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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的手刚刚触碰到少年冰凉的指尖,那少年却如同水里受惊的鱼儿,猛地将手缩了回去;少年将手交叉着放在紧紧并拢的膝盖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无趣......”AP突然感到一阵困乏,他轻轻打了个哈欠便要靠在椅背上睡觉了。
谁知,少年竟在这个时候轻轻抓住了AP的胳膊。
“怎......怎么了吗?”AP正要合眼,却被少年的动作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非这车还不准人睡觉不成?
少年不说话,只是抬起头微微的摇了摇,看着AP的眼神也尽数充满了悲伤和恳求。
少年的眉毛微微向下撇着,水亮的黑色眼眸镶嵌在惨白的脸上显得黯淡无光;握着AP肩膀的手也轻轻垂了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一般,少年又低下了头,一言不发的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AP猜测,这少年一定是秩序的受害者之一,和千千万万在这个时代被折磨出精神病的人们一样。
“唉!”AP摇了摇头,正想要抱抱眼前这个可怜的家伙,42路公交车的广播系统响了起来:“中转站——到了,请排队上车!”
“这车也是!到站了也不报站名儿!就不怕耳朵背的老年人坐过站吗!”AP玩世不恭的笑着说道,车上静的很,除了他独树一帜的声音外再也没有别人说话了。
车厢的后门打开了,旁边的少年忽然紧紧地抓住AP的胳膊,颀长的手指用尽全力抓住AP,似乎要对他说些什么话。
“又......又怎么了?”AP惊讶的看着少年,少年焦急的眼神令AP更加的不安;少年努力的大张着嘴巴,好像要对AP说些什么。
“走......走!”那话像是卡在嗓子里很久了一般,迟迟才被少年吐了出去。
“什......走?去哪里?”AP疑惑地挠着头,又转身看了看车上其他人的反应——好像没有人注意到这场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活生生的正在演绎的剧本。
“走!下......下车!快走!”少年嘶声力竭的喊了出来,那声音仿佛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自责。
眼看车门关了起来,没有一个人再能从这辆车上离开,也没有一个人可以从外面上来了。
少年崩溃的大哭,一瞬间,像是凝结了许久的负面情绪的积淀在那一刻被彻底释放了出来。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你会死的......我就是这样死的啊!她就是这样死的啊!”少年神经质的重复着这些话,将头埋得更低;干脆,他戴上了白色的帽子,双手隔着帽子捂住了耳朵;仿佛外面将要发生剧烈的爆炸一般,震碎他的耳膜。
“放心......我不会死的。”AP摇了摇头,一只手臂轻轻搭在了少年的肩上。
零维空间——高级游戏开发室。
“这儿怎么样?是不是比初级开发室值得享受多了?”维度空间转换器上,零维生物阿夜正被放在上面“转换着”;老男人则是站在这台新玩意儿的旁边饶有趣味的看着。
“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艾朴看着已经被抽取全部意识的阿夜,只见女孩儿的身体轻飘飘的,在转换器发出的蓝光上漂浮着;转换器上的进度条正在缓慢的前进着,不出意外的话,当进度条达到一百的时候,阿夜就会被送到三维空间去了。
不过是变成普通的三微生物?还是直接变成执行使?那就不是高级开发者所要考虑的范围了。
“真的不打算先请示一下?”
“请示?怎么请示?这种事还需要请示?”老男人撇撇嘴,不屑的看着艾朴:“你还是太年轻!有些事,你自己默默地做了,比去烦你的领导要强一百倍。你说,这家伙就是我们请示了,能有什么结果?除了被放逐到三维空间,没有什么结果!我们何必不亲手做完这件事儿呢?”
太聪明的下属,往往只被视为肚子里的蛔虫。
你的权利仅限于我所给予的那一小部分。
除此之外,即使你做的是对的,但也只能是错的。
我需要的是精明能干的下属,而不是自以为是的蛔虫。
——《缔造者随笔》
“该死!就说了几句话怎么就晕过去了!”韩悦赶紧推开依依,又不由自主的狠狠地瞪了一眼依依身边的照片。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是被吓死的!对!被吓死的!”
“哈哈!她不会被吓死吧?她要是被吓死了你可脱不了干系!”
“不会!她胆子大着呢!连老朱的话都敢顶嘴,这能吓着她?”身后,几个男生和两个女生在依依的背后议论着什么。
可以说,依依几乎成为了开学以来的“典型”:初入高中,抱着一颗读理科的心,她似乎拒绝认真听任何一节政史地的课,尽管是上政治课出了名的严的“朱老板”的课。
上节课,依依因为在政治课的时候做化学卷子而被老朱点了名;依依不仅不怕,反而和老朱绘声绘色的理论了起来:像什么“反正我以后学理,现在学这些东西也是浪费时间”之类的话可算是把老朱给气了半死。
老朱将依依叫到了门口罚站;可终究只是个初入高中的新生,在同学们的戏谑中被送上了门口,依依还是羞红了脸和脖子。
课后,依依赶紧回到座位,趴在课桌上就几乎立即睡着了过去。
身后,几个好事者不知道从哪儿捉到了一只“老水牛”,将那老水牛放在了依依的身上。
“嘿!依依!看你衣服上是什么?”不知是谁猛戳了一下依依的腰,依依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后背上爬来爬去。
“太过分了......”依依气氛的转过头,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这样戏弄她。
梦到这里便醒了。
依依揉了揉被韩悦掐红的脸蛋,努力的回想着那个放映机般的梦,梦的尽头却像是故意被删去了最最重要的片段一般。
除了老朱和门口第一排的两个同学,依依再也想不起还有谁了——包括照片上和她一起合影的男孩。
依依摇晃着站起身,远处,一间破旧的诊所亮起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