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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早饭,齐鹜飞把那把玄铁含量达到百分之十二的大均剑赠送给了叶问天。
叶问天是他收的第一个徒弟,这把剑也是他赐给徒弟的第一件礼物,再加上是花了二十多万紫币买的,不像当初他的PS250只花了五千块,还是贷款的。
齐鹜飞对此很重视,便也多了些仪式感。他把宝剑交到叶问天手上,说了许多语重心长的勉励话,又强调了黄花观的戒律和对未来的畅想。
当然他这番话也不仅是说给叶问天听的,同时也是说给山上所有人听的。现在的盘丝岭已经颇具规模,随着人员尤其是妖怪数量的增加,管理上的难度也越来越大。这些家伙在山上目前看起来还行,大家团团结结,和和睦睦,但时间久了,将来免不了要起些摩擦。一个家里养两条狗都要打架,更何况是养了这么多妖怪呢?而且盘丝岭也不可能永远封闭,他们终将要走出去。在面对更广阔的世界时,他们要以怎样的身份和怎样的方式去与人相处,与这个世界相处,这都是要在现在就立下规矩的。否则盘丝岭将来就会成为第二个狮驼岭了。
在此之前,他早已和陆承商量过。陆承纵横江湖多年,见多识广,又曾是万教的高层,尹长天的心腹,在管理方面很有经验。他对齐鹜飞提出了不少建议,并草拟了黄花观发展纲要和管理细则。因此,齐鹜飞在给叶问天赐剑并当众宣讲纪律和戒条的时候十分顺利,讲的也很浅显明白,大家都听懂了。
其实这些内容齐鹜飞不在的时候,陆承也多多少少的给大家提过,只不过没有此时齐鹜飞说的那么完整系统,所以大家并不觉得突然,不但自然的接受了,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心里面还很佩服齐鹜飞,师兄不愧是师兄,老大不愧是老大,掌门不愧是掌门,说的比陆先生还要条理清晰,更成系统。焉知这正是陆先生留给齐鹜飞说的,目的就是要时时建立他掌门的权威。
仪式完成,宝剑送给了叶问天,齐鹜飞自然也就收回了那只小螺号。然后又指点了一些剑法上的问题,就把叶问天丢给了昆奴。因为仅以剑道而论,昆奴才是黄花观里真正的大师。有这样的名师指点,他也就只能装模作样的说两句而已。
叶问天自然欢天喜地,但却并没有马上拿着宝剑去练剑,而是小心的把剑收好,便又提着扫把和簸箕,背着竹篓,插着鸡毛掸子,去各处打扫卫生去了。
齐鹜飞对此很满意。从这些细节之处,就可以看出叶问天的心性的确是一流。人最忌得意忘形,而忘记了自己的本分。修行人往往自命清高,看淡了红尘名利,金钱美色当前而不为所动,却常常一见到法宝就原形毕露,如苍蝇见了屎一般什么都顾不得了。
陆承也频频点头,众人散去之后,对齐鹜飞说:“恭喜掌门,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齐鹜飞笑道:“以后还要请先生多多调教。”
陆承说:“心性这么好哪还需要调教,需要调教的都是那些资质一流,心情不好的。”
齐鹜飞说:“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说我?”
陆承哈哈大笑道:“掌门自有老掌门调教,哪轮到我来说?我说的是你养在山上的这一大群妖,一个个天资绝顶,根骨奇佳,血脉又能上溯到远古洪荒,若是不好好管束,将来很容易惹出大祸。”
齐鹜飞深以为然,点头道:“过去我一直忧心而不敢提,现在由你来帮我当这个家,我也就放心了。”
陆承也不谦虚,说:“我一个人也不够,别看他们现在都挺服气,等将来长了本事,一个个不知道多跳脱呢。这么多妖,还是要以妖制妖,提拔几个帅才出来。”
齐鹜飞问道:“先生以为哪几个能为帅才?”
“司晨算一个。”陆承说。
齐鹜飞以为陆承会连着曝出几个,没想到他只说了一个就停下了,等了半天也没再说下去,便接口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过去也一直这么用他。别的呢?”
陆承摇头道:“目前暂时还没看出来。”
齐鹜飞讶然道:“他们个个都身怀绝技,难道不能培养吗?”
“可以为将,而不可为帅。”陆承说,“帅才不仅是要实力强,关键要能服众,有组织能力,决策能力。”
“旺财如何?”齐鹜飞对跟着自己最久的老黄狗感情颇深,自然也多了几分期待。
“是条老成持重的狗,靠的住,但生性惰懒,难以为帅。倒是可以跟在掌门身边做个护法。”
“那屎蛋怎样?他可是麒麟种子。”
“他当然可以培养。作为麒麟血脉,将来如有机会,必会带着整个种族崛起,成为一族之领袖。但麒麟一族到底还有没有种群生存,目前并不可知。假如他真的是世上唯一一只麒麟,将来知道了真相,你能保证他的心性不受此影响吗?若是一意孤行,要为种族复仇,恐怕也就离魔道不远。能拴住他身上的魔性便也不错了。而且他现在还太小,像这种太古异兽之种,肉身强悍,但进化也十分缓慢,要培养成帅才,没有百十年的功夫,不做妄想。”
“来福呢?在山上的动物当中,除了司晨,就属他灵智开的早,威信也高。”
“司晨之下,的确要数他第一。但仅从目前来看,只可以为将,而不足为帅。”
“那绥绥如何?她与人亲近随和,待人处事方面连我都自愧不如。她在山上说话,有时候比我还管用的。”
“苏姑娘自然好,但她是你的贤内助,就不要做帅了。”
齐鹜飞一愣,颇有些奇怪的感觉。这话既不好承认,却也不好否认,只能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了。
“那就只剩我两位师妹了。”齐鹜飞说,“昆奴是个剑痴,以后跟在我身边就行,不指望她做帅才,但小青或可培养?”
陆承却说:“我从未把令师妹考虑在内。”
“为什么?”齐鹜飞好奇道。
“我自认观望之术学的不敢说登峰造极敢与圣人比肩,却也颇有些心得,又对奇门易术深有研究,普通人望一眼便知道个大概,实在不行就多看几眼,甚至卜上一卦。但令师妹身上的因缘天机我却完全看不透,甚至越看越是混沌。”
齐鹜飞忽然想到自己拿镜子照七只蜘蛛的时候,也是照不出元神本相,只能看见七种颜色不同的光。
“不过想来也正常。”陆承继续说道,“无机子前辈花了如此大的代价养活这七只天蛛,又让你认他们做师妹,其中必有缘由。人参果、九幽束魂草都是何等稀罕之物,却也只是你化形丹中的一味辅药,天蛛化形出来自然也不是凡物。令师妹就暂且不论吧,等七只天蛛全部化形再说。”
齐鹜飞点点头,便接着问:“那猴子如何?”
陆承笑道:“孙悟空送来的,当然绝非善类,只是你信得过吗?”
“先生以为信不信得过?”齐鹜飞反问道。
“以心机而论,自然信不过。但世间阴谋诡计,一旦摆到明面上,皆不足论。大丈夫行于世,起于势。大势一成,一切阴谋都不过土鸡瓦狗,瞬成齑粉。教主……哦,掌门是要做大事的,不必在乎阴谋,只重其势便可。若以阳谋而论,也就无所谓信不信的过了。”
齐鹜飞听完,沉思良久,然后躬身一礼,说道:“受教了!”
“不敢!”陆承还礼道,“不知道这次去纳兰城见了秦司长,结果如何?”
“海巡站站长的事情还算顺利,这两天应该就会有调令下来。不过却另外遇到了一件麻烦事。”齐鹜飞一想到冬月的事情,神色立刻黯淡下来。
他把自己在雪琴楼遇到潘子墨,三招赌斗,随后得知冬月陨身,留下遗言和遗物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自己在心里对于麻将会和财神的猜想说了出来。
陆承听完不禁皱起了眉头:“潘子墨一事倒是可信。不过这个赌约有点冒险,不是掌门你向来的行事风格,不知是不是受了冬月姑娘的影响?”
“是有一点。”齐鹜飞事后回忆也觉得当时自己冲动了,主要还是冬月的安危引起了他的担忧。按照他的性格和向来谨慎为上、保命第一的原则来说,见到潘子墨,趁他还没认出自己的时候,就应该立刻逃走。
不过好在事情的结果还不错。潘子墨没有使出绝情一剑,反倒成了他的帮手,将来在必要时刻,可以请他出手帮忙。
陆承倒是没有对此再多说什么,只是面色凝重,问道:“你说那财神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次出现在人前,都是不同的样貌?”
齐鹜飞点头道:“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确实是这样。麻将会的中层骨干也都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
“你说百变天君来了纳兰城?”
“是的。”齐鹜飞觉得陆承问问题有点飘忽,刚刚还在说财神,忽然又问起了百变天君。
“你确定财神所说的大人物是百变天君?”陆承又问道。
齐鹜飞想了想,很慎重的开口道:“这些都是我的推理,从目前掌握的线索和逻辑上来看都没有什么问题,但确定两个字我却不敢说。”
陆承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齐鹜飞不觉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先生是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事?”
陆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说:“我怀疑这位百变天君是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齐鹜飞微微一愣。他不明白既然是故人相遇,为什么看上去反倒是一副沉重的样子?不过如果是真的话,他倒是有些难办了。万一冬月之死的确与此人有关,而此人又与陆承有故,那他该怎么办?
但陆承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更吃了一惊,立刻想到了什么,但心却反而放了下来。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位,也算是你的故人。”
“我的故人?”齐鹜飞皱眉道,“你是说他也是万教的?”
陆承点点头,说:“万教之中曾经有一位教徒,名叫万俟明,外号千面魔君。此人早年间因为练魔功毁容,相貌丑陋,故而生性乖戾,世人称其为丑魔。在天庭通缉犯名单当中,一度被正道中人追杀。后被旧教主所救,收归麾下,指点他修行,去其心魔,也算是教主的心腹之一。后来他练成了法宝千面,以遮盖自己丑陋的相貌,常常以不同的面目出现在人前,便从此被称为千面魔君。
一百年前,万教正在总部君庭山召开大会,天庭突然派出十万大军以雷霆之势急攻君亭山,一战而定,导致万教从此覆灭。当时我奉命去西海之边寻访失落的凤麟洲,才得以幸免。回来后,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君庭山和凤麟洲一样,也是失落之洲,外界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必然是教中出了叛徒。
后来我放弃旧道,专修巫术,以龙钟之态而常年混迹于天庭下属各单位,就是为了查证此事。经我多方调查,确定这千面魔君万俟明就是叛徒之一。
他炼制的法宝名叫‘千面’,是真的剥了一千张人皮制成的,而且炼制的过程十分残忍,是在人活着的时候,一边剥皮,一边将灵魂炼入其中,一张面皮便要七七四十九天,受害者也受尽痛苦而死,且魂魄销尽,不得转世。
此人表面对教主忠心耿耿,与教众相亲,但背地里却做下这种恶事。教主掌教后,管理十分严格。他自知一旦被教主发现,必死无疑,便投靠了天庭,在关键时刻,出卖了君庭山。”
“你是说现在的百变天君,就是当年的千面魔君?”
齐鹜飞听得直皱眉头。这法宝千面的炼制过程令人毛骨悚然。万教有教无类,人一多,难免驳杂,一时不察也情有可原。但天庭怎么会收下这种人?就算自首加上举报,算戴罪立功,也顶多在量刑上多了个轻判的尺度而已,比如说原本是神形俱灭的,就判他转世投胎,原本是要投成猪的,就给他投成人,以他的罪行,最多最多也就判个无期,怎么可能还给他封个天君的官当当呢?
陆承说:“君庭山一战后,千面魔君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要不是后来查出他是叛徒,还以为他也在此战中战死。百变天君是一百多年前突然出现的,来历不明,时间恰好是君庭山一战后不久。其封号百变,就是因为他变化无常,没有固定的面目。所以我早就怀疑他了,只是一直没有证据。纳兰城麻将会的财神我也有所耳闻,听你刚才这么一说,他的变相之术用的很可能就是法宝‘千面’。”
“这么说,财神是千面魔君的徒弟,千面魔君把法宝千面传给了他?”齐鹜飞忽然又摇头道,“不对呀,如果千面给了财神,那千面魔君自己又用什么?又如何获得百变天君的称号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悚然大惊,“难道他又炼制了另一张千面?”
陆承说:“要变化并不一定需要靠法宝。修为到了,也可以靠法术维持。据我所知,万俟明在教中担任香堂主的时候,教中的一位前辈传授了他地煞七十二变。那都是两百年前的事了,想必如今他早已驾驭成熟了吧。”
“地煞七十二变?”齐鹜飞吃惊道,“这不是孙悟空的法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