向净凡问道,“师弟,你说这女子进寺查验不严之罪,该如何惩戒?”
净凡望着净空不欲当着众人言说,“师弟!”净空催促了一声,颇有怪责之意,净凡才嗫嚅着说道,“按寺规该当杖责三十。”“杖刑伺候!”净空方丈威严地说道,不容人抗拒。“方丈,方丈,都是属下之失,该当由属下领责。”少林众僧纷纷要求惩戒自己。净空方丈不为所动,他看向净凡,目光威严而坚定,净凡见此,知道事情已无可更改,大声说道,“戒律院弟子听令,准备杖刑!”不一会儿,一个戒律院弟子撮了一根檀木杖走了出来。
张笑川见事情发展到如此程度,非自己所料,自己惹下了这么大的祸端,心中怎过意的去,他行到跟前,愧疚地向净空说道,“方丈师兄,此事因我而起,这过错也应由我承担,这惩戒也应该加在我身上,怎能连累方丈!”“事已至此,张将军不必多言!”净空方丈态度坚决,说完就要俯身在台阶之上领受杖责之刑。
“请方丈稍候!”这时又有人喊道,只见人影一闪,跟前多了一个人,正是龙在天。“龙帮主。”净空方丈唤了一声并向他微微颔首。“请方丈听在下一言!”丐帮与少林素来交好,彼此之间更是十分客气,净空方丈知道他的心意,故此说道,“龙帮主请讲!”“这位姑娘眉锁腰直,颈挺背直,目光清澈,显然还是处子之身,显然并无**之事。”场上的黑道人物听了却不干了,纷纷闹嚷起来。“怎么可能?”“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能无事?”更有猥琐下流的声音说道,“面对如此小妞不做些苟且之事,怎么对得住自己?”龙在天听了,对声音所发之处怒目以视,那些呼喊吵闹之声顿时小了许多。
“龙帮主的心意贫僧心领了,毕竟此事过失由贫僧造成。”“少林寺戒律森严,众人皆知,只是此间有许多大事,需要方丈主持大局,何不先把杖责之刑记下,等此间事了,再领责罚也不迟!”净空方丈知道龙在天是从大局着想,今日强敌环伺,凶险异常,形势大是不利,但是净空方丈向来言出必行,今日又面对着如此多的江湖人物,他怎能临阵退缩。他向龙在天微微一笑,果断地说道,“在天下英雄面前,贫僧怎能言而无信!”说罢,他便俯身在了台阶之上。净凡心中沉痛却又无奈地挥了挥手。戒律院的僧人抡起大棍拍了下去。“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一直打了三十刑杖。净空方丈以方丈之尊,甘领杖责,更不用内力相抗,直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少林众僧心中悲痛,江湖人物很有些幸灾乐祸之人,但是看到少林寺法度森严,对方丈责罚也丝毫不徇私情,众人又不由得肃然起敬。
三十杖责毕,少林寺僧忙给净空方丈披了新的僧衣,众人一同扶他起身。柳承宗给少林寺出了个大大的难题,心中甚是得意。见众人已扶了净空起来,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方丈大师果然言而有信,在下佩服。”说完他话锋一转,“只是较技之事,你看。。。。。。”柳承宗微露笑容,不怀好意地看着净空方丈。净空方丈自然知道柳承宗机关算尽,一定会步步进逼。净空方丈还没有发言,张笑川却已嚷了起来,“同样是一派掌门,有的人怎么那么不要脸,奸诈阴毒,还专爱捡人便宜,大家说是不是?”“是!”张笑川大声一嚷,许多人也觉得柳承宗做事太不地道,对他的飞扬跋扈、不为己甚也十分不满,忍不住跟着喊了出来,但是有的人喊完了就后悔了,因为其中有不少人是柳承宗专门约了来捧场的。
柳承宗出够了风头,心中记挂着另一桩要紧之事,又见众人情绪如此,便见好就收,趁坡下驴,讪笑着向净空方丈说道,“净空方丈身已有伤,在下当然不会趁人之危,捡这个现成的便宜,咱们的较技另行再约可好?”净空方丈想说“不好”,可是形势所迫,实在无可奈何,只好愤声说道,“贫僧一定奉陪到底!”众人要扶他回寺休息,他却是不肯,几名寺僧只好搀扶着他留在了现场。
这时,柳承宗已经转向了龙在天说道,“龙帮主如约而至,果然亦是信人!”“柳大掌门英雄无敌,今日更是大出风头,龙某见召怎敢不来!”龙在天向来对他没有好感,故而出言相讥。“若论英雄,在下怎敢与龙帮主相比。不过龙帮主自己门前拎不清,却妄想尽管天下事,在场之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柳承宗公然叫板,与龙在天针锋相对,说完了,故意向在场诸人喊道,“大家说是也不是?”场上有不少黑道人物,他们之中,有的曾被龙在天坏了好事,有的还被他惩戒过,一直对他颇为忌恨,顿时乱哄哄地议论了起来。
龙在天不屑地冷笑了两声说道,“原来,柳大掌门要问在下多管闲事之罪!很好!很好!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也曾不止一次管过柳大掌门的闲事,在场之人我也得罪过不少,大家不妨都来问我的罪好了,最好是,大家都把所做之事在天下英雄面前摆上一摆,好让大家剖析剖析!”说完龙在天威风凛凛地傲视群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做过亏心事的人哪敢与他的目光相接,有的低下了头,有的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过了片刻,龙在天又向场上诸人喊道,“有没有人当着天下英雄向龙某人问罪?”他一连问了几遍,谁人敢应?柳承宗平时行为不端,更是不敢,看到势头不对,他心念电转,忙接上了话茬。“龙帮主还是当着天下英雄把自己的事情剖析一下吧,不知道龙帮主敢是不敢!”“大丈夫顶天立地,行为处事,当襟怀坦荡,光明磊落,有何不敢!”龙在天一身正气凛然不可侵犯,昂然说道,“不知柳大掌门要怎样剖析?”
柳承宗“嘿嘿嘿”一阵冷笑,把手一挥,杨成义从身后行了出来说道。“龙帮主,你平日里自命英雄侠义,只怕有些事,却难令天下英雄信服?”杨成义一出场,便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龙在天冷冷地盯着他,杨成义轻轻扭过头,把目光偏了一偏说道,“今天,当着天下英雄,属下斗胆直陈帮中之事,得罪之处,请帮主见谅!”龙在天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你很好!果然很好!”语气颇为沉重,不知包含了多少痛心、失望、惋惜之情。停顿了片刻,龙在天表情如常地说道,“杨舵主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