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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柿衕横贯整座七绝山脉,是一条大裂谷,谷底深邃,且填满了烂泥,难怪当年唐僧走到这里会被拦住,后来靠猪八戒的神通用嘴拱开一条路来,才得以继续往西。
这条路也是现在唯一能通过稀柿衕的路,有点像在河上作的坝,坝的两边是幽深黑暗的山谷,像人身上豁开的口子,久了,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三人一狗走在坝上。
林海说:“这底下都是烂柿子,人不能下去。”
齐鹜飞问道:“为什么不能下去?”
林海说:“烂柿子有毒。”
齐鹜飞说:“修行人还怕这点毒吗?”
林海说:“一般的毒当然不怕,但这稀柿衕的毒不一般,不光入五脏六腑,腐蚀人的经脉,还能腐蚀人的灵魂。”
齐鹜飞大为好奇,问道:“灵魂怎么腐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林海说:“灵魂怎么腐蚀我不知道,但每年从这里过的人不少,别说外地人,就我们驼罗庄和七绝山上的弟子,也有不小心掉下去的,侥幸活着回来的,不是变成了傻子就是变成了疯子,我爹说,那是魂魄残缺之故。”
齐鹜飞皱起了眉头,打消了本想下去看看的主意。魂魄缺失,绝不是简单的中毒,更像是魔气侵蚀。他百毒不侵,但防不了魔气侵蚀,当初就差点被那无面神像带去了幽底世界。
他想起了在意识迷糊中见到的那条鹅毛不浮、飞鸟难度的河,那张死神一样的脸就躺在河底,死死地盯着他看。
他还记得那条河的样子,有那么一刹那,齐鹜飞觉得眼前这条大裂谷就是那条河。这个念头起来的时候,他吓了一跳。七绝山……为什么叫七绝山?文不武说是柿子树有七绝,真的那么简单吗?
他再次抬起头看向远处,稀柿衕裂谷笔直地伸向前方,在两座山之间转弯,随后消失在迷雾之中。
他的神识比当初强了很多,却依然无法追溯它的源头,也无法深入谷底,那里只有一片幽暗晦涩。还好,他并没有感受到魔气,如果有的话,他的心我之镜一定能照见并警示。
穿过稀柿衕上的唯一一条路,就进入了七绝派的地界了。林海停下来左右看了看,奇道:“咦,今天怎么没人值守?往常七绝山的人都会守在这里的。”
齐鹜飞看见那里竖着一块碑,上面写着“七绝”两个字。这块碑十分古朴,显然有些年头了。
“这是祖师爷立的碑吧?”他问道。
林海说:“听说祖师爷上山的时候就已经有这块碑了,要不然也不会把这里叫做七绝山,把宗门叫做七绝派。”
齐鹜飞走过去,摸了摸碑身,又转到碑的背面,斑驳的条纹间刻着一些小字,大意是此碑不知力于何时,借此碑开山立派云云,显然是后来刻上去的,应该就是七绝山的祖师爷。
又往前走了一段,就看见了七绝山的山门,一座高大的门楼牌坊,但此处依然不见七绝山的弟子。
林海愈觉奇怪,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奇了奇了,往常他们管的严,我们要上山都要严加盘查,今儿个怎么了,没人管了么?”
齐鹜飞好奇问道:“你们经常上山干什么?”
林海说:“做生意呗。山下有米,山上有山货,修行人也要做买卖吃饭来。贵重的东西,他们都是自己带下山,去大城市卖,便宜的东西,他们嫌麻烦,就由我们驼罗庄的人上山来收。”
齐鹜飞笑道:“难怪你对山上这么熟。除了地形,有没有相熟的人?”
林海说:“当然有了,伙房的、药园的,还有几个外门弟子,我都熟。”
齐鹜飞倒是没想到七绝山上人还这么多,看文不武和他那几个弟子水平也不怎么样啊,真是敢收徒弟!要是像他们这样,黄花观现在早该门内八百,门外三千了。
“咱们直接上山吗,要不要我去通报一声?”林海问道。
齐鹜飞摇头道:“不用,你带我四处转转吧,我听说七绝山上有七颗柿子树十分有名,我想去看看。”
林海说:“那可不容易。他们在每棵树周围都设了禁制法阵,还有弟子看守。”
齐鹜飞说:“这你不用管,带我过去就行了。”
林海没什么别的心思,就说:“好嘞!”
他前面带路,齐鹜飞、林林山还有一条黄狗在后面跟着。
齐鹜飞本以为是要往上走,不想林海往旁边的小路走去,却是绕着山腰横着走了。
林海也是修行人,虽然不入品,却也有了根基,走起来很快,即便如此,也还是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地方,可见这座七绝山够大的。齐鹜飞来时观察过,这座山,比盘丝岭和麒麟山都不小。
来到一片林地,林海又摸着脑袋连连叫奇:“怎么这里也没人?这就不好办了,这里有阵法守护,他们的人不在,我们就看不到柿子树了。”
齐鹜飞早就看出了这里有一座守护阵,笑问道:“你以前见过这柿子树吗?”
林海说:“见过,不过也没啥稀奇的,看着和别的柿子树一样,就是结果的时候颜色不同罢了。”
齐鹜飞点点头,说:“你们在这儿站着别动。”
说着自己往前走了几步,一晃儿就消失在林林山和林海的眼中了。
林海揉了揉眼睛,惊呼道:“林山,他人呢?”
林林山笑着摇了摇头。他们是打小一起修道的,小时候还为争丹药打过架。林海性子憨,林林山鬼精明,所以林海总斗不过林林山,分到的丹药多半都被林林山骗来吃了。或许这也是他修行不如林林山的原因之一。林林山对林海也有些愧疚,所以把林海当兄弟,后来他出外打拼,也会带回些资源给林海,以弥补年少时的亏欠。
就在这时,他们眼前又是一恍,景象突然大变,林子不见了,光秃秃的崖壁上只有一颗高大的柿子树,孤零零的,苍凉而古朴。
齐鹜飞不禁想起了黄花观门口的那棵老榆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