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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茂似乎被宇文长在打动了,问道:“爱卿有何良策?”
宇文长在说:“臣有上中下三策献给大王,不知大王想要哪一策?”
在一旁偷听的齐鹜飞忍不住想要吐槽,怎么古往今来这些谋士献计的时候总要分个上中下?原本以为都是家俗套的杜撰,没想到自己也遇到了。
“那就先说说上策吧。”元茂懒洋洋地说。
宇文长在说:“大王可效仿上古尧舜,将王位禅让给小王爷,以成就大王仁义之美名。满朝文武必对大王佩服的五体投地,小王爷也会感念大王之恩德,如此则上下合德,风调雨顺,国必昌盛。”
宇文长在这番话说完,不要说元茂,连齐鹜飞都皱起了眉头。
这特么算什么上策?
要是肯让位,元茂早就让了,还要等宇文长在说?
元茂叹了口气说:“唉,我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兄弟让给我的,现在小宝回来了,照理说我让位是应该的。可是小宝现在还小,修为尚浅,如何能够服众?我们处在天地夹缝之中,天不容我,地也不容我,还要镇守幽泉,防止幽底死气上涌,实在责任重大,而危机重重。禅让之事,暂时还不合时宜,等小宝长大了以后再说。你且说说你的中策。”
宇文长在早有准备,微微一笑,说:“古语云,一山不容二虎。何况一国乎?大王也说了,我们身处天地夹缝之中,身兼重责,需得上下同心,一致对外,绝不能出现内忧。故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立掌为刀,轻轻往下一按,“绝此后患!此非不仁也,为了我们身上的重大责任,为了涌金国的长治久安,这是舍小义而就大仁!”
齐鹜飞听得心惊肉跳,这个宇文长在还真是很毒,中策就直接提出了这么一个决绝的主意。
齐鹜飞知道,但凡有什么上中下三策之时,一般上策都是做不到的,等于放屁。下策肯定是很烂的,在位者绝不会同意。只有中策才是提出策略的人的真正意图。之所以还要提上下策,只不过是作为对比,让主帅能够更快地作出决策,选择最优的方案。
可是这个宇文长在又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策略呢?
他已经位居丞相,不太可能是为了拍元茂的马屁。
难道他和元庭弼有仇,所以要害元小宝?
可是之前听寅将军说起,宇文长在和周新、梁才、庄恒四人都是元庭弼的旧部,按寅将军的说法,这些人比元茂还要可靠些。可是自齐鹜飞进入鬼国以来,所见所闻,似乎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首先是庄恒表现异常,现在正带着五千人马在那边挖密道,这怎么看都有点像是要给李靖通风报信。
而这位宇文长在却在元茂面前挑拨离间,想要挑唆元茂去杀元小宝,这极不合情理。
只见元茂皱起了眉头,紧紧的盯着宇文长在,问道:“丞相此言可是当真?”
“大王,微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出于公义,绝无私心!”宇文长在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忽而又面现悲痛之色,痛心疾首的说,“微臣曾深受老大王之恩,本不该出此策,但我身居丞相之位,为了家国太平,不至于出现内乱,故不得不说。若有不义之名,臣愿担之!大王可以治臣之罪,臣绝无二言!”
元茂摆了摆手说:“是我让你献策,自当畅所欲言,何罪之有?何况你也是出于公心,并非为一己私利。只是我虽非圣贤仁君,却也不是暴虐之人,怎忍心杀害我的亲侄子?此事作罢,休要再提。说说你的下策吧。”
“大王真乃仁义之君,有古圣人之遗风,臣下佩服!”宇文长在拍了几句马屁,然后显得有些犹豫,“这下策么,毕竟是下策,不说也罢。”
元茂说:“我都说了畅所欲言,你不必有顾忌,赶紧说!”
宇文长在说:“请大王先恕我之罪。”
“丞相何罪之有?”
“臣无罪,但说出这个下策,怕就是有罪了。”
“丞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好,本王先恕你无罪,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谢大王!”宇文长在躬身道,“所谓下策,其实也是给我们涌金国和国中五万阴神多寻一条出路而已。我们被困在这结界之中,天不管地不管,看似自由的很,其实却和坐牢并无二致。两千年了,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而我们却被困死在这里,根本出不去。这样活着,终究不是办法。”
元茂说:“刚才庄将军提议打破结界,丞相不是持否定意见吗?”
宇文长在说:“直接打破结界当然不妥。结界一破,五万阴神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再无遮蔽,又能去向何处?更何况因为老大王和魔教的关系,天庭早已把我们视为魔教同党,李靖的天兵就在外面,凭我们这五万鬼兵,真的能和天庭大军相抗吗?”
“那丞相的意思是……?”
“要出去,但是要先找好出路。”
“出路何在?”
“就在外面。”
“外面?”元茂不解道,“外面不是被李靖的大军给围住了吗?”
宇文长在点头道:“李靖就是我们的出路。”
“此话怎解?”
“大王请想,李靖所求者,不过一战之功。然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者,方为上上之将。天庭的目的是剪除魔教余孽,以防后患。李靖的目的是求战功。只要我们和李靖讲和,从此归顺天庭,李靖不费一兵一卒,既可功成名就,又能得我五万阴兵相助,他何乐而不为?”
元茂沉吟道:“可是如此一来,我们岂不违背了圣人设立结界之初心,也违背了当初立下的誓言,将士们又岂能甘心?”
宇文长在说:“大王此言差矣!我们在此守护两千多年,不越雷池一步,何谈违背初心?就算圣人再临,也不会怪罪我们。更何况,投靠了天庭,并不代表我们就要违誓。天庭不可能不管幽底冥河死气,我们还是可以继续守在此地。唯一的区别,我们那时名正言顺,而且可以随意出入,不再受困于此。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国中将士岂能不同意?”
齐鹜飞听完心中大呼,狡猾啊狡猾!
上中下三策,这个下策才是宇文长在的真实目的。
这位丞相有点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宇文长在才是被李靖收买的人。之前反对庄恒打破结界的提议,完全是装出来的。因为他明知道元茂不可能同意。
而在此时提出投靠天庭,以换取更大的自由,这个方案的确很有吸引力,和直接打破结界的风险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齐鹜飞很想知道,现在通往外界的密道已经被寅将军毁了,在不打破结界的情况下,他要如何和李靖联系?
还有一点,庄恒和宇文长在是不是一伙的?两个人在殿前一唱一和,究竟是在唱双簧,还是庄恒被宇文长在给利用了?
只见元茂紧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显然在思考宇文长在提出的所谓上中下三策的利弊。实际上,上中两策已经被他否定了,那么他现在考虑的应该就是下策。
过了一会儿,元茂身子往前一探,看样子是要说话,可是话未出口,就又靠回到了椅子上,仰头望着房顶,目光却是空洞的。
宇文长在站在那里,依旧半躬着身,脸上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好半天后,元茂终于站了起来,说道:“丞相不愧是丞相!本王想过了,就依你说的,选你的上策,明日就昭告天下,本王要将王位禅让给小宝!”
此言一出,宇文长在瞠目结舌,状若僵尸。
齐鹜飞也是一愣,这大王,也不按常理出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