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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他纳妃,他好几天没有理我,他应该真的生气了……
我知道自己不能嫁给他,难以再同他过上以前那般愉快的日子,所以就不能拖着他。
不过我明白了戏文中那些男女,为何彼此相爱却难相守,两弃之后复来思痛。归根结底,情是难割难舍的东西,越去割舍越惹得伤血淋漓。我以为自己是最没心没肺的,其实是伪装的太深连自己都信了。
他这般生我的气,想必日日也难安心。
屋内湿气有些重,我画好的扇面好久才干透。我拿起来,灯烛下看着,它不再是单调的了。
简单得画着小小竹屋内,青衫白簪的公子教怀中的小姑娘抚琴。这个公子拨弦弄指,神情专注,教得很认真。而此姑娘一心二意,虽是手被公子握着,却盯着公子的脸,不知道想着什么脸红透了……
从绵长的思绪中回来,灵鸟停在了窗崖上,扑扇了几下翅膀又急匆匆飞走了,不过它只有这一小块地方可飞,再急也飞不到哪去。
我扭捏着手准备敲他的殿门,袖子里藏着的扇子被捂得滚烫,不知道可会让他消了气。宫门外很多侍卫把守,我从偏门进了去。
手侧被扇骨刺破了些皮,虽触着有些刺疼,不过倒是无碍。我皱眉抚着,这时听到殿门内传来的声音。
想必是他和几个臣子谈着国事。
“老臣是王上旧臣,一路跟着王上从国灭走到如今。”这个老臣声音浑厚,微微喘着粗气,听起来实在年迈体弱,“如今洗雪了国耻,人族和妖族已是囊中之物,妖族和那百川蛮族的生死皆在王上一念之间……”
我听到此,心提到嗓子眼,不知他们意欲对妖族对百川何为,当下他吞并两族是板上钉钉之事。两族遭着压迫没有加以反抗,就是不敢招来灭族灭国的祸端。
“血海深仇不报难消。”
“只有灭了妖族,像他们当年一样,屠尽百川蛮族生灵,才足以慰藉惨死的同胞。”
……
我静静听着几个臣子皆附上屠灭妖族的谏言,一时间思潮翻涌,早已顾不上手上的小痛。难道妖族真的难逃灭顶之灾。
他听了这些大抵一致的谏言,说道。
“灭国之仇自是要报,吾势必要生祭那些辱灭母族的百川之贼!”
“人族,妖族,宁陨权,亦灭之!”
这时仿佛又被灼伤了般,心骨之间莫名隐隐作痛,听到他说的话,心中一窒,一时半会儿喘不上气来。
看来我还是水土不服,这里的空气实在叫我难以下咽。
不知何时门内已没有了声音,想来他们都拟好了计划……
这时门被灵力推开,只见他兀自倒着煮沸起的茶水,他身后一面千里山水之色的屏风,他站在那里轻抚着晶莹剔透的琉璃杯。
“都听到了?”他漫不经心地侧过脸说道。
我原以为他野心勃勃,看重的只是权位,原来他是要复仇。百川覆灭了他的母族,冤冤相报,他亦要屠灭百川。
我原以为隔在我们之间的是他的野心,是他的永不知足,原来表相遮了我眼。
隔在我们之间的一直是他的灭族之仇。
我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他又轻挥了袖子,关了门紧了窗,连烛火也被他熄灭了。我一时间心生出畏惧。
他置下杯,步步走来,极其平静却无端有逼人之势。
“很黑,很怕,是吗?”
“若是多待一刻,哪怕一会儿,也会难受的想死……”
我颤着身子低着头不敢看他,他的足尖立在眼下,寒气渗到我的四肢白骨。
“你在爱里长大,一直活得很快乐,不会知道那样的感觉。”
他抱住我颤抖着的身子,他身上的清香入鼻,倒让我生出恶寒。他轻抚着我的肩膀,像是在安慰我。
我是怕这样黑的地方,实在怕得要死。
他拍着我的肩膀,我却一点也没安下心来,他贴近我的耳朵。忽而听到他的哽咽之声。
“我很羡慕你,也很嫉妒你……”
“我生来就是肩负着仇恨,我活得若覆薄冰,步步为营。”
“只想着复仇,一直活在黑暗里。”
“他们都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钻入肺腑之痛,无时不刻折磨着我。我们之间隔着的仇,像一把刀,划了他一道道深口,也一点一点得捅入我心腹。
他的凄声转而轻蔑一笑,抬起了头,捏起我的下巴。
“对不起……对不起……”
我埋着头,绞尽脑汁也只能说着对不起,然而无论如何也抚平不了他的伤痛。细长的泪水一下子涌到他的指尖上。
“对不起……”
……
他的脸上泛起一丝动容的痕迹,不过他淡淡笑了笑,苍白疲累的脸上挂着乔装得娴熟的平静。
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也没资格改变,他身上的伤痕远比我的多得多。
这时他握上我的手,注意到那点细小伤痕。
他皱起了眉,掀开了我的长袖,执起手细细观摩着。他看着这道伤痕越来越心急,像是自己受了伤吃了疼。
“疼吗?”他握着我的手掌,眼里的心疼像水一般涌出来,我还处在哽咽中,鼻涕眼泪一脸实在难看。
见我如此,他无奈叹了口气。
他转身入了屏障内,他的影子像是在翻着柜子,我看不真切,双眼越来越被泪水模糊掉。
不一会儿他走到我身旁,这模糊的影子伸出了大手,一阵捏抹,便擦掉了我的眼泪。
他另一只手里捏着淡蓝色调的药瓶子,执起我的手,药膏敷上之时惹我刺痛之感。等他轻轻柔捏了一番,这刺痛才慢慢消了,药膏抹匀了后他才舒展开长眉。
本欲安慰上他,却叫他为我忧心一阵,我实在惭愧。
袖中露出纤细扇骨,他看到后诧异地挑上眼角,未等我自己掏出来,这把扇已被他拿到手中。
他启了扇子,随意看上那么一眼,复而合上。一气呵成,我不知他可否看清了我做的扇面。
他微微翘了唇角。
“我还在生着你的气。”
“气还没有消。”
“晚上等我传召,我定要好好惩戒之。”
他的手掌温热,抚上我半个脸颊。
我相顾无话,我已经欠他良多,能做的能还的却抵不上所欠之债。
我回去之后,又是只剩自己,触着门栏,凉意随指入骨。长廊蜿蜒遁入远处宫门,望不到头的天地一色。
“又难过了?”
挑衅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是......是想家里人了。”
我轻声道。
“是啊,我们也想,不过,他们都死了。”
“我们可清清楚楚记得是谁残害了他们。”
那声音从窗台上的灯中传来,火苗蹿得很起劲,不过和从前明火不同,飘忽着的冥火有着逼人噬魂之势。
也只有他们陪我说话了。
“你们伤不了他,不如化了怨气好好投胎去。”
我轻蔑道。
“伤不伤得了,我们大可试试,难道你是反悔了?”
“怨气难消啊。”
“只有看到你受苦,我们才好受些。”
我一下子被他们呛得说不出话,怕惹得他们动气。我答应替珺潋承担他们的怨气和报复,日日受一遍冥火对魂灵的灼烧和鞭挞,不死不休。
他们也答应我不去伤害珺潋。
每日这样的惩罚是极其痛苦的,可是他们说这难抵他们受过的折磨,我一生受尽苦楚也还不了罪业。
能日日陪着我的,也只有这些恶鬼恶灵了,我甘愿承受,日日痛着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经受了漫长的折磨,我的魂灵归复原位。他们想得周到,肉体没有受到一点磨损,我的魂灵已经千疮百孔。不会被察觉,即使哪天我突然痛死过去,也只会是千古难解之迷。
满身的疼痛和疲倦,我只想睡上一觉,最后什么也不要梦到,睡个舒服的觉。
“怎么又出了那么多汗?”
我感觉到有指头轻抚着我的额头。
我睁开眼,对上他泛着柔光的眸色,他坐在榻上,身上的衣服脱了只剩下薄薄的白色内衫。
我强扯着身子从塌上下来,无措地离了他远一些,这时若与他同房实在危险。
颤颤巍巍地拖起身,撞到了妆台。
“你......你怎么了?”
他很担心,不解我的行为。
这撞得我吃痛一声,浑身酸痛继而又头昏脑涨的。我渐渐难以支持这副身体,不知不觉有团寒气涌入体内,一时间我真的难以支配自己的身体。
“我不想见到你。”
自己的身体吃着力也要推开他的怀抱。
“你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呢!”
对于我这般厌烦以至于现在难以忍受,他感到很受伤。
他愣在那里,像个翅膀被焚伤的无助鸟儿,这时也无措起来。
他露出酸涩的眼神,身子有些发抖。
“我没有不放过你......”
“我只是想,一直留着你。”
“你不喜欢,我不逼你。”
他边解释,边抚上我肩头,希望我的情绪能平复下来。
然而我愈加反感,推开他的安抚。
“你以为我真的心悦于你?”
“或许以前是有那么一点。”
“可如今也耗得只剩厌恶和恐惧了......”
昏暗的烛光内,他应该看清了此时我扭曲的面容,对他的厌恶果真露于形色。
这些话都不是我想说的,然自己的身子不受自己控制,肯定是那些恶灵控了我的身子。
他悲凉得看着我,似乞求般。他摇着头,不信我会这种话。
“我知道的,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爱你......”
他难过着又笑着,是对自己讽刺之笑。
“我为了爱你!可以不顾仇恨,不顾尊严,不顾自己。”
“你呢!你从来没有这样在乎过我是不是?”
“你为什么不为我妥协一步......”
这把刀又在捅着我了,我想抱住他说我错了,我说错了。我控制不了自己。
“你,那么恶毒,沾了多少鲜血,满身肮脏。”
“我怎么会爱你。”
我对上他崩溃的面容,字字珠玑。
他觉得很可笑,觉得自己很可笑。只叹了口气,无奈垂下手。
“裳儿......”
“有的话,说出来,便是覆水难收。”
......
我能控制自己身体时,他已经满身是伤的离开,我没能抱着他认错,只能看到他垂败的背影。
那些恶灵幸灾乐祸得嘲笑着。
我烦怒至极,欲对他们出手。
一时间二姐的些许魂灵碎片浮现,那是他们威胁我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