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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明白了，你自己看的这么通透，怎么就做了这些事了呢？容与，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若是你想要，大可以在当初就跟我张嘴了！”
顾惜芜单手撑着额头，然后看着对面的顾容与，这男人到底心里在想什么。
“鬼迷了心窍了吧！”顾容与摊了摊手；“自从你跟着陌玄胤回到云南，南越可以说整个就在我的手里。所有的政事，所有的调度都在我的手里，呵，有些时候人可能就在这样的局面里彻底的丢了自己吧！”
这样的大的权力握在手里，在心里清楚顾惜芜不会回来之后他看那个明明什么都不会做但是就在他的头顶的小孩，心里第一次有了怨恨。慢慢的，这种怨恨就慢慢的长大，大到连他自己都已经抑制不住了。加之后来，顾惜芜因为和陌玄胤之间的矛盾，赌气回了南越。
唯一一个能够跟他争夺权力的人回来，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但是那时候，就算是心里再不舒服。至少，顾惜芜在他心里还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是襄王府仅剩的血脉，是他从下疼爱到大的妹妹。所以那种强烈的感觉就被他压在了心底，可是有些东西哪里是压下就可以的。
秦子服的出现，就像是一把钥匙。他从来都没有告诉他应该做什么，他只是告诉他他会得到什么。这要比单纯的蛊惑，更加深入人心。那颗就算是当初江徽用上所有心机都不曾动摇的心，一下子松动了。
“其实最开始，无为和我说你有了问题的时候，我是不相信的。对我来说，你是不一样的，你是唯一一个与我有着深切羁绊一路走到现在的人。”顾惜芜的语气很轻：“你知道吗，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绝对的相信，她不会这样轻易地将整个南越托付给他。
甚至于，她也动过想要顾容与将顾晖取而代之的想法。但是又想了想，还是算了。当初的襄王世子，风光霁月，向来不爱权势。
可是她不曾想到，人是会变得，而且会变得和以前半分都不一样了。曾经被顾容与弃之如履的东西，现在是他就算是丢了性命也要追求的。
若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也许不会将这一切放在他的手里。
因为她想要的，始终还是那个在她睁眼之后唯一爱护着她的，哥哥。那个穿着一身白衣，恍然落在她眼前的少年。
“我曾经最看不起那些为了权势拼了性命，拼了一切的人。但是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来倒也讽刺，惜芜，我知道你不杀我，是因为你觉得襄王府只剩下我一个人。”他停顿了一下：“你向来不是手软之人，但是对于襄王府你一直都是仁慈的。”
这话说的，话里有话。
顾容与看着顾惜芜的眉眼，和几年前那个青涩少女重合。但是，又有些什么不像是那个胆小的妹妹了。
这点不一样，他早就应该想明白的，当年的那个顾惜芜又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心计，这样的气度，其实啊，他清楚，这个人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一个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鬼使神差的会跟在她身边，但是他不后悔。这个妹妹，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她的骄傲。
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清楚，这个女人对待自己的仇人到底是有多心狠。当初那场宫变，死的人不计其数，整个顾氏皇族，除了襄王府剩下的他，也只剩了几个远离朝堂的闲散王爷。
而且，襄王府从来都不是她的羁绊。她能留下襄王府，留下他，都是因为她在感恩自己现在出身于此；因为她，还念着他这个对她有着关心的哥哥。
但是现在，是他自己亲手将这一切斩断。就算是她做出什么，也没有人会说出什么，但是她还是没有。
这样的情谊，让顾容与觉得，自己做的那些，可真不是个东西！
“我也是襄王府的人，我又会对襄王府做些什么！”顾惜芜笑的无奈，这是一件没有办法否认的事情：“如果你是觉得我放过你放过了襄王府想要说什么，大可不必。”
“不是，就是单纯的想要说对不起，然后谢谢你！”
顾容与摇着头，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不说这些了。你的道歉我听到了，你的谢谢就不用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们算是一家人。”顾惜芜摆摆手：“不过，有一件事你还是要知道的，如果换一个人想要杀我，现在已经见不到升起来的太阳了。”
“所以我才要谢谢你！”
同顾惜芜了解他一样，顾容与也了解顾惜芜。就在一切冲动消失，恢复平静之后他就知道，今天这件事不管换成谁来，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我不是为了要你的谢谢的！”顾惜芜抬眼，就那样看着他：“因为我知道你不应该是那样的人，顾容与，你不会做出让我失望透顶的事情的。虽然我的预计失败了，但是我相信，也不会再有下一次的。”
“嗯，不会有下一次。”顾容与点点头，心里又是一阵苍凉：“所以这次我来找你，除了要个你说对不起之外。是想要告诉你，我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你没打算追究但是毕竟我也要受到惩罚。襄王府就让他在那里吧，我，要跟你告别了！”
襄王府依然屹立，就代表襄王一脉不会倒下。但是他，是一个罪人，他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告别？你想要去哪儿？”
顾惜芜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我想要离开都城，离开这个一直以来的舒适圈，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话，等同于，他要离开这个权力的中心。远离斗争，她留了他的命，所以他不会想着去死的。但是都城，他没有脸呆下去。
此后余生，他就做一个平凡人，老老实实的守护着南越就可以了。
“离开，顾容与，你想得美！”
听完他的解释，顾惜芜这才眯着眼睛，冷哼了一声。
唔，搞出这样一番烂摊子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她确实不想杀他，但是可没打算就此放他去过逍遥日子呀！这顾容与是不是把未来想的太美了？
“嗯？”
顾容与看着顾惜芜这样大的反应，还以为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
“你闹出这样得烂摊子，现在还打算全部扔给我不成？”顾惜芜差点就翻了个白眼：“我嫁人了，我还有孩子，我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南越的，你明白吗？”
“晖儿还在！”
想了想，顾容与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但是很快就被他掐灭了。
“晖儿，你还敢跟我提晖儿！”
说起顾晖，顾惜芜又是一阵气不打一处来。
“晖儿怎么了？”顾容与丝毫不知道自己将那孩子扔到了冷宫对于皇宫的下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暗示，他只是觉得，他那时候没有赶尽杀绝似乎也不是什么错事：“我，我没杀他！”
“你是没杀他！那你把他扔进了冷宫，跟你亲自动手有什么区别了吗？还不如你直接给那孩子一个痛快的！”顾惜芜叹了口气：“一个被废了的无依无靠的小皇帝，有谁会放在心上。别说他本来就已经生了病，就算是没有病，那样的环境加上吃不饱饭估计也会一命呜呼的！”
越说，顾惜芜越觉得心里有火气。
“吃不饱穿不暖？”
这个认知让顾容与一时有些傻眼，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或者，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后宫之内的人竟然都是这样揣测上面的意思的。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现在那孩子病的连话都不会说了，要是恢复不过来，整个南越怕是真的要乱套了！”
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顾惜芜心里还是做出了决断的。
若是顾晖真的不能担此大任，南越，她还是会交给顾容与的。这一步错路，不足以否认他以前为南越做的那些事情。这个国家交给他，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只不过，这些，暂时还只是一个想法。谁也说不准顾晖能不能恢复，恢复之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君主。
但是不可否认，寂平的那番话已经在顾惜芜心里扎了根。对于这个孩子未来的品行，她还是会十二分的留心的。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好起来了，只要好好养着，估计恢复也只是时间的事情。”顾惜芜说着：“但是，在他恢复这段日子，我不可能一直留在南越。所以，因为你闹出来的乱子，你自己收拾！”
“我？”
顾容与有些不敢置信，她难道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吗？这番话，就相当于在让他重新掌权，重新将南越的一切送还给他手里。
她，就不担心？
就算是她自己相信她，可是那些大臣呢？那些知道内情的，都城的百姓呢？真的会让他这个人再次回来，坐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恐怕，那些人个个都想要他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