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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无数道黑光更加的犀利,瞬间包围了王世轩。王世轩手握“北斗七星剑”,却突然间倍感沉重,那剑身上的七颗星,再也不似先前般闪耀夺目。
王世轩看着面目狰狞扭曲的沐天骄,心底不禁升起一股怜悯之情:“这沐天骄纵横天下数十年,威名不可不谓赫赫。可因为独生爱子被我师父误杀,痛彻心扉之后竟是如此心神具丧,堕入心魔沼泽。”
沐天骄一声呼啸,纵身飞起,身子悬在半空,右手擎着“嗜血龙木”发出一连串瘆人的笑声。王世轩双眉一立,将“北斗七星剑”向空中一抛,剑尖直指那根“嗜血龙木”,他的右手在离剑柄五寸的距离处凌空发力。一把“北斗七星剑”在他的驾驭下竟能随心所欲地与敌对攻良久,这一点,令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在天玄宗修炼时间毕竟尚短,于修仙一道,仅仅学会了凌风飞升之术、以气御剑之术,似这般凌空御剑对敌,在以前实在是从不敢想象的事情!
沐天骄忽然狞厉地一声大笑,双手死死握住那“嗜血龙木”向王世轩砸了下来。
王世轩不得已将“北斗七星剑”横在头顶 ,只听“当”的一声,王世轩手臂酸麻,“北斗七星剑”险些脱手。
再看沐天骄,竟然依旧凌空悬立,一双血目已经开始汩汩地冒出鲜血!
“老杂碎!你怎么样……”早已倒在地上的完颜雄此时看着眼前这可怖的情景,不由得向沐天骄喊道。“来人!给我杀了这个小子……”完颜雄冲着外面焦急等待的家丁们一声高喊,那些原本就已经担心主人安危,却因没有主人命令而不敢冲进门的青壮汉子,此刻听到了主人的命令,早已按耐不住,呼啦一声冲了进来!
这些汉子一个个手提大刀,向着王世轩怒目而视,一声声呼喝叫骂,顷刻间就把王世轩围在中间。
一名为首的汉子大声叱骂着:“弟兄们,这小子伤了主人,咱们把他剁成肉泥!”余下的汉子们纷纷随声附和:“好!杀了他!给主人出一口恶气!”叫嚷间,已有两个汉子举刀齐向王世轩抡去!
王世轩与沐天骄缠斗已陷胶着状态,岂有闲暇之机应对这帮已经杀红了眼睛的家丁?
可就在这时,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沐天骄却举着那根被黑气围绕的“嗜血龙木”向那些围攻王世轩的家丁打去!
这一切太出乎王世轩与完颜雄的意料了,那两个率先围攻王世轩的汉子身体瞬间被击得粉碎。迸溅的血肉令剩下的家丁们一时间肝胆俱裂,他们连连后退,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有几个胆小的,竟从裤裆处滴滴答答滴着尿液……
“老杂碎,你疯了吗?他们都是我的家丁!该杀的是你面前那个小子!”完颜雄冲着沐天骄暴躁地喊道。
那一双血目突然间向他直勾勾地瞪视着,确切地说那是两个血窟窿,它们中流淌的血仿佛无论如何也无法止歇。他那张本来白胖的脸庞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刺眼!沐天骄嘴中喃喃地说道:“乖儿子,没人能伤害你,谁敢害你,爹爹把他们全部杀掉,全部杀掉……哈哈哈……”
完颜雄完全陷入了绝望,他知道,沐天骄在自己的刺激下,已经沦为一个嗜血的恶魔!现在任何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敌人,成为他可以肆意屠杀的对象。
沐天骄再回过身来时,那几个家丁早已经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他们中有几个还能活动的人,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祈求着沐天骄能放过自己。
王世轩趁此机会早已经撤回了“北斗七星剑”,盘膝而坐,调养内息。在这个时候调养内息其实是十分危险的,因为自己不知道沐天骄会在何时对自己发动攻击,也不知道在气血翻涌的此刻,调养内息究竟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作用。
但是那几个家丁显然已遭到了厄运的“垂青”,沐天骄举起左手食指,连番虚点之下,那一个个体如筛糠的家丁应声倒下,身体上的道道指孔兀自留着鲜血,霎时间地上已经血流成河了。
完颜雄已经彻底放弃了说话的权利,他坐在地上,兀自喘着粗气,看着沐天骄连连摇头叹息。可盯着王世轩的眼睛,却是仇恨如斯。
沐天骄终于笑了,好像那是一种歼灭强大敌人后的酣畅笑意。他走到完颜雄身边,俯下身去,用手爱抚地的抚摩着他的面颊。
“儿子……好儿子……爹爹好想你,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说着搂着完颜雄竟嚎啕大哭起来,沐天骄此时已不知该如何表达对儿子的思念,竟断断续续地念起了一段琅琅上口的童谣:“大行囊,肩上扛,水旱两路奔家乡;小儿郎,天微凉,心念亲恩终难忘……”
听到这源自民间,妇孺老幼口口相传的童谣,王世轩也不禁动容了。一个远离家乡的游子,一双盼儿归家,两鬓霜白的父母,这情景恐怕是沐天骄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吧!一个霓裳流的一等高手,一个令天下各派膺服的前辈,谁能想到,他的内心经历了怎样撕心裂肺的挣扎?每当夜深人静,这内心孤独凄苦,却骨子里狂放不羁、善良慈爱的老人,又是怎样独自吞咽这丧子的痛楚?或许,他只能向隅孤独地哭泣吧!
王世轩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时情难自已,留下了两行清泪。按照常理来说,两个高手对决,须臾之间即可决定生死。眼前沐天骄心智已弱,正是将其一举击败的绝佳之机。可王世轩面对此情此景,实在难以下手,他呆呆地站立在一旁,手中的“北斗七星剑”也“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完颜雄此时也是老泪纵横,看着自己的老友竟对亡子之痛痴堕如此,内心一阵大痛,随即泛起一阵自责。若不是自己以言语刺激,沐天骄何能如此颓丧?又何以痴堕如此啊?
“老杂碎,是我害了你啊!我不该用言语刺激你!我不该往你的心头戳刀啊!都怪我……”完颜雄此时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一场惨烈的屠杀——二十六年前,冲霄岭上,天玄宗与霓裳流进行了一场震动天下的大对决!当时,天玄宗为正道泰斗已经数百年了,在武林正道诸派中可谓一呼百应,俨然以领袖自居。可霓裳流流主潇湘夜雨以‘洪荒神功’震慑武林业已达数百年之久,虽未修炼成仙,却也是这红尘世界中旷古绝伦的高手!再加上两派先前的恩怨纠葛,相互间一直是剑拔弩张。天玄宗指责霓裳流行事过于酷烈,对于罪恶之人惩治过于残忍,不合天下正道;霓裳流反过来指责天玄宗除恶不尽,姑息养奸之下沽名钓誉,不配为天下正道之主。一时间两派弟子互相攻诘,进而演变为不可收拾的武斗。天下顿时风云变色,惨烈的争斗厮杀屡屡不绝,天下苍生不堪其苦,后来天玄宗宗主玉虚道人与霓裳流流主潇湘夜雨俱感杀戮过重,有违天下大道,于是相约于九月十三在冲霄岭大决生死,胜者为天下正道之首,败者听其号令,不得再行复仇杀戮之事。于是在那年的九月十三,两派数十个高手齐聚冲霄岭,准备用两两对决这种最简单的方式决出胜负,可是一出手情形却大大出乎人的意料。
原本以为两派皆以修仙为目的,法宝仙技该是大大神妙才是。可斗起法来,双方竟然还是像江湖武夫斗狠一样歇斯底里,丝毫没有飘然如仙的洒脱。
玉虚真人与潇湘夜雨都不禁大皱眉头,因为都要顾及颜面,无奈之下,二人决定选派各派中的元老级人物进行对决斗法,早早结束这场争论。
霓裳流的“龙木老人”沐天骄第一个出场,他的对手是天玄宗的东方白虎。二人在这青山碧水之间身形幻化,各显神技,各出法宝。一百余个回合之后,竟然仍未分胜负。
天玄宗的单大鹏看着东方白虎一时难以取胜,遂起了歪念,他暗自运气,以扶摇观的绝技“犀照指”疾向沐天骄点去。
潇湘夜雨早已看到了这一幕,他甩起袍袖,一股如巨石般的力道砸向了单大鹏的右手,单大鹏岂是他的对手,直愣愣地不知如何应敌。
玉虚真人虽感颜面无存,但单大鹏毕竟是自己的门人,如果袖手旁观,岂不让人耻笑?
他也将袍袖轻轻一甩,对着那股力道拂了过去,转眼间,两股力道全都消于无形。
潇湘夜雨沉着一张冷脸,淡淡地说道:“玉虚道长,你们天玄宗都是一群偷鸡摸狗的弟子吗?你这门主倒也甚是称职,对门下很是照顾啊!”霓裳流上下闻言,顿时哄笑一片!
玉虚真人的脸色极为难看,对着单大鹏低声道:“大鹏?怎么我天玄宗输不起吗?”
单大鹏脸色也是红一阵,白一阵,低着头默不出声。
东方白虎听到玉虚真人的话,心内也是大急:“如果自己第一阵就落败,对天玄宗的士气该是多么大的影响!”想到这里,他祭起长剑,一时间剑光万道,瞬间罩住了沐天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