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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朝恩科进士,这次一共只取了二百八十名,今天五鼓时分,他们就老师李鸿藻带领下來到紫禁城觐见同治皇帝,陆润庠是状元公,自然走前面,身后一次排列着榜眼谭宗浚、探花李国楼和其他科进士们,穿过太和门,前面就是太和殿,但见巍峨太和殿笼罩晨曦金色光辉之中,让人不由产生崇敬之意。
御林军士像翁仲一样排列两旁石阶上,一名太监挥动手里长鞭子,“啪啪啪。”三响,接着就是鼓乐齐鸣,从远处传來,又渐渐來到太和殿前。
庄严肃穆场景让每一名科进士有些紧张,连大气也不敢喘,感觉到九重天阙那皇家威严,來到这里进士们,人人清一色官袍,精神抖擞,龙马精神,十栽寒窗孤灯苦读,就是为了迈上这一道台阶,想到觐见皇帝以后恩宠和荣誉,让每个人脸色憋得通红。
礼部事先都安排好了,二百多人行进有序、丝毫不乱,等待同治皇帝召见那一刻,终于太和殿里走出一位官员,躬身倒退出來,这也是觐见皇帝规矩,不能把后背留给皇帝看。
那名官员出來之后,转身面南站定,肃容稳重,对着台阶下二百多名进士,朗声道:“奉圣谕!”
话音刚落,以陆润庠为首进士们,马蹄袖翻飞,啪啪作响,全部跪倒地,山呼海啸:“万岁。”随后太和殿外面空地上,黑压压一片,悄无声息,谁也不敢抬头。
“着探花李国楼唱名朕胪传,觐见面颜!”
李国楼脑门发胀,一个激灵,浑身一颤,怎么会让他來唱胪呢,礼部演练时唱名人,不是他呀,看來他琼林宴上唱歌,连同治皇帝载淳也知道了。
倏忽之间李国楼拔地而起,剑眉一挑,朗声道:“扎。”上前几步,蹬上台阶,接过名单,依次唱名,每唱到一名进士,这名进士就高声答应一声,然后低头躬身走入太和殿,从陆润庠开始,按照排名挨个进入太和殿,再由太监接着引路,跪到规定地方,每个人还得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不敢抬头探看,俱都低头趴金砖上。
二百多人名字,有得好喊了,先进去人,趴得头昏眼花,腿脚发麻,这要多长时间,多大忍耐力,可是这就是皇家规矩,传袭千年,让科进士知道皇家尊严和仪式隆重,有人紧张手心里攥满汗水,连额头也滴下汗水,四月天清晨连背后官袍也湿透了。
就这时,大太监刘德印高喊:“万岁爷驾临了!”
跪地上进士们谁也不敢抬头看,听见脚步声才知道同治皇帝走入太和殿内,刚才龙椅上空无一人,他们进殿时磕几个头,全部冲着空龙椅磕,现皇帝就从身边走过,他们加不敢稍动一下,但听见靴子声音“咔嚓咔嚓”从耳边划过,李国楼也只能通过余光瞄了那位脚穿黄色软底靴。
同治皇帝载淳走得很慢,好似几名进士身旁驻足观察了一番,李国楼连动也不敢动一下,那两只黄色软底靴他身边停留了一会儿。
过了很长时间,陆润庠跪前排,一名太监向跪地陆润庠示意,他明白过來,于是发出响亮呐喊:“科进士陆润庠等二百八十名进士觐见吾皇陛下,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陆润庠一声喊声,众进士一起山呼海啸,“万岁,万岁,万万岁。”喊声太和殿里发出隆隆回声,这喊声是那么真诚,那么响亮,那样充满朝气,一张张年轻紧张脸洋溢着青春热情和无比崇拜之情。
同治皇帝环顾阶下众进士满意点头,莞尔而笑,历朝历代科进士觐见皇帝都非常重视,因为这么人就是将來担当起国家要职,为官为宦,或是造福一方,名垂青史,或者建功立业,彪炳万代,这是同治皇帝大婚后,第一次开科取士,选出他满意人,为他亲政奠定坚实基础,所以他对这些进士添一份心,相信他老师李鸿藻能够公允、公正、公平为他挑选出治国安邦人才。
所有本朝重臣也全部奉命前來与闻观礼,六皇叔恭亲王奕訢,醇亲王奕譞,庆亲王奕劻,上书房大臣李鸿章和李鸿藻,体仁阁大学士文祥,协办大学士翁同龢,礼部尚书灵桂,工部尚书荣禄,户部尚书余书珍,刑部尚书包一同,銮仪卫陈仪,大理寺卿王爵,等人全部到齐,恭亲王奕訢一如往常坐瓷凳上,其他大臣站御座下面两列。
首席总理大臣恭亲王奕訢是今天司礼,他看着皇帝载淳目视于他,就长身而起,跨前一步來到御座前躬身施礼,又转身朗声道:“同治十二年恩科进士胪唱已毕,进士归聆皇上圣谕!”
众进士齐声高呼:“万岁!”
载淳早已习惯对着上百人说话,一点也不怯场,清朗声音:“你们都是科进士,也都是读书人,昨天夜里朕又详查了你们二百八十名进士履历,出身寒素占一半,看來李少保取甚是公道,十年寒窗苦读,从童生而秀才,由秀才而举人再到进士,凭是文章、学识,换來今登堂入殿时刻,是对你们好奖赏,你们也应当得起进士及第荣耀,只要为官既公允且忠君又明理,利国利民利自己,就能享受富贵,享受荣华,光宗耀祖,封妻萌子,所有这些是老天赐给你们,朕也愿意把它们送给你们,将來由你们替朕泽被苍生,替朕镇守四方疆土,朕也愿意啊!”
说到这里,皇帝载淳突然停下來了,扫视伏地不动二百多位科进士,大殿里悄无声息,众进士伏首静听,等皇上下文,谁也不敢抬头,谁也不敢出声,整个太和殿沉浸端庄肃穆气氛之中,彷佛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响声。
载淳语气一变,阴深深紧咬钢牙,吐字清晰道:“这一次朕对你们有人很失望,也觉得很可悲,为什么呢,一道‘项羽与拿破仑’就把你们里面三分之一人难倒了,国家取士理应为朝廷做事,为国家分忧,子曰:学而优则仕,你们被选中理应是优秀人才,当得起国之栋梁,朕选你们就是要用你们替朕办事,你们或者朝中为官,辅佐朕办理政务,参赞筹划,或是代朕抚绥地方,治理民事,调理民情,但现大清帝国不是太平盛世,早被硕鼠啃食得伤痕累累,满目苍夷,藩属国纷纷倒戈,西方列强欺压到家门口了,国土一块块被分割,我们大清帝国领土上打仗,西方列强逼迫我们大清帝国割地赔款,国内尚打仗,内乱不止,哲德莎尔国已经宣布独立了,四处动荡,外**舰随便长江内河游弋,好似闲庭信步自己后花园,朕一想到祖宗家业朕手里败落成这样,就夜不能寐,无颜面对列祖列宗遗像,愧对天下苍生,朕希望大清重抖擞起精神,天公降下大才辅佐朕,朕批阅奏章时,就想看见有这样人才出现,国家千疮百孔之时,正需要无数有为之士挺身而出,让大清帝国重傲立于东方之巅,而你们扪心自问,担得起让大清帝国重崛起重担吗,吟风颂月倒都是大才子,国家要养这么多无为而治庸才干什么,难道要朕举着一只破轮去劝众爱卿重抖擞,独自征战四方吗不渝!”
皇帝载淳勃然痛斥二百多名进士,让太和殿里为之一震,霎那之间,哭声一片,原本站立群臣全部跪倒地,啜泣着擦拭眼角,万沒想到事一场庄严隆重典礼被同治皇帝弄成问责大会,把他们这些朝廷重臣也骂进去了。
李鸿藻听了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是三代皇帝身边多年人,按照规矩理应当做一件大喜事來办,行了礼,磕了头,皇帝说几句,“你们都是国家急需人才,回去好好办差,不要辜负了朕重托。”因为这是国家重要庆典,说些吉利话,让场面上人都高兴,让众进士感恩戴德就行了,怎么能把爱觉罗丑事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出來。
李鸿藻刚入上书房,沒有多大权势,还是众进士老师,不大好多说话,只能憋着内心不满,把求助眼光扫向恭亲王奕訢。
话说到这里,连恭亲王奕訢也有些挂不住面子,侧转头看向载淳,摆出“摄政王”架势,愠怒神色和漾射火花,要让载淳别把一桩“喜事”办成一桩“丧事”,万一哭声把大清国运给哭沒了,岂不成天大笑柄。
载淳对于恭亲王奕訢十分敬畏,不敢有稍许懈怠,咳嗽一声,亮着嗓子,微微一笑道:“今天是你们好日子,理应说些好听话,让你们对朕感恩戴德,勤勉为朝廷办差,而朕却这里向你们说这些话,有人以为朕不大高兴,其实朕今天很高兴,因为你们之中有人给朝廷上了治国方略,指出了如今时事弊病,还给出了解决方案,虽然有些想法还有点幼稚,并不可取,但有方略现就可以实施,有要缓行一段时间,总体來讲好几条治国方略可取,对社稷有功,朕要这里褒奖他!”
停顿一会儿,让太和殿人,感觉气氛为凝重,压抑克制情绪蔓延,谁将得到这份上天赐予恩宠呢。
“探花郎李国楼出列,让众位爱卿好生看看你。”载淳一锤定音,把所有大臣目光聚集一个身穿七品官袍年轻人身上。
“臣遵旨,恭谢天恩。”李国楼包含眼泪,磕头之后,挺起胸膛,让朝堂之上那些顶戴插有花翎,挂有各式朝珠五品以上官员,看向一位未來之星。
刘德印笑眯眯展开圣旨,尖声细气道:“李国楼听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科进士探花郎李国楼,才情俱佳,乃治国安邦之俊杰,刑部屡立战功,可堪大用,特封为:翰林院郎中、三等侍卫、上书房内大臣之职,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国楼额头磕地,磕得咚咚响,地上那块金砖还有回声,感激涕零,无以言表,心里知道朝廷马上要用他主张,到底哪几条可以用,此时他也吃不准。
李国楼官职等于连升四级,从七品文官升至五品文官,品序上已经和状元公陆润庠一样,为正五品,但他还有五品武职“三等侍卫”之职,有出入紫禁城特权“上书房内大臣”之职,仍一步登天,班列大殿两旁二品、三品大员,也沒有出入紫禁城特权,他们还要宣召才有资格进入紫禁城,平时只有上早朝以及朝廷庆典时才有资格出入皇宫。
朝堂上百來位大臣嫉妒眼热瞅着李国楼,到底李国楼写了什么治国安邦策略,让两宫太后娘娘以及皇上,恭亲王奕訢,如此看中他,李鸿章不拓拔他三名儿子,反而把一名名不见经传族孙提拔上來,这是为何,一名贵一鸣惊人,突然朝堂之上冒出,他们这些深谋远虑朝廷重臣怎么事前一点消息也沒耳闻,所有谜团让朝堂之上变得交头接耳,群臣互相打听起李国楼到底是哪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