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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神俊见庆云如此警惕,忙打了个哈哈,满脸堆笑,接着说道,
“庆少侠莫要激动,事到如今,我便不妨直说。
我已接受四皇子的延揽,忝为幕僚祭酒,
太子被囚时,我便已经猜出诸方势力将会在此落子,便先行赶来。
当然,如你我初见时所说,寻得太皇太后的支持确实是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之一。
后来小龙王回洛都与今上定计,各位皇子的核心幕僚多半也有耳闻,
身为幕僚祭酒,我又怎能毫不知情呢?”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因此庆云并未起疑,只是冷冷答道,
“哦?今天我们在寺外刚刚见到三皇子,没想到四皇子却更先一步啊。”
“哎,所谓笨鸟先飞。
三皇子与四皇子母族势力比不过两位兄长,自然要格外努力些。”
李神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调拉得很长,神情颇为怪异。
太子是太后的养子,二皇子乃高贵人所出,
高冯两家北燕望族,此时自然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势力。
如果放眼其他朝代,太子失势后,无论是比较长幼之序还是母族势力,二皇子的地位自然鹤立鸡群,皇位后事本来应该毫无悬念才是。
可是偏偏此时此地乃是北朝魏国,此中利弊就变得十分微妙了。
古往今来,皇族子嗣往往都不习惯于认命。
毕竟做上那个椅子的人必将权倾天下,而没有抢到座位的,只能战战兢兢苟活一世,稍有僭越或者异动便可能招致灭门之祸。
这样巨大的反差让无数龙子龙孙,不惜铤而走险,都要尝试挤过那截独木桥。
拓跋氏先祖吸取了许多前朝的经验教训,因此在立嗣这件事上格外绝决,制定了一套非常血腥,饱受非议的制度——
坚持长子登位,子贵母死,以杜绝争嗣和外戚干政。
当皇帝的第一个儿子出生,立即会被立为太子,母亲就地鸩杀,母族逐出京师,太子交由皇后抚养。
当今太子的母族林氏,更是神秘蒸发,无人知其就里。
现在太子忽然失势,其余诸皇子的母亲都还好端端的活着,这种情况就变得比较微妙。
尤其是二皇子,他的母族高氏尾大不掉,“国丈大人”更是手握重兵蹲守在洛都的卧榻之侧——前日庆小侠一行大闹的梁国郡。
此时若真要循制杀高贵人,清除洛都周边的高氏势力,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李神俊在这里强调了母族的概念,就是想提醒庆云,成也母族,败也母族,除非是老高家想变天造反,否则以高氏的强大必将成为二皇子的拖累。
庆云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冰冷,
“所以李兄就把注压在了四皇子身上?”
“哎,庆兄是个聪明人,有很多东西如果不说透,想来庆兄弟必会怀疑我的真诚。”
李神俊顿了一顿,和颜婉婉,循循相诱,
“我陇西李氏存续数百年,自有其道。
这样的事情经历得多了。
在这种时刻自然不会将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我今天主动来找庆兄弟,其实也是受人之托。”
“哦?受谁之托?”
“正是庆云放在在寺院后门山道偶遇的那位贵人。”
“三皇子?”
李神俊尴尬的咳了两声,
“不错,三皇子和四皇子毕竟势微,若不协力,难有作为。
双方母族已经暗里结盟,纵然一方有所损伤,另一方也会出手照拂保其血脉。”
母族有所损伤,自然代表皇子成事,只要留得根本,在一朝之内再复望族也非难事。
这一点庆云自然想得明白,不过他心中的疑惑和不安却没有半分消减,
“你为何将这许多秘辛说与我听?”
李神俊又抛了一个媚笑,
“庆兄毕竟是南人,最终并不会卷入北朝嗣争。
就算你与小龙王结拜,那也是江湖事江湖了。
小龙王这个闲散王爷,是出了名的重江湖不重社稷,他支持二皇子只是忠于道义,不会入局太深,不妨事的。
这些事情终究瞒不过今上,也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
不过三皇子确实有心结交庆兄弟,特地让我来带一个话,
希望改日有暇,能够和庆兄单独畅谈,不知道庆兄意下如何?”
“好啊!不过作为交换条件,我也想从李兄这里换个明白。”
李神俊没想到庆云答应的如此爽快,又反向自己开出了一个条件,心下不免有些愕然,
“哦?庆兄弟请讲。”
“不知李兄对四位皇子有何评价?”
庆云忽然问及此节,其实是缘于自己的心结。
本来他心中一直怀有其父弑王失败的遗憾。
但是在结识小龙王,又得了魏王的承诺后,他继承父志的想法便已渐为尘封。
但是淡去终非消弭,他认可魏王的个人魅力和施政举措,却并没有被魏王那番四海一的大道理说服。
陈叔自小对他灌输的华夷大义,仍然充盈他的脑海,深殖他的血脉。
北朝自古便是中原华族所居,终有一日当归我华族。
今上魏王复兴汉礼,这很好,但不够。
若其后魏国君王不能秉持这一国策,庆云依然无法让自己完全释然。
他被软禁宫中时期,虽然见过几位皇子,甚至还见到了梳着朝天辫的五皇子,
但与他们都没有什么实际的交流。
庆云想给自己一个交待,就需要得到一个答案。
庆云自己很清楚,如果未来魏国的君王真的必须是那个已经被废去的太子,他便绝无可能放下往日恩怨。
李神俊眼中目光闪烁,显然不太明白庆云为什么会对诸皇子感兴趣,
但既然言明是一种交换,他自然也不会怠慢,
只是略微沉思了片刻,便正色答道,
“废太子你应该已经见过。
他幼年在平城长大,受代地贵族的影响较大,阴鸷傲慢,对华族颇不友好。
说实话,中原士族早有弹劾太子的心思,可是没想到最后促成他自取灭亡的,竟然是代地的那些代地旧族,倒也有些讽刺。
至于二皇子元恪,从学清河崔敬儒,颇有君子之风,只是因为过于宽仁颇遭今上微词。
三皇子元愉年纪虽然不大,但甚有早慧,善交际,礼贤德,世人以为今之孟尝,只是,如此未免太招摇了些。
四皇子元怿好读书,喜清谈,城府甚深,喜怒不形于色,也非池中之物。”
这番评点虽然寥寥数语,点到则止,但却注重时评,兼说优劣,不可谓不中肯。
庆云也是听得连连点头,看来对方对自己还是十分尊重,没有半分搪塞的意思。
于是庆云抱拳称谢,
“多谢李兄,今日我尚有要事,需先去一步。
还要偏劳李兄带话给三皇子,就说改日必当叨扰。”
话谈到这里,勉强也能算是言谈甚欢,
所以李神俊此时表情明显松弛许多,向庆云一抱拳,便又隐入曲径回廊之间了。
庆云的心里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虽然他涉事未深,但在陈叔的严格教导下,熟读《经》,《史》。
所以他对皇家嗣争的那些事儿,还是有所了解的。
而今二皇子自入虎口,对三皇子和四皇子来说是一个借刀杀人的绝好的机会。
这一点既然连庆云都想得到,那么那些在权谋顶端的弈者们,自然早已看得通透,所以李神俊才不惮于直接现身说法游说。
他们的最终目的,多半是想让自己劝说小龙王置身事外。
然而已经陷入漩涡的人,真的能做到置身事外吗?
庆云的脚步,此时也变得格外沉重。
蹬,蹬,蹬,蹬,
随着一阵虎步龙行,一个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里想起,嗡嗡兮似有回鸣,
“陛下,三皇子私自出宫了。”
魏王面色平静,似乎丝毫不感到惊讶,
“哦,他从哪里拿到的通行令牌?”
正在向魏王汇报的大汉正是杨大眼,他继续说道,
“应该是跟着彭城长公主的鸾辇出宫的。”
长公主外嫁寡居,仍需住在夫家,但是依然有权时常回宫中探视,当然会有通行的令牌。
魏王点了点头,
“哎,这个当口,大概也只有六妹还会如此率性行事。四皇子那边有动静么?”
“四皇子本人到还安分,不过据线报,他已经预先派遣幕僚入寺了。”
“幕僚?他的王号还没有分封,就私自开府了?”
“四皇子素依礼制,自然不敢僭越。
他眼下的幕僚并未使用私官官制,而是依门客处理。
幕僚长李神俊称祭酒未称长史。”
“李神俊?可是李佐家的公子?”
“回陛下,正是。”
十余年前的刺王案,李佐与南人暧昧,虽无实证证明他直接参与了刺王一案,但也难全脱干系,因而素为魏王所忌。
魏王此时面色终于凝重起来,
“帮朕盯着李神俊,尤其注意他和那几名南人的接触。”
“是!不过,南人似乎另派了一批人驻于太室,看上去动作很大。”
“哼!”,魏王的举手在龙椅扶手上重重一击,
“那些天师道如果再敢脚踏两条船,朕可不会像文成帝那般心慈手软,还给他们留一线生机。你托人带朕的口谕给观云道长,让他给我个解释。”
“回陛下,观云道长已经主动知会过我们的线人。
这批人是南朝丝商,由綦毋长老的族弟带领,不过此时出现确实令人生疑。
观云道长还认为他们的人似乎在有意回避萧衍一行,这两批南人应该也各有所图。”
“暗中与太子呼应的势力,可有摸清?”
“现在诸方势力未露明显马脚。
前日盘盘国毗骞国番僧向追查尔朱新兴行踪的小龙王义弟出手,将其打落山崖。
后来查明二人只是着急采买兽药,安抚忽然暴躁的南番狮虎。
线人追踪排查与他们接触的镇上兽医,似乎无甚不妥。
倭人向冯将军表露了效忠的意愿,但在与冯将军接触后遇刺。
刺客身份应为女子,由于无人目击,尚未查明真凶和动机。
“知道了,渡情劫的下落可曾查实?”
“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许多系统内的线人依然忠于渡情劫大士,我们很难获得准确的情报。”
“嗯,时刻关注小龙王那边的进度。
在关键的时候一定要提醒他们注意事项,切莫惊扰了渡情劫。”
“遵谕!”
“对了,皇后近日佛法有所精进,想找一位上师开悟,你看谁比较合适啊?”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把杨大眼听得一懵,好在他伴君时日长久,最体上意,片刻间便领悟到了要点,
“臣以为,嵩山兰若比丘尼统僧芝上师最为合适。”
“那谁可以护皇后安全?”
“这……恕臣直言,二皇子此番入寺,已是担了天大风险。
何苦还要劳烦皇后?
臣……哦!
如若必要,臣的夫人可以护皇后周全。”
“二皇子若能近得了渡情劫,自然没有必要惊动皇后。
所以,届时可能便要偏劳夫人了。”
杨大眼满脸苦笑,这个套魏王时早就下好了,一连串问题等着自己钻,自己哪儿还有不中招的道理?只能肃然应了声:“遵谕!”
“三皇子和四皇子那里,朕会尽早把王号封了,好断他们念想。
四皇子长史的位置留而不封,朕会亲封一个祭酒的职衔给那个李家的小子,希望四皇子自己知道进退。
至于三皇子,让他快些滚回来听封,别去凑热闹。”
“遵谕!不知长公主那边……”
“朕的这位六妹,朕管不了。
让潘将军替朕带句话,让她玩尽兴了早些回家。”
为“太子”接风的素斋正在进行,又一封八百里加急的火漆封口信函送到了寺中。
道人大统托着一纸便笺,双手不住颤抖,仿佛那一封黄纸千金重让他就要拿捏不住掉到地上一般。
大统将信函递给了正座的小龙王,
“特使请过目。”
小龙王抓过信笺扫了两眼,腾的从坐凳上跳了起来,忽然发觉四处的目光都像自己射来,方觉不妥,忙说道,
“哦,那个,我义弟有急事寻我,我去去就来。”
小龙王拉了道人大统到一旁,才开始疯狂吐槽,
“魏王还真是不嫌事大,我从洛阳出发的时候他也没提这一出啊。
怎么又快马追了这么一道旨来?
还要把皇后送来,哎呀我的亲娘,我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现在可好,摊上大事儿了……”
大统忙在一旁劝道,
“特使莫急,我先去找个传话的人到后山安排一下。
不过这是密旨,不可落入闲杂人眼中,需要找个靠得住的人看护。
寺中的道统首座今日显然不便离开,得空的好手就只剩弥勒堂的几个弟子了。
我知特使对弥勒堂始终不太放心,所以特意想问问特使的意思。”
小龙王这次回寺,是以特使的身份护送“太子”前来的,可是他依然被大统这一通正儿八经称呼叫的很不习惯,此时更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弥勒堂首座最是古怪。
我信不过,我看……”
就在这时,他看到殿外人群里有一只手一直在向自己招呼似乎想引起他的注意。
小龙王定睛细看,认出是庆云,不禁喜出望外,他向对大统道,
“我义弟就在人群里,让他们护送便是。
大统且速去请人,我们就在此处汇合。”
小龙王分开人群将庆云迎了进来,
还没等小龙王开口,庆云已经如连珠炮一般把刘赢受伤昏迷,三皇子入山,以及被着御制僧袍的比丘窥视这些事情一股脑的讲了出来。
中间连气都没吸几口,只讲得面色酱红,脖子青筋暴起,总算是吐完了最后一个字。
小龙王听罢大惊,立刻就想去看三弟,被庆云死命拦住,
“大哥,去探探几位首座虚实要紧。
三哥有二哥照顾,且可宽心。”
小龙王这才想起正事,把护送秘函到后山的事情说了,然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
“四妹和殷姑娘一直没有回来吗?”
“哎?”,庆云这才想起,以有三日没看见那对儿野丫头了,这三日里发生的事情太过紧凑,还无暇虞及此节。
小龙王见庆云的表情,已然知道结果,不过几个女孩子在镇上多逛几天也未必会出什么大事,尤其是瓠采亭和殷色可这样的小魔头。
于是他便也只皱了皱眉头,便吩咐道,
“先去忙正事,明天我派些人下山找找。”
这时道人大统也领了一位比丘尼装束的女子快步走来。
几人略作寒暄,庆云这才知道此女便是四夷馆名单上的仇池国比丘尼杨洌。
他想起当日李神俊用指节轻敲着杨洌的名字,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不由多打量了那女子两眼。
李神俊的背景复杂,当日他就认为杨洌是揭开后山秘密的重要人物,而大统寻来去后山信使也恰是此人,想来她也必有不凡的身世。
可是从面相上,这个杨洌却无甚过人之处,只不过是名寻常的中年女尼,不但相貌平平,在岁月易留痕处也并无留白,一看便知是个寡欲苦修的虔诚修道士。
庆云异样的目光却没有让这位杨修士受到任何影响,她仍然彬彬有礼的合十行礼,伸手道了声,
“有劳少侠,这边请。”
声音颇为沙哑,也如相貌般平凡无奇。
她径自引路走在前面,庆云忙向大统和大哥抱拳作别,疾步跟了上去。
杨洌神情冷峻,也不喜言语,一路只是在前疾走。
倒是庆云总是想找机会搭话,
“杨道友,我在洛都的时候见过杨大眼将军。
闲聊时得知他也是仇池人,不知道与杨道友是否本家?”
“不错,大眼将军也是氐杨。”
“氐杨?”
“仇池乃氐人居所。
羌氐皆山民,羌人牧,氐人耕,如是而别。”
“我听说仇池虽在武都山区,但地势平坦,有良田万顷,景色极佳,如室外之桃园。”
“那里本名河池。两汉之交,有宿老隗嚣为王莽敬作国士,被公孙述奉若上宾,却也因此为后汉所伐,隗氏几覆其族,血染河曲,赤水盈池,此后数年的桃花开得也比别处更艳了些。”
仇池本名河池,庆云自然知道,可是仇池的来历他却不曾听闻。
这样直接被杨洌怼了回来,这天就聊不下去了。
于是他也只能默默的跟在杨洌身后,不再发问。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路无话,来到了当日空空空空一夫当关,龙王少侠一筹莫展的那处小庙前。
今日诸堂首座都在前山,不知道现在坐镇此间的又是何方神圣?
来到大殿阶前,庆云忽然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女子对话,似是是出自两人。
两道声音清脆婉转,料来皆是少女。
只是她们的口音有些奇怪,庆云觉得似是吴地乡音,又似闽地越语,也许杂而有之,总之他是听不懂。
杨洌在阶前停下,整肃衣着,轻咳了两声。
只听“哎?”,“拿泥?”,两声轻呼,
两道娇小的身影自殿中跃出,一红一白,分立在殿门两侧。
左手女子一身红衣,虽然个头不高,但是身材却是异常火爆。
在庆云所阅女子之中,唯郁闷可与之较一短长。
只是红衣女子眉目如画,颜值犹在郁闷之上,举手投足之间的媚态毫无掩饰,让庆云看得脊背发凉,不敢与之对视。
另一测的白衣少女,是一名足戒比丘尼,举止庄娴,与红衣女形成鲜明对比。
她不但衣色纯白,皮肤更是光滑细腻,宛如不历风雨的出尘处子。
虽然她跃出时动作迅捷,闪作一条白练,
但自她站定下来,便一直保持着膝盖委屈,双手合在膝上的恭谨姿态,美目圆睁,樱唇微启,曲颈望向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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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节我们分说了越人新罗,本节再梳理一下吴人,百济与倭人贵族。
百济王室与日本王室之间的关系,在朝日两国史书中都记载的非常明确。前文我们已经提到了百济的三斤王绝嗣,由日本渡来新君,其实早在阿莘王时期百济就已经有将太子送往日本成长的先例了;而日本贵族姓氏中,百济系为渡来姓氏第一大家,两国皇族累世通婚史书皆有细录。
在明治时期《脱亚论》抬头前,吴源说一直是日本族源主流学说之一。
这一说法最早的证据起于中国史书《魏略》,《晋书》,《梁书》,都记有“(倭人)自谓泰伯(吴泰伯)之后”,直至南宋末年的《资治通鉴前篇》称“今,日本又云为吴太伯之后,盖吴亡,其支庶,入海为倭。”比比如是,皆言倭人自谓,盖非虚妄。
半岛方面,李氏王朝时期《海东诸国记》,《日本壮游歌》中也都记录了类似说法。
日本自己的儒学者自中严圆月《日本纪》称“国常立尊为吴太伯之后”,神武天皇也是吴太伯的子孙。在其后江户儒学家林家前家族林罗山所著《神武天皇论》,《本朝通鉴》中亦持同样观点。连基督教初传时期的《日本教会史》也收录了同样的观点。
文字上的证据当然是很单薄的,可是文化上的例证就比较有说服力。日语的汉字音读,主要有“吴音”,“汉音”,“唐音”,“惯用音”四种,其中吴音又有“和音”,“对马音”,“百济音”之称。在“遣唐使”派驻前,“吴音”为日本雅言主源头。从吴音的称呼变化上,我们也可以明显的看到吴与百济,倭之间的迁徙关系。
另外,当代日本流行的吴服,漆盒,木屐都已经被考古证明是三国时代吴地文化(参考朱然墓出土文物)。吴织,吴羽也是日本华服起源。
当然,我们这里也需要明确两个概念。
日本文化现在已经形成一个逐渐独立的文化体系,出于本源文化的需要,对于吴文化的溯源,自古就是一直存在批判的。尤其是《脱亚论》盛行后,在去中国化大趋势下几近势微,已经不再是主流学说。
吴人/百济人渡来并非日本唯一种源。除了日本绳文人,光是(中原,半岛)渡来的过程就经历了多次(这一点是本系列其后作品所展开的内容,将在历史与现代遗传生物学的研究结果间做出映射,此处不做细述)。只是吴人,百济对古代日本的文化影响更加深刻,对日本华族的构成也贡献颇多。
认真在读文后小品的读者们此时可能都有一个疑惑。笔者既然称百济为南北扶余之一,与有虞氏有渊源,但是中国历史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着吴泰伯乃姬姓后人,这难道不矛盾吗?不要急,在下一节,我们就会分说“吴泰伯”的真正来历。