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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这就去。”
随姑姑行礼退下后,思华手指翻飞间,一室寂静。
“蛮夷之地行事,虽无国之大礼束约,却是事事皆行之有效。”
思华闻言,面上神色不变,只眼里稍逸出了些不安,她郑重问道,“郡主,可要把十一调回?”
这话听得长安也添了几分讶异,思华从来就不是个性急的姑娘,遂瞧着镜中人开口安抚道,“莫慌。”
之后又添了一句,“这么些年,你将我护得好好的,如今怎就突然泄了气似的。”
一语说罢,带着几分少见的调侃之色。
“您安危最重,不可儿戏。”面色肃然,便是长安见此,都不禁敛了几分笑意。
慕长安起身。
“也罢,白鹤在着手准备乌衣回迁,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将十一召回倒是也并无不可。”
行走间衣袂带风,言语利落,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柔和坚定。
“老夫人在,今日若无大事,任何人不得进后院。”
不得进后院的不仅是人,也是事。
思华应声,“喏!”
慕长安一行才刚刚走到二门便与正走进来的伯府老夫人一行撞了个正着。
因着出身将门,自幼耳濡目染的强身健体,年轻时候的老夫人对投壶一类的游戏没少玩儿,甚至还在京城里组了个女子投壶队。
因此老夫人走路时的步子也比寻常妇人要大上许多,也快上许多。
老夫人走到慕长安面前,下人们俱都相互给对面的主子见礼。
老夫人先是伸出手摸了摸慕长安的头发,“咱们的小郡主长大了,也越发好看了。”
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满足。
慕长安行礼,“外祖母,长安……”
本想说长安不孝的小郡主突然就看见一只手将她扶了起来。
她想了想,便就顺势起身,而后望着面前的老夫人。
“外祖母都知道,知道的。”
说罢,老夫人便携了她绕后往里走,“带外祖母去瞧瞧府里新修的园子吧。”
慕长安近前扶了老夫人,又不知再说什么好,她与这位亲生的外祖母,原本就不是特别亲密的。
想了想,慕长安才道,“您慢些。”
言语干瘪,竟是有些无措的模样。
老夫人很是和蔼地轻轻拍了拍小孙女的手背,这是在安抚她,也是在宽慰她。
老夫人在年轻时便是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儿的。
侯府无子,也没有什么兄弟着帮衬父亲,且父亲出自农家,与这京城里动辄便是皇亲国戚的贵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李氏懂事之后,看的多了,后来便也渐渐见的也多了,她便也就渐渐开始明白了侯府繁花似锦的表象下有如烈火烹油的现实处境。
她原本就不是个蠢笨的性子,只要愿意去学,去做,相反,她是极为聪明的。
她在闺阁之中,纤纤素手一抬,在背后为了父亲筹谋,为了侯府筹谋,她一直是极出色的姑娘。
嫁入忠行伯府,则是她为了自己,为了母亲的筹谋。
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所以她正是大好年华便为侯府殚精竭虑,然则她的父亲大人并不满意她的母亲。
尚微时二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后来他父亲走了大运立了军功。
被封了侯位以后便更是渐渐开始嫌弃了在这盛京城里的官家女眷中格格不入的发妻。
所以无论是为了给她自己,还是母亲一份依靠,她都必须用尽心思,拿自己的一生去作豪赌一场。
索性,她赌赢了。
她选中了京城二级世家中最平平无奇的忠行伯府。
她也选中了那个面相憨厚,心思细腻的忠行伯世子。
时至今日,辗转反侧不能安睡时的日日夜夜,那些只有她一个人的夜深人静时,她依然免不了问自己,李沅,你何其有幸啊!
嫁入伯府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又开始忙着为丈夫筹谋。
后来,是为了儿子,为了女儿……
仿佛再也没有尽头。
一晃,这许多年就过去了,甚至于,她的儿子继承伯府爵位也有许多年了。
一晃,她已经在这盛京城里的权利场的漩涡里起起沉沉了这许多年了。
慕长安倏地停了步子,抬头看着她的外祖母,电光火石间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毫无理由地突然想到。
面前这个一辈子连盛京城也没出过的老夫人,她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但慕长安知道,她可能是猜到了。
老夫人也随之停了步子,看向她,长辈看晚辈的眼神总是爱护亲近的。
慕长安承着这样的眼神,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甚至于,她竟然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突然开始翻滚的委屈,就快要将她压地忍不住想哭出声来了。
原来,这就是血缘亲情,她开始明白了。
慕长安低眉眨了眨眼睛,并未开口,主子都没动,一行人自然都不敢动,老夫人又轻轻拍了拍小孙女的手。
“你长大了。”
说罢喟然长叹一声,语气似欣喜,似感伤,似欣慰,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慕长安觉得,她都快要被压垮了似的。
而外祖母,她再次抬眼,看向面前的老夫人,晨光中,她逆光而立,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自己。
一瞬间,慕长安几乎不能直视老夫人的眼神。
于是她又低下了头,仿佛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找长辈请罪。
她刚才几乎想把她查到的所有,她所有可能的猜测,都告诉面前的老夫人。
“禀老夫人,禀郡主,容王府的管家方才亲自带人送了礼来。”
这时,一道声音止住了老夫人正欲开口的动作。
齐管家来后院的途中又因一两件琐事绊住了,后头刚刚准备提步过来,又有门房来报容王府来人了,他忙不迭地赶紧就过去了。
九章王府与容王府甚少来往,即便他深知自家王爷在世时与容王爷私交甚笃,可他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容王府此举,是为何意。
后来还是齐横提醒了他,如今府里的小主子回来了,而且这位小主子并不是普通的女儿家。
是以他打发了容王府的人,顾不得其他就匆忙来了后院禀告,他怕时间耽误了,会误了大事。
神思不属间,慕长安陡然间听到了齐管家的声音,终于回了神。
慕长安闻声未动,微微阖了眼。
沉下翻涌的诸多心思后,她方抬头,转身她便又是那个矜贵清傲的九章王郡主了。
“那烦您得空时再亲自拟一份礼单回给容王府。”
也不问容王府是以什么理由送的礼。
齐管家本想开口说什么,后来又想了想,才应声道,“是。”
刚才的脆弱,刚才的软弱,转瞬之间,就尽数都被她压下去了。
便是李氏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见过了形形色色的各种人,此刻也有些看不懂面前的小孙女了。
“齐管家,容王府送礼是因的什么?”
“容王府的人说,是容王妃给容郡主寻些小玩意儿闲暇时赏玩儿,意外得了许多有意思的,便送来给郡主把玩,以贺郡主归京仪尘,希望郡主不要嫌弃,勿要见怪。”
这是容王妃知道了,替儿子赔礼来了。
思华如是想着,看了眼郡主,却与她家郡主的视线正正对上,然后二人又默默移开了视线。
而一旁不知情的李氏就想的多了。
长安回京,因着身子不适,没能去洗尘宴,之后各府便将礼单送进了王府。
可如今已经几月了?怎容王府又来了?她虽然年纪大了,可也知道那位容王妃不是这么闲得发慌的人。
容郡主……不要见怪……据她所知,这两个小姑娘应该是并无交集的。
联系着儿子前段时间说容王府世子奉旨进回南。
回南……
李氏看着面前的小孙女,也到了年纪正好时了。
素衣乌发,金环作扣,一头青丝乌黑浓密,服帖垂下却丝毫不损她的精神气儿。
长安脸色不好,她是知道的,只是瞧着她精神头却是足足的,所以她才没有多提。
这是她唯一的外孙女,她因了自个儿少年时不顺意,便把她的母亲娇养坏了。
后来即便是反应过来了,也晚了。
她是愧对面前的小孙女的。
“你自幼聪颖,但像是礼单这些个人情往来的俗事却不是仅仅聪颖好学就能做好的。”
老夫人面色慈爱,言语温和。
说罢李氏便又转首对着管家道。
“齐管家,你尽快拟份单子出来,恰巧我今日在,老婆子别的本事没有,这些个琐事儿还能给咱们小郡主掌掌眼。”
齐管家听完忙行了礼。
“老夫人谦虚了,有您掌眼是再好不过了,那我就先去准备了。”
齐管家是没有奴籍的,王爷在时,曾严禁他自称奴才下人,这是荣耀。
老夫人愿意教导他们小郡主这些个人情来往,他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王妃不理俗务,有王爷纵容着,事情自然都落到了他的头上,如此一来王妃自然不可能教导郡主如何主理中馈。
而他到底又是一个男子,且名义上还是个下人,自然更不可能教导郡主了。
只是他也算是发现了,宫里的长公主身份尊贵,从来只有别人巴结她的份,她是从来不需要去顾忌着其他任何人的。
所以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小郡主,很有些不在意这些个东西。
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说,索性今天老夫人来了,所以他赶紧在老夫人开口之后就应承了。
慕长安倒是不知道齐管家和她自个儿外祖母此刻心里的想法的。
齐管家走后,她便扶着老夫人继续朝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